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蔡侯从迷迷糊糊的睡梦中醒来,坐起身,轻揉额头,缓解着因醉酒而导致的头疼。
    “来人!”蔡侯强打起精神,高喝道。
    营外值守的士卒听到蔡侯的叫声,不敢怠慢,快步走进营帐中,道了声“未知君上有何吩咐?”
    蔡侯硬忍着头疼,蹙着眉,道“郑伯何在?寡人要回去了!”
    士卒闻言,想起了郑忽的命令,不许对蔡侯无礼,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他想干嘛由着他,就是有一条,绝对不许让蔡侯离开郑军营帐。
    “寡君已然安歇,君上若欲归去,不若待明日辞别了寡君再行离去,况且天色已晚,即便是寡君未眠,也必不放心君上此时离去,还请君上稍事歇息,待明日卑下再向寡君禀告!”士卒反应过来之后,立刻道。
    蔡侯看着营帐中的火盆,又往营帐外面瞅了瞅,这才发现,原来天黑了,既然天黑了那就接着睡吧,挥了挥手让郑国士卒退下,继续倒头就睡。
    士卒见状,松了口气,看来蔡侯依旧是酒劲未去啊,不过,还是要将此事禀告于世子比较好,士卒想到。
    走出营帐,此人将此事小心的告诉另一侧的士卒,便急匆匆的朝郑忽的营帐走去。
    天色虽晚,郑忽并未睡下,正在营帐来回踱着步,思考着怎样用言语说服蔡侯割地。
    就在郑忽又ass掉一种说辞的时候,听到有人通传说,蔡侯帐外值守的士卒求见。
    于是郑忽暂时将心中思考的问题放下,吩咐人将之请进来。
    “见过世子!”见到郑忽,此人立刻行礼道。
    郑忽也简单的回了一礼后,直奔主题,“可是蔡侯处有什么事情?”
    士卒挠了挠头,道“倒无甚大事,蔡侯方才醒来之时,便欲离去,卑下谨遵世子吩咐,托以天色已晚,多有不便给回绝了,卑下来时,蔡侯又已安歇!”
    郑忽听此人说完,也是松了一口气,他还是真有些怕蔡侯搅闹,到时显得自己无能,不能完成君父交给的差事。
    “既如此,明日蔡侯醒来,便向其告知,吾已扫榻相待,略备薄酒已偿今日之过,望其不吝赏光赐教!”
    说完,郑忽又好似想起来什么似的,接着道“还有,切记,万不可让其搅扰了君上,若有事让其来见吾!”
    士卒低头应诺,郑忽摆了摆手,让他退下,继续在脑子里想着措辞。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郑忽正在捧着盥中的水洗脸,便听到外面一阵喧哗,郑忽立时一惊,片刻之后就反应了过来,应是蔡侯想向自家老爹辞别离去,被拦了下来,然后就被士卒引着到自己这里来了。
    既然大致猜测到了事情的原委,郑忽也就不在着急,自顾自的用手巾擦着脸上的水珠。
    不多时,蔡侯已经硬闯了进来,见到郑忽之后,未等郑忽开口,便怒气冲冲的道“郑忽,汝究竟是何意?”
    郑忽瞬间一副大惊的模样,急忙谢罪,道“蔡侯息怒,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蔡侯海涵,此忽之过也!”说完又是一拜。
    蔡侯早上起来就想要离去,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心里总感觉不太踏实,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士卒推脱说郑伯暂时有事走不开,又说郑忽已经设好了宴要向他赔罪,这让蔡侯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郑伯本来就是要和他相会的,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这明显就是托词,把人当猴耍呢。
    蔡侯虽然无太大的才具,而且有些自负,但是这三四年的国君并不是白做的,他好像隐隐明白了什么,又感觉有些迷糊,郑伯扣留寡人能有什么好处,他难道真的不怕他这种不守规矩的行为被列国谴责,甚至引起中原各国的群起而攻?
    想虽这么想,但是心中的怒气未减,尤其是看到郑忽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活蹦乱跳的,哪有一点受刑的样子,心中怒气更甚,合起来,你们两父子一直在诓骗寡人呢!
    但是,当看到郑忽谦卑的态度,蔡侯真的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心再发怒,终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说不准日后还要仰人鼻息呢!
    无奈的将心中的怒火散去,蔡侯面色惨然,道“世子可是不欲使寡人离去?”
    郑忽虽然摸不透蔡侯的心理,但是也察觉出了蔡侯的态度变化,笑着道“蔡侯说的哪里话,忽岂敢质押蔡侯,蔡侯若想离去尽可自便,只是父君有事与邓侯商议,暂时未归,蔡侯若在此时贸然离去,这传出去,人必笑蔡侯无礼,忽以为蔡侯,明君也!必不会行此无礼之事,徒为天下笑!”
    缓了口气,郑忽继续笑着说道“待父君回返,忽必立刻向父君禀报,蔡侯稍安勿躁,静候即可!”
    蔡侯也不知道郑忽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听他说的无耻,一副事事为自己考虑实则依旧不愿放自己离开的可恶嘴脸,一阵气苦,但是又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郑忽说的是真的。
    人嘛,在面临绝境的时候,都是习惯于向好处想,在心中有意识的规避可能发生的最坏结果。
    郑忽见蔡侯默然无语,脸上挂着的笑容丝毫未见,道“今日忽专为蔡侯准备了一些飨食,备了几樽薄酒,稍微弥补下昨日的不敬之处,还望蔡侯莫要嫌弃才是!”
    蔡侯对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扭过脸,冷哼一声,蔡侯道“看来寡人只得从命了!”那模样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郑忽并未在意蔡侯生硬的态度,笑呵呵的道“蔡侯,请!”边说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蔡侯也不再多说,愁眉不展的走向了上首的位置,那模样和霜打的茄子有一拼。
    而与蔡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郑忽依旧是乐乐呵呵的,仿佛一点也不受蔡侯情绪的影响,大声的吩咐道“今日吾要好生招待蔡侯,二三子让庖厨处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切莫出了差错!”
    一人心事重重,一人心怀鬼胎,这场宴飨又该以何种方式进行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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