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顺说着,特意笑了笑,“就一晚没睡好,我年轻,还撑得住。”
    惨白的脸还笑。
    刘艳见了,忙吐槽,“你可别笑了,一副病歪歪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赶紧回去。”身上的那股子清风朗月的气质全没了。
    洪顺有些愕然,又有些哭笑不得,最后无奈道了句,“你这丫头。”
    等课间操的广播停了,俩人分开,刘艳转身进了校门,回到教室后,发现二哥刘华在找她,看到她后,又跑过来问她干什么去了,刘艳没提洪顺,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
    ——
    和洪顺见面后,没过多久,刘艳在外出山里找野物的时候,抓了个机会向刘春生打听凌楠的事情,对了,开春后,随着刘春生单位食堂冷库里的那批野猪肉吃完,刘家又开始往山里跑,大哥刘军连周末都有小课,没法来。
    只有刘春生带着刘艳和二哥刘华。
    趁着二哥撒丫子跑远的功夫,刘艳问起了凌楠。
    谁知,刘春生的脸,立即黑了,没好气道:“你问她做什么?”满眼警惕而防备地死死盯着刘艳。
    “怎么,你不清楚?不应该呀,就你这小心眼儿,我可不信,你没打听过凌家的事,上辈子,你应该没少打听我妈的事,难道那位凌楠得罪过你?把你得罪……”
    “你给我闭嘴,”
    刘春生急忙喝斥道,狠狠瞪了瞪刘艳,见她不惧,一副盯着他,笃定他会心虚会分辩的样子,不由磨了磨牙,深吸了口气,没有上勾,“艳儿,你不用激我。”
    “不管上辈子怎么样,这辈子,我们和凌家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永远都不会有。”刘春生是在说给刘艳听,也是在说给他自己听,一点都不想和凌家有牵扯,他更不想提起凌家的任何人,包括那个凌楠。
    “既然知道不会有关系,你在怕什么?”
    “我没怕。”
    “你就是害怕。”
    “我没有。”
    “你就有,不然,一个小女孩能碍着你什么,让你想都不想提,跟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我才一问,你就开始炸毛。”
    “刘艳,什么猫不猫的,我是你爸。”刘春生一下子怒了。
    刘艳直接嗤了一下,“你还知道你是我亲爸,不是后爸。”
    刘春生顿时窒息,半晌,见跑远的二儿子刘华在喊他,朝他招手,心里才好受些,重新迈开步子。
    刘艳一开始没想用激将法,因为除了最开始的几次,后面刘春生有提防心,激将法在他身上就不管用了,未料,她刚刚一提凌楠,刘春生就黑脸了,情绪变得激动,她临时决定,顺势而为激一下他。
    不过,既然不管用,那她只能换种方式。
    “上辈子,凌楠和我关系好不好?和我二哥的关系好不好?和我妈呢?其实我只是想知道凌楠是个怎么样的性格,毕竟后妈难做,爸,我妈上辈子是不是没这辈子过得好?”
    “当然没有。”刘春生理直气壮地反驳,他可以忍住刘艳喋喋不休在耳边念叨,却绝对不接受,媳妇这辈子跟他,没有上辈子改嫁后过得好,而且刘艳喊的那声爸,不管他承认不承认,确实让他心跳蓦地加速了一息。
    这丫头,从上辈子开始,就没认真叫过他几声爸。
    瞧着这丫头依旧不死心,而离二儿子刘华的距离,又越来越近,为了防止让她一直纠缠下去,并且,他也不想时时提着心防着这丫头,只好如实说道:“你以后离那个凌楠远点,反正这辈子,你们也不会有交集,你就当不认识她,她性格很乖张。”
    刘春生说到这,忽然记起了一桩旧事。
    有一年他生日的晚上,二儿子刘华带着媳妇孩子来陪他过生,饭吃到一半,二儿媳突然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刘华当时问她,出了什么事?二儿媳回说,凌楠大白天的吃安眠药自杀,让家里的做饭阿姨发现了,把人送去了医院,还不知道怎么样,叔叔守在医院,妈打电话来,让我们有时间去医院看看。
    刘华听得眉头紧皱,语气不耐烦说:她怎么又这样,自*杀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之后,二儿媳大约意识到地方不对,不该在这儿讨论凌家的事,伸手拉了拉二儿子刘华,很快终结了这个话题。
    刘春生当时听到了那个‘又’字,猜到那位凌楠不是第一次在家闹自*杀。
    他没和那位凌楠说过话,只无意间碰见过几面,那张脸阴沉沉的,给人的感觉很不好,二十多岁的人,不结婚,也不找工作,整天在家里待着。
    “只性格乖张,那没干过什么坏事?”刘艳问道。
    “能干什么坏事,你们供她吃供她喝的,天天在家里养着。”
    “那她和我关系好吗?”刘艳又问。
    “我怎么知道,我都没见过你几面,每次见面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刘春生提起,依旧很不愤。
    刘艳呵笑了一声,不接话。
    又听刘春生道:“不过,她和你大哥的关系,应该很差,有几年,你大哥都不怎么回家,每次接你妈去他那边住,都没让凌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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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8章 大案子
    凌楠和大哥刘军的关系不好。
    刘艳从刘春生口中得知这个信息后, 再结合洪顺的话,几乎可能判定,在上一辈子里,她和凌楠的关系十分糟糕。
    刘艳望着面前的刘春生许久,没来由的, 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刘春生的重生,很可能有什么缘故。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刘春生见刘艳乌黑的眼珠子只盯着他瞧, 也不说话,顿时浑身发毛,明明已是阳春三月,暖阳当空, 却觉得后背嗖嗖的凉。
    “我哪有。”刘艳回过神来,朝他翻了个白眼,“横竖在你眼里, 我就不是好人,是不是?”
    刘春生气结,什么叫倒打一耙, 这就是了。
    索性撇开头, 不理会她, 看向前方念叨他们走得太慢的二儿子刘华, 心情才倏忽舒畅开来,这个世界,依旧充满阳光。
    今天的运气很好, 在山里端了一窝野鸡蛋,找了一窟野兔,活捉了六只,其中有两只怀孕的,让他们放了,现在住的集体大院不方便,要是住在乡下,还可以带回去,圈在自家后院,悄悄地养。
    又采了一大捆小笋。
    他们回到城里,才下午两点多钟,刚过吃中午饭的时间,因为带着东西,又是大白天的,在离大院还有两条街的位置,刘华背着装有兔子和野鸡蛋的大背篓下车,小竹笋放在最上层,和刘艳一道走路回去。
    刘春生独自把车开回局里。
    走进大院时,三三两两有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踢房子,一见他们进来,有人出声打招呼,“你们今天又出门去挖野菜了。”说话的是岑川,窜了过来。
    刘华点了点头,“今天掰了小笋,晚点我送你一把。”
    “好呀,上次的荠菜,我妈还让我谢你,”
    岑川乐呵呵地跟着,没有离去,因为他个头比刘华小,掂起脚尖,也看不到背篓里装的东西,“你们都是在哪挖的野菜?我跟我姐出城,在城郊,不但没找到野菜,还让村子里的小孩欺生,给赶了出来。”
    “离城十来里的山上。”
    “好远哦,我妈也不许我们去……”
    刘艳看着跟在后面的岑川,想起开春后,她们家往外跑,对外说,当然是出门去挖野菜,大院里的人听了,有一部分人鄙夷,觉得他们乡下人,进了城,腿上的泥也没洗干净,譬如,李副局家的媳妇郭南风,说过几次风凉话。
    不过,让她妈陈春红撞见过一回,直接怼了回去,才歇了心思,没敢再说了。
    另有一部分人跟风,譬如岑川他们家,但大人又不愿意为了顿野菜特意跑出城,最后不了了之。
    所以,她们家隔两周出门一趟,院子里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并且,刘艳特别庆幸,大院里的人,不比乡下的村民,多少有点城里人的小矜持,不会扒拉着背篓,去看他们挖了什么。
    走了楼梯,上了二楼,在阳台上,刘艳正打算取下脖子上的钥匙,发现家里门上没挂锁,不由惊讶道:“嗯,家里有人!”说着,抬手敲门,紧接着,听到屋子里传来大哥刘军的声音,“等等。”
    只片刻,哐哐两声拉栓声,房门从里打开了。
    “大哥,你怎么在家?”刘艳很诧异,虽然是周末,但大哥刘军一大早就去了学校,他们那个数学竞赛实验组的学生,平时周一到周六,晚上要留在学校补课开小灶,周日不放假,并且,不到天黑,绝对不会回来。
    今日倒是奇了,学校这么早就散课了。
    “给我们补课的纪老师,家里临时出了点急事,他要回家一趟,所以,给我们发了五张卷子,让我们回家来做,明天回学校,再交给他。”刘军一边解释,一边上前来,帮二弟刘华卸下肩膀上的大背篓,又问道:“对了,你们今天有什么收获?”
    刘华急得忙压低声音,“大哥,等会儿再说,有外人在。”
    哐当一声,大门关上了,只听刘军说道:“哪有什么外人,我看看。”等大背篓一落地,低头去查看里面的东西,先把最上面的小笋拿出来。
    刘华回头咦了一声,“岑川呢,怎么不在?”
    “他早走了,”刘艳看了眼后知后觉的二哥刘华,笑着提醒道:“他早在看到开门的人是大哥后,转身溜了。”也不知道,大哥刘军对岑川做了什么,现在岑川一见他,就跟猫避老鼠似的躲开。
    一听说他走了,刘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蹲下身,和大哥刘军把背篓里的东西一起拿出来,放心地说起今天的收获。
    刘艳没凑热闹,她还没吃中午饭,只在车上吃了几块饼干,现在肚子有点饿,进屋后,抬头,一眼看到桌子上放着半碗蛋炒饭,香喷喷的味道传来,碗上还搁了双筷子,猜到应该是大哥刘军刚才正在吃饭。
    果然,只听身后传来大哥刘军的说话声。
    “我回来后,等到一点多,看你们还没回家,就把昨天晚上剩下的半碗米饭给炒了,刚好够我一个人吃,不过,我又煮了一锅饭,想着,你们要是下午回,随便炒个菜,就可以吃饭,要是晚上回,就当提前煮好晚饭,米饭差不多快熟了,等会儿你直接炒了个菜,家里有韭黄、茭白、青菜,还有鸡蛋。”
    刘艳应了声好,“我看看。”先去看煤炉上煮饭的双耳铝锅,给它换了个侧边,又继续烘烤,然后看到碗柜旁的地上放着一把韭黄,刚好带回来有野鸡蛋,打算用韭黄炒个野鸡蛋,大家都饿了,先对付一顿。
    那边厢,刘军看到四只野兔子,心里很高兴,又可以吃两周了,和二弟刘华说道:“等会儿吃完饭,我和你一块儿收拾。”收拾好了,晚上就可以煮一顿,一看到肉,干活都浑身有劲。
    刘军把十几只野鸡蛋,拿到碗柜下面,最近几次周日,他都没时间出去,心里掂记着,一直痒痒的。
    因为还要干活,手上又还剩下四张卷子没做,刘军赶紧洗了手,回到桌子上,把碗里的饭吃完,刘华趁着妹妹刘艳炒菜的功夫,蹲在地上剥小笋壳,要送人的,他整理了两捆出来,放到了一边。
    等到刘艳炒好菜,喊他准备吃饭,刘春生还没回家。
    “就送个车,怎么还没回呀?”刘华兴怏怏地道,他跑出门,到阳台上张望了两回,都不见他爸的身影,平时根本没有这么长时间,从局里到家属大院,走路只要十分钟。
    刘军吃完饭后,去了趟外面公共厕所解手回来,看到他担心的样子,开解道:“我估计,爸是局里有事,给绊住了。”
    刘艳也说:“给他留了份菜,我们先吃。”把装好米饭的碗递给二哥刘华。
    刘华端着饭碗,夹了菜,跑到阳台上边吃边等,只是等到他两碗米饭吃完,也不见他爸回来,最后,刘华放下饭碗,打算跑去他爸单位那边看看,刘军见了,直接叫住了,让他用饭盒装好饭菜,提着饭盒过去,正好给他爸送饭。
    刘华一听,伸手拍了下额头,“也对哦,我怎么没想到。”立即去拿空饭盒,装好饭菜,风风火火地跑了。
    二十分钟不到,又跑了回来,空手回的,一进屋,刘华就喊大哥,“让你猜对了,爸局里来了件大案子,走不开,刚我去给爸送饭,爸老高兴了,说都快饿死了。”
    正在房间里做卷子的刘军,听了,停下手里的演算的钢笔,走了出来,问:“有没有说,是什么案子?”
    “爸没说,我也没问。”刘华摇了摇头,又继续道:“我本来想等爸吃完了,再把空饭盒带回来,爸让我先回,还说,晚上我们不用等他吃晚饭,他可能要很晚回。”
    说很晚,是真的挺晚的。
    下午,刘军和刘华俩兄弟宰了兔子,剥了皮,开肠破肚,又用盐把肉腌好,这一套流程下来,他们已经很熟练,根本不用大人在旁看着,刘艳不喜欢这股血腥味,躲在房间里,继续剥那堆小笋的壳。
    剥完后,用热水把小笋烫一遍,或直接炒着吃,或晾晒成笋干。
    晚上,她妈下班回家,刘春生还没回,直到过了十点,平常这个时候,刘军差不多从学校补课回来,今天也才刚刚把卷子做完,在他妈的催促下,先洗漱睡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他爸还没起,他先去了学校。
    自从进了那个竞赛组,他去学校的时间,就比弟弟妹妹早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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