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勤道,“你找这般多做什么?”
    “殿下的画太多,上次太子妃收拾一番,不让奴才插手,奴才便有些不知去向。”
    樊勤不悦道,“书房之地,国之机密,她一个妇道人家来做什么?”
    也不要人答话,又让另两个书童一齐找画,文贞也甘愿做个书童,请求去那里头查找。
    樊勤与琅邪站在一旁,樊勤正要让他出去坐一坐,忽听一人来报,“殿下,大事不好!”
    两人对视一眼,樊勤道,“什么事慌慌张张?”
    “昨夜有人潜入刑部大牢,将户部尚书文大人杀害了!”
    “咚”的一声,那书房里间像是有人摔了一跤,然后几个小书童悄声道,“文少爷?文少爷?”
    琅邪起身要去看他,“文贞?”
    文贞已被扶了起来,只是额角一块红痕很是夺目,几个书童面面相觑,“殿下,文少爷方才起身撞着书柜了。”
    琅邪拉过他手,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樊勤道,“小邪,息延这会儿刑部大牢,正传话找你。”
    琅邪道,“我立刻去。”又望着樊勤,“文贞他,请殿下......”
    “我会找人送他回去。”
    琅邪点点头,正要走,却被文贞一把拉住衣角,低叫了一声“殿下,带我去......”,他虽外表镇定,却终究不过是个小孩,这会儿听说死了一人,又撞了个头,便忍不住撒起娇来。
    只是琅邪哪里能带他?捏了捏他的手,“我这会儿要去办事,你乖一点,早些回去,等我得空再来看你。”狠着心将他的手拂了,自己告辞樊勤,去了那边。
    他这时心里也是乱极,几种情景如乱麻一般交织在脑中,迎着没完没了的风雪,一颗心忽地又冷又硬。
    匆匆赶到大牢,这时文峥已不在,牢中干草上只留下一片血迹,息子帆正蹲在旁边搜寻,见了他,神色凝重,“文大人他......”
    琅邪见了那血,才相信那句文大人遇害的话,抬头看着息延,“人呢?”
    “衙里。”
    琅邪转身,息延跟上去,“我方才审了人犯,才知昨夜曾有人来找过文大人。”
    “来人身份可知?”
    “皆蒙着面,只是一共有三人。”
    “三人?”琅邪顿住脚。
    “没错。那边有几个未睡得着的,叫什么五怪,今日以此与我讨价还价。说牢里先是来了个黑衣人劈锁,此人倒是真来救他,不料文大人不肯走,两人拉扯之间,又来一人把那黑衣人引开......走了不多时,便有人前来,对文大人下了杀手。”
    琅邪皱眉,“怎知不是那两人中的一个返回?”
    息延摇头,“听那犯人说,后来这人粗壮许多,与前两人身形不一。只不知此人是否与那打出暗器的人为同伙。”
    说话之间,已匆匆到了房间。
    乍见文峥躺在石板上,神色安详,只如睡着一般。只是脸上没有血色,胸口一片深色血迹,想是被利刃所害。
    琅邪禁不住要去剥他衣服一看究竟,却被息延一下拦住,“别碰。文大人下狱那日,皇上便曾说过,文大人身上关系重大,必得细加看管,你可记得?”
    琅邪点头,“你我还守了两夜,无人前来,这才增了别人。”
    “早知如此,我定亲自来守,文大人本是栋梁,纵有失职之罪,也不该如此下场。”
    琅邪看着文峥面庞,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你放心,文大人不会枉死。凶手不日便会落网。”
    琅邪正色道,“没错。把匕首递给我。”
    息子帆递给他,见他仔细一心研究匕首,并未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我说的并非宽慰之言,此时不能碰他。”
    “到底为何?”琅邪皱眉。
    “昨夜我去找你,本是找你商议,不料文贞在那,后来也给忘了。其实昨日,我在文大人身上下了一种香。”
    琅邪抬眼正视着息延。
    息延亦直直看着他,“这香曾是我当日对孙先生抱怨魅香一事时,孙先生顺手给我。
    “说是一种长在山里的罕见的蝴蝶花做成的香沫,人闻来没有一点味道,偏有一种冰蝶天生依恋这蝴蝶花,闻见沾了它香气的东西,任如何洗、搓也不会错过,纵使隔上十万八千里,也会追逐而去。他当日调笑这是‘追香’,说我们也可用来‘追凶’,本是玩笑之言,不想一语成谶。
    “所以你不能碰,碰了它,是洗不掉的。”
    ☆、不清不白
    这日已是腊月二十六。这时,街上许多店铺生意都不如从前,平康长街亦不例外。
    许多青楼经营不走,无奈解散了姑娘们放回家去,但姑娘们哪里有家可归,赖着不走,哭得又哀又急,再没有法子,只好去找那平日相好的,但人家家里有个母夜叉,谁敢认她?也只能渐渐流浪街头,不知去向了。
    少有几家老板娘有本事的,结识不少当权的官家老爷,好歹借着手段寻些庇护,就把姑娘们续养在阁里。
    这些姑娘们没了客人,成日困在阁中,除了烤火,也无旁的事可做,只好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些青楼八卦。
    一忽儿骂,采青这小蹄子不厚道,本是个贱丫头命,要不是她家姑娘心善,肯将她买来做贴身丫头,早不知被哪个老头子糟蹋去了,这样的恩情,她本该只一心服侍好她的姑娘来报答,哪料那做生意的王老爷一来,这蹄子竟使起伎俩,自己攀起了高枝,将她姑娘踹去一边,真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忽儿又叹,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谁说嫁到富贵人家就是好命?看那红袖,前两年不是给个什么少爷赎了身?当日也是那般捧着,说什么唯一的宠姬,现不过两年罢了,一见她身段不如新来的好了,他倒说话算话,宠姬倒是唯一,妾侍却是娶了三五房了!哼,这便是男人,男人的话最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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