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是他?
    苏苏苏苏澈?
    李唐心脏跳得欢实,就差抱住对方滚上两圈。苏澈的确是这个身高体型,都怪谢斯年戴着面具,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怀中少年用脚丫子磨蹭着他,谢斯年被撩拨得哼出声,大兄弟也亢奋地爬起来,枪口直顶李唐的腿。李唐感受到大腿上的利器,终于老实了,脑子里联想到上一世界里胡作非为的画面,苏澈这只小妖精带感得不行,迫不得已禁欲这么久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发热,自己的二兄弟也跟着遇热膨胀,最后脱离了他的意志硬挺挺地戳住了谢斯年的腰。
    黑暗之中,谢斯年僵硬了一下,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李唐躺在床上装死,接着耸着肩膀,鼻子发红,了无生趣地瓮声瓮气说:“为什么我会……好脏……”
    谢斯年滞了滞,手指隔着黑色布料抚摸着他的眼角,那里已经被温热的眼泪浸湿。怀中的少年哽咽着,恐惧自厌到不能自已。
    李唐听到一声叹息,身上一轻,谢斯年从他身上翻了下去,将他抱在怀中安抚似的一下下轻轻拍着他的背,似乎在哄他睡觉。李唐打了个哭嗝,二兄弟也可怜地跟着一抖,刚刚还在耍流氓的谢大少,现在就像个温柔的情人盖着被子要和他纯睡觉了。
    李唐装模作样地松口气,心里遗憾了一下,努力催眠二兄弟睡觉,结果自己倒先在谢斯年怀里睡着了。
    当睁开眼,他已经在家里,谢斯年守在他床边,看到他醒了关切地问:“怎么样?好些了吗?”
    李唐扶着晕乎乎的脑袋:“我怎么了?”
    “司机没接到你,打电话说你失踪了。我出门找了一圈,回来看到你被人放在大门口。”谢斯年给他端了一杯热水,“想起什么了吗?”
    李唐瞪大眼睛,漆黑的眼珠蒙上水光,惊恐地抓住被子剧烈摇头:“我、我想不起来了……请你别问……”
    谢斯年将水杯放下,轻缓而有力地将他抱在怀里,按住他胡乱挣扎的手:“乖,没事了。我在这。”
    李唐平复激动的情绪,攥住他胸口的衣襟,受伤的小兽寻找庇护所般将脑袋靠上去。他瘦弱的身躯仍细细战栗着,许久才带着颤抖哭音小声地问:“真的吗?”
    “嗯。别怕。我会保护你。”谢斯年亲吻着他额前汗湿的发,眼眸低垂,声音平和。
    李唐咬牙:谢斯年你个不要脸的老流氓。
    第34章 美少年与野兽·14(修)
    昨夜里, 谢斯年和衣在他床上睡了一觉,早上他醒来,谢斯年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等着他醒来了。
    “欢欢,我已经帮你请了假。今天你想在家里做什么都行。”谢斯年端坐在椅子里,手杖放在了他膝边。
    李唐被他看着,红着脸从床上爬起来:“我想画画。”他到浴室里洗漱完, 走到衣柜前看了看稳坐在椅子上的谢某人, 暗自唾弃了一把, 而后打开衣柜,翻出了一套干净的衣物。
    谢斯年望着少年的背影,衣衫撩起,露出光洁柔韧的腰肢,圆润光滑的肩膀连着微微隆起的蝴蝶骨, 划出艳丽的弧度,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中透出迷离的诱惑感。他抓起一件衬衫穿上, 扣着扣子的手指微微颤抖,紧接着褪去长裤, 白皙的脚丫子踩在裤子上, 无知无觉地将修长笔直的双腿和两团被单薄布料包裹的饱满山丘暴露在他视线中。在少年看不见的角度,黑色布料紧紧勒住了软而俏的臀瓣,因为他的动作,时不时露出几道红色的吮吸痕迹。
    李唐感觉屁股有点痒痒的疼,当着谢斯年的面挠太不雅了, 于是飞快地把裤子套上,转过去面对谢斯年的同时伸手抓了抓发痒的位置。谢斯年眼底掠过一丝浅浅的笑意,径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衣柜前翻了翻,而后将李唐圈进怀中,一只手轻轻地扣住他的脖颈,透过面前的雕花镜望着他。
    偌大的穿衣镜前,露出半张俊逸非凡脸庞的面具男人温柔地凝视着镜中的男孩,修长的手指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接着握住他的一条手臂,将深蓝色的褂子套进去。李唐配合地把另一只手抬起来,将衣服穿起来,垂着眉眼轻声道谢。
    李唐扶着谢斯年的手臂下楼,厨娘将餐点都端到了桌边,谢一正在和一个保镖说着话,过了会儿走过来对李唐道:“少夫人,还好您没事。您不知道昨天把大少爷都急坏了,出门时还摔了一跤……”
    “谢一。”谢斯年冷淡而威严,似是做了好事不愿留名的现代活雷锋。
    没想到谢斯年这么臭不要脸。李唐钦佩起对方的脸皮,面上满是担忧与感激,仿佛看到了担心他而忘记腿脚不便匆忙起身却摔倒在地的男人。“你的腿还好吗?”
    “我没事。”谢斯年握了握他的手,目光温浅地望着他。李唐配合地红了一下脸,清澈的眉眼染上未尝情爱的羞涩,心里则在忍着打断对方腿的欲望。
    早餐过程中,谢斯年让人温了牛奶,细心地帮他倒了一杯,给他夹烧麦和流沙包,再盛了一碗清淡的米粥。李唐吃人嘴短,不忘给对方盘子里也送去点食物。
    人在受伤之后会急于寻觅安全感,李唐就像个经历了刺激的宠物,比馒头黏乎他的劲还要黏乎谢斯年,吃饱之后眼巴巴地看着谢斯年,坐在那儿不动弹。
    “怎么?”谢斯年擦干净嘴唇,询问。
    李唐想要和他待在一起,却害怕打扰了对方的行程,只能怯生生地寻找借口,问:“你可以给我当模特吗?”
    谢斯年沉静的目光望着他。
    他忙道:“不会打扰你。你可以工作,我看着你就行……”只有这样,他才能从恐惧中走出来,得到一丝安心。
    “好。”他出口的声音低醇。
    李唐眼眸一亮,脸上露出孩童般天真开怀的笑颜来。
    谢斯年带着本书坐在画室的窗边,满满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裁出俊雅清贵的剪影。李唐坐在画板前,画笔一点点勾勒出谢斯年的身影,从金色的面具,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嘴唇,一直落到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膝上的书本依恋在他指端,静静地躺在那儿。
    李唐沉浸在画中,恨不得赖在画室里不动弹,可是到午饭时间还是被谢斯年强硬地带去吃午饭,下午才接着画画。李唐想起他今年最喜爱的三幅画,荷塘月色、金色面具和这幅即将完成的肖像画,这一回他清楚地感受到谢斯年对他的吸引力,在他这里,谢斯年不再仅仅是个人,而是艺术品,是他灵感之源,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这种对艺术品的痴迷是理性无法阻碍的,当画着面具时,他第一次对那人面具下的容貌感到好奇。艺术家永远无法满足于肉眼轻易可见的表象世界,他们的心里都住着一只猫,时不时要从黑暗里探出爪子撕扯遮蔽真相的摩耶之幕。总而言之,他们太过于好奇了,即使知道摆在面前的也许是潘多拉的魔盒,也忍不住想要打开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些什么。
    他迫切地想要摘下面具,挠心挠肺的,想到心里也在发痒,任凭如何反复劝说自己,也无法阻止洪水般涌出来的念头。
    夜里休息,两人再次同床,李唐的耳侧有那人绵缓的呼吸,温暖而湿热。他翻过身面对着谢斯年,即使是在睡觉时,对方依然没有摘下面具。李唐听到自己放大的心跳声,在黑暗中沉沉地一声声响着,催促着他揭下那张金色的面具。他在被子里的手指动了动,然而勇气被时间消磨,最后只是用力地揪紧了被子。
    一整周的时间,李唐就在上课和画画中度过。学校里苏理被辞退,班里的人欢呼不已,另外还有一个同班的学生之前期末考试作弊,已经被退学。刘亭佑感叹了一句,没想到学校的监控器真的开着,更没想到负责监控的人还会去复查。至于他们在学生活动楼墙上的画,学校派人给抹了,原本的墙绘计划轻易取消,这件事情后来的学生谈起时总是扼腕抨击当时的校领导好没有见识,两位艺术界大师唯一联手画作就这样被白漆给毁了,其中何欢没在学校留下任何一幅作品,他们空有一位史诗级巨擘,却只能和其他人一样在书上或极少数画展上看到作品。却没有人知道校长也很委屈,他一看到壁画便十分喜欢,可不喜欢这画的人他得罪不起,只能抹了。
    肖像画刚好在周五完成,李唐欣喜到头脑晕眩,看到画布上的谢斯年登时迷乱到灵魂颤抖,上面的谢斯年慵懒地半倚在躺椅上翻书,修长的手指被午后阳光打磨得晶莹剔透,漆黑的狭长眼眸半隐在面具后,藏不住清冷疏漠。迷离朦胧的光斑和暗影相协调,谢斯年穿着深色挺括的衣服,但仿佛在发亮,不只要吸引人眼球,还要捕获人的灵魂。
    李唐升起一丝危机感,他能感受到他的情感受到了身体支配,苯基乙胺、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不要钱似的不断分泌,扰乱了他的正常思考。李唐克制不住自己,喷薄的爱意甚至让他狂跳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住。他听到理智的哀嚎,而身体不听使唤地吻着满是颜料味的“谢斯年”,两唇相触,他差点高兴到晕厥过去。
    他没想到何欢艺术家的神经质是镌刻在基因里的,自从他发现谢斯年就是苏澈,意志稍一松动,就像抽掉了建筑基座,整个理性大厦即将倾覆。李唐把自己几乎要粘在画上的嘴唇救回来,撒丫子跑去请谢斯年来看。
    “斯年,你是我的缪斯。”少年白皙的面庞醺红,清亮的眼睛像黑水晶,填满了孩子气的痴迷。
    这是谢斯年无法抗拒的一种喜欢,它是赤诚的、毫无保留的、爱屋及乌且不染爱欲的喜欢。成年人的爱从欲望里打着滚出世,稚子的爱反复无常喜新厌旧,唯有少年的爱最为完美,忠诚、勇敢、无私、干净,披荆斩棘,白水鉴心。
    谢斯年深知这样的爱意究竟有多吸引他,日日夜夜魂牵梦萦,在心里圈了一块地,小心地将这株红玫瑰种在里面,而后毒草丛生,阻挡妄图踏入领地观赏玫瑰的人,只想独占美好。
    他落在身侧的手指痉挛似的蜷了蜷,眸中淡去疏离,嘴角露出几分真切的清淡笑意。
    李唐明知道不该再和谢斯年睡在一张床上,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糟糕的愚蠢爱意让他因为谢斯年躺在他身边而荒谬地感到雀跃,他居然觉得这种感觉还不赖……万年单身王八新奇地体会到诡异的爱情,可惜感情和理智的分层险些将他逼成疯子,于是只能脑袋里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地滚进谢斯年怀里。
    周末时,陶老居然亲自登门拜访。他接到谢斯年的电话,尽管对方没有明说,他却猜到于星北和新徒弟之间闹了不愉快,回来一问,果然如此。他这趟来不是为了于星北,而是因为一场国际赛事。
    亚瑟·米勒奖,国际顶级绘画大赛,获胜者自然将万众瞩目,并且能获得一笔奖金,以及作品将在世界最著名的艺术馆M国国家艺术博物馆展览,博物馆将为胜者保留一面墙收藏该作品。对于所有艺术家而言,要想在生前便获得名声实在太难,而亚瑟·米勒奖是一条的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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