我看到那木牌上,写了一行字——江湖假把式。
    我把木牌,递给了冯春生,问他:春哥……柷小玲来过,她给了我一块牌子,说江湖假把式,啥意思啊?
    冯春生拿过了木牌子,看了一眼后,说:光练不说傻把式,光说不练假把式,这是曾经老北京天桥上流行的一段话,说那些天桥上耍把式的人,有些人光在那儿说,也不好好练,这叫假把式;光在那儿练的,一句话不坑,不找观众要赏钱的,叫傻把式。
    一种是骗子,一种是傻子。
    冯春生说柷小玲在咱们车里,放了一块木牌,写了“江湖假把式”,五个字,到底想干啥?
    我把木牌,收了起来,对冯春生说:管她柷小玲想干啥呢,咱们先去殡仪馆呗。
    冯春生说在殡仪馆里,似乎有他妻子的消息,我们得找啊。
    他开着车,带着我先去吃了个饭,然后再到了殡仪馆。
    我们到殡仪馆的时候,才到晚上六点半,还没到开工守夜的时候呢。
    这时候,许多烧尸工和扛尸工人还在忙活。
    我和冯春生闲得无聊,在这殡仪馆里逛了起来——总不能跟傻子一样,就坐在那门房里面发呆吧?
    反正到了深夜,有的是时间给我发呆呢。
    我和冯春生,在殡仪馆里面乱走,反正人还蛮多的,到处走,心里也不怕。
    这殡仪馆是大,焚尸炉十几个,一溜排开,下面有一个巨大的轨道,焚尸炉就架在这些铁轨上。
    在那铁轨的下面,有一个下水道,下水道的缝隙旁边,全是油腻腻的东西。
    我跟冯春生说——春哥,那下水道还有地沟油呢?
    冯春生给了我一个爆栗,说那是地沟油吗?那是尸油!
    “尸油不是在火化炉里面吗?”我有些好奇。
    冯春生说这尸油,本来应该在焚尸炉里面的,不过,一部分尸油被焚尸炉的收集工具收集了,一部分尸油经过了高温,会挥发成白色的烟,在那焚尸炉里面乱撞,搞得这焚尸炉里的零件老化,加速了焚尸炉的报废速度。
    所以,那些奸商想了个法子,直接在焚尸炉的下面,开一个口子,那些尸油直接往下滴,滴到下水道里面,水一冲就了事,和那些乱排乱放的化工厂其实是一个道理。
    哦!
    我说原来这世界上的事,件件藏着猫腻呢。
    我拉着冯春生又准备走,忽然,我发现那下水道的缝隙里,还有一点闪着银光的东西。
    “咦?那是什么?”我有点好奇,直接跳到了铁轨下面,忍着恶心,两只手小心翼翼的夹起了那银色的物事。
    夹起来了之后,我仔细一瞧,才发下,那物事,其实就是一个学生证。
    银色的物事,其实就是学生证上面的金属夹子。
    我看了一眼学生证,学生证上的名字叫李义,这块学生证,烧掉了一小半,幸好是有那夹子卡着缝隙在,所以学生证没有直接掉到下水道里去。
    我捏着学生证,说这谁这么不小心,学生证丢在了这边。
    冯春生说管他的呢……直接交给殡仪馆,再说了,这学生证已经烧掉了一半了,还给失主也没用,还不如不还呢。
    他说完,要抢过我手里的学生证给扔掉。
    我猛地收回了手,说:哎……春哥,别急着扔……这学生证,有问题。
    “有问题?什么问题?”冯春生问我。
    我仔细的捋了捋,说:春哥,这学生证问题很大。
    “咋了?这学生你认识?”冯春生说。
    我摇摇头,说春哥,你想啊,这学生证已经烧掉了一半,这一半,是在哪儿烧的?
    “哪儿烧的?”冯春生突然说道:焚尸炉!
    我点点头,又说:就算焚尸炉焚烧的是一个学生尸体,可是,尸体在送到焚尸炉里之前,衣服都应该是仔细检查过的吧,怎么会有一个学生证留在里面?
    “你的意思是?”冯春生吸了一口凉气。
    我说道:春哥,这事说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吗……这个学生证的主人,是非法的尸体焚化,你不是说殡仪馆和黑社会有勾结么?我怀疑这事……有点邪门。
    我感觉这事,就是有人非法销毁一大学生的尸体,那大学生的尸体在焚化的时候,身上的学生证,被焚化炉焚烧了一半后,掉了下去,接着又从那个掉尸油的大孔里面,掉落了下去,卡在了下水道的盖子上。
    “哎哟!”冯春生立马说道:你小子够警醒……这么一说,还真是的哎,这具尸体,估计是非法燃烧的。
    接着,冯春生又说:对了,这边烧人都是有记录的,我找找。
    每个焚化炉的边上,都有一张桌子,上面是有登记的,每一具尸体进来之前,都需要签字,写上尸体名字的。
    冯春生在那桌子下,找到了一个本子,打开之后,仔细核对了近一个多月的记录,都没有一个叫“李义”的尸体,在这个炉子里被焚烧。
    “有事。”
    我和冯春生大眼瞪小眼。
    有人偷偷的在焚尸炉里面烧了尸体。
    我仔细的看了一眼那学生证,发现这学生证上的金属夹子还没有生锈,说明这玩意儿,也就是这几天新掉的。
    难道说这殡仪馆,真的和黑社会有勾结?
    我和冯春生两人对望了一眼,忽然一起说了一个答案——九天化尸。
    这殡仪馆最近不是出现怪事了吗?九天化尸……十二人复活,每天都有一具烧尸送过来。
    莫非……这学生证的主人尸体被非法焚化,和这——殡仪馆的怪事,有关系?
    我和冯春生都瞪大了眼睛。
    如果这事真是这样的话……那说明一点……说明“殡仪馆的怪事,其实和十年前的冤死事件,毫无关系”,只是有人,打着那十年前冤死事件的旗号,给殡仪馆人的心里,施加恐怖的压力,用来瞒天过海?他靠着谣言,在这里做一些非法的勾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面对的,可不是一个鬼魂啊……而是一个比较凶残、心机深沉的凶手?
    我和冯春生都同时想到了这一点,可是我们除了一个被非法焚化的学生以外,再也找不到更有利的证据,证明“十具烧尸和九天化尸”都是人为的怪事啊。
    就在这时,我一把从口袋里面,摸出了柷小玲留给我们的木牌,我把木牌,递给了冯春生,说:春哥……你看木牌上的字,江湖假把式。
    这柷小玲不就是提示我们,这殡仪馆里面所发生的一切,那都是假把式,不是什么阴魂作怪,是人在作怪呢。
    冯春生狠狠的一拍大腿,拉着我就往那门房里面走。
    到了门房里面,冯春生直接关上了门,偷偷的说道:奶奶的,那昨天晚上的怪像,还有那可怕的声音,那窗户玻璃上贴的一张纸条,其实都是人在作怪了。
    他接着又恼怒的说:妹的,这不也说明……我妻子的消息,也是那个凶手,蒙我的?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啊,他怎么知道我的信息的?
    我劝冯春生,现在不是可能不可能的事情,学生证和柷小玲的木牌,已经说明了……这殡仪馆里,完全没有那“十二个人复活,九天化尸”的事情,那都是人为的……这殡仪馆里,只有一个凶残的凶手。
    “得从长计议了。”冯春生把他妻子的事抛到了脑后,说:水子,你说说看,这晚上的殡仪馆,有谁能够自由出入?
    我说道:烧纸婆婆。
    冯春生说对,就是烧纸婆婆丁夜香。
    没准,那十具烧尸体,都是丁夜香搞的鬼。
    也没准,那非法焚化的尸体,也是丁夜香搞的。
    对了,昨天晚上,咱们的门房窗户上,不是贴着一张“阴人上路,活人回避”的纸条吗?
    这纸条,不多想了,也一定是丁夜香贴的。
    我和冯春生,都被这殡仪馆的“鬼事”给吓唬住了,可惜,这次不是什么鬼事,是……人事。
    丁夜香,一定是丁夜香。
    那个烧纸婆婆,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制造这样的一种恐慌呢?
    我对冯春生说:十具烧尸,一条烧尸一条命,会不会全是烧纸婆婆弄死的?
    冯春生说有一定可能性是她弄的,也有一定的可能性,不是她弄的,有可能那些烧尸,本来就是死尸做成的。
    只是,烧纸婆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
    既然我们都已经摸到这殡仪馆里,大鬼凶魂可能没有,那也没特别害怕了。
    我们晚上八点准时进入了门房里面。
    大概九点的时候,那奇奇怪怪的声音就传进来了,鬼哭狼嚎的,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调子。
    不过,我和冯春生不害怕了,反正这事,不是鬼,是人……是人我们就不怕。
    大概快到十二点钟的时候,那些奇怪的声音,全部停了下来。
    紧接着,我听到了一阵反锁门房的声音。
    “谁?”我冲上去,要去扭锁,可是锁打不来了。
    这门房,按照规矩,本来到了晚上就是要把守夜人锁在里面的,所以锁其实是反装的。
    那锁只要扭动防盗按钮,就能反锁。
    我使劲的拉了拉门,拉不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殡仪馆的大门响了。
    我立马停止了动作,和冯春生,站在了一起。
    一阵铁桶拖拉的声音,外加一个驼着背的老婆婆影子。
    来的人,就是丁夜香。
    丁夜香缓缓的走到了我的窗口,她往里面一瞄,摇了摇头,说:哎……想不到你们还是来守夜了,这里,很危险的。
    “危险个毛!”我透过窗户,对丁夜香说……我现在知道了……搞出十具烧尸的……搞出十二人复活谣言的,就是你丁夜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吓唬整个殡仪馆里面的人?
    我一阵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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