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别跟着三房的人学的一副嘴巴叨叨的样子,我的事儿自个儿知道,再说了,我这还不是为了谢家好?”
    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被风吹的打了个哆嗦:
    “这鬼天气,赶紧回去让人架个火炉子,冷死我了。”
    王氏说完后就甩着帕子大步离开,那丫环嘴里还没出口的话全被她堵了回去。
    眼见着王氏直接下了台阶,那丫环只能跺跺脚,想着回头把这事儿跟大爷和二公子说一声,免得大夫人真闯出祸事来,然后就快步小跑着追上了王氏身边扶着,生怕横冲直撞的王氏不小心踩滑了脚摔进了雪地里。
    等着王氏走了之后,廊下空旷下来,两道身影才从拐角的廊柱后面走了出来。
    谢青阳小脸绷得紧紧的,瞪着谢青珩说道:“大哥,你刚才干嘛拦着我?”
    谢青珩瞅了他一眼:“不拦着你你想干什么?”
    谢青阳瞪大眼:“当然是……”
    “当然是跟大伯母吵上一架?还是骂她几句?”谢青珩接了他的话。
    谢青阳被他一堵,顿时气圆了脸,半晌才气鼓鼓的说道:“大哥你就不气吗?”
    “气啊。”
    谢青珩淡声道。
    王氏说那种话,一副算计精明的模样瞅着阮阮手中的那个爵位,谢青珩怎么能不气?
    特别是王氏不知道事情真相,便一副理所当然的觉得当初谢渊救了苏阮,苏阮住在谢家,她的东西便要归谢家所有,那爵位也要留在谢家的话,更是叫谢青珩生气。
    苏阮从来就不欠谢家的,而且若不是她,谢家怕是早就招来滔天大祸,被人算计了好几次了。
    不管于情于理,他们感激苏阮还来不及,怎能觊觎她手中东西?
    更何况他将苏阮当作亲妹妹,又怎能容忍王氏生出这般龌蹉心思来。
    谢青阳听着谢青珩的话,忍不住道:
    “那你干什么还拦着我,我是不能骂她,可挤兑两句好歹也能让她忌惮点儿。”
    “大哥你没听到她刚才走时的那话吗,什么把孙女儿变成孙媳妇儿,什么为着谢家着想,我看她就是瞧着大伯不如爹,想要给二哥挣份前程,拿苏阮来当了踏脚石了。”
    “别胡说八道!”
    谢青珩闻言斥了声:“成安不是那种人。”
    他沉着眼看着谢青阳说道:
    “成安早年便入了军伍,这几年一直跟着父亲在军中历练,以他的本事,就算不依靠府中将来成就也绝不会低。”
    “我跟了太子,将来注定走的是文官之途,父亲在军中的积攒也要有人承接才行,那个人就是成安。”
    谢青珩神色严厉说道:
    “我知道你气恼大伯母刚才的那些话,也气恼她算计阮阮,可是她是她,成安是成安,成安绝不会做任何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还有,成安虽然寡言少语,可是疼你不比我少,当初你在曹家惹了祸,你以为是谁去打断了曹家大朗的腿?你以为是谁掀了斗鸡台的场子替你寻仇?”
    “我们谢家的孩子向来同气连枝,不准你随便胡乱臆测你二哥!”
    谢青阳刚才那些话也不过是一时气愤之言,被谢青珩训斥了一通之后也是后悔,他张张嘴低声道:“我就是随口一说,我也不是故意说二哥的……”
    “随口说说也不成。”
    谢青珩直接说道:
    “兄弟之间的感情经不起任何猜忌怀疑,况且你随口说说,可落到旁人耳中却成了有心之言,你刚才的话要是让成安听到了,他会怎么想?”
    “要是成安也这么看你,你能开心?”
    谢青阳脸色羞赧,低声道:“我知道错了。”
    谢青珩见他认错,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上前并肩跟谢青阳站在一起说道:“你也不小了,行事说话别总这么冲动。”
    “大伯母那人虽然有点小心思,却也不敢做什么太过的事情,我会跟成安说一声,让他留意着些,只要成安自己不愿意,大伯母就算有再多心思也没辙,而且阮阮那边也没那么容易能被人算计的。”
    谢青阳说道:“那要跟祖母说一声吗?”
    谢青珩摇摇头:“先别说了,祖母最见不得府里有人生歪心思,这事儿要是让祖母知道,她定会动怒,到时候大伯母那头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儿来。”
    “你要是担心阮阮,就去跟她说一声,她自己心里有数也会防备着,到时候就算大伯母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谢青阳听着这话顿时跟炸毛了似得,退后一步大声道:“谁担心她了?!”
    见谢青珩看着他。
    谢青阳脸上涨红的急声解释道:“我就是看不惯大伯母那些行径而已,怕她闹了乱子乱了咱们谢家,跟苏阮没什么关系,谁管她是死是活?”
    谢青珩挑挑眉:“是吗?”
    “当然是!”
    谢青阳对着谢青珩眼底怀疑,跟火烧屁股似的顿时呆不住,被他盯得落荒而逃。
    “我还约了赵三他们出去,我先走了!”
    谢青珩忙大声喊了声:“跑慢点,小心摔着,出去别惹事儿,晚间早点儿回来。”
    “知道了!”
    谢青阳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就一溜烟的跑远了。
    谢青珩瞧着自家那个蠢弟弟跟兔子似得跑的贼溜快的模样,只觉得哭笑不得。
    第296章 求神拜佛
    谢青珩只觉得谢青阳有时候蠢的厉害。
    他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做贼心虚吗?
    他这么副模样,不在意才怪了。
    谢青珩嘴角含着笑,眉眼间尽是松快模样,冷不防便听到有人出声。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沈棠溪从外面进来时,刚巧跟出去的谢青阳撞上。
    他侧身避开了跟他打了声招呼叫了声“表哥”,就一溜烟没了影儿的谢青阳,抬头就见到谢青珩难得情绪外露,满脸笑意的模样。
    沈棠溪说道:“这小六跑什么,跟后头有人撵着似的,莽莽撞撞的也不怕冲撞了人。”
    谢青珩笑起来:“可不就有人撵着。”
    打从曹家那事儿之后,谢青阳对苏阮就总有种奇怪的表象。
    说怕算不上,可要说疏远却又百般护着。
    倒像是小孩子闹着别扭,想要亲近又不肯服软,总远远的瞧着却不肯靠近,好似怕主动了会被人笑话似的。
    谢青珩随口说了句,倒是也没跟沈棠溪取笑谢青阳,自家弟弟犯蠢的事儿他笑笑就得了。
    他眉眼带笑的对着沈棠溪说道:
    “你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我听舅舅说你不是去了无心观求神拜佛去了?”
    沈棠溪脸上的面具遮了一半,露出的眸子染上无奈。
    “别听我爹胡说,你这些年见过我求神拜佛吗,再说我要是真想要拜什么,放着那落霞寺的金身大佛不去,跑那深山老林里的破旧道观去拜什么?”
    谢青珩问道:“那你干什么去了?”
    “无心观离京里头有些距离,一来一去少说一日时间。”
    “那观子附近荒凉的很,连点农户也少见。你不是求神拜佛,难不成还专程去看风景去了?”
    沈棠溪走上前来,站定说道:“别说,还真是。”
    见谢青珩挑眉,他笑道:
    “我呐,就是听人说那观里的老道士寻得一张古方,炼制出了一种叫清明散的丹丸,听说吃了之后能让人精神百倍,龙虎威猛,就连一些旧疾和长久之症都能见好,我好奇就过去瞧瞧了。”
    谢青珩闻言笑意一顿,皱眉看着沈棠溪:“清明散?你该不会去信那些什么所谓的炼丹术士吧?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吃了可是会死人的。”
    沈棠溪拍拍他肩膀:“放心吧,我就是好奇所以过去看看,我可是惜命的很,哪儿能拿着自己小命去玩儿?”
    “再说了,我就算是想要那也得弄的着啊,那清明散可是稀罕的很。”
    “稀罕?”谢青珩疑惑。
    沈棠溪说道:“可不就是稀罕,你没瞧见,自打那清明散的名头传出来之后,那无心观外就没消停过,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守满了人。”
    “我去的时候,压根儿那里头的道士都没瞧见就回来了,别说是什么清明散了,连点香灰都没摸着。”
    “所以你也别操心了,那清明散现在可金贵的很,据说拿出来卖的话,百十两金都未必有人肯转手。”
    “你也知道我爹虽然是丞相,可是两袖清风的很,哪来的那么多银子供我挥霍去弄那东西,再说要让他知道我沾了那玩意,还不得打断我腿?”
    谢青珩看了看沈棠溪,见他模样不像是说谎,而且沈棠溪向来聪明自持,断然不是那种会被那些所谓的丹药之物迷惑心智的人。
    再加上沈凤年本就是性子严苛的,最是不喜欢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更对那些炼丹术士深恶痛绝,他断然不可能让沈棠溪去碰那东西,谢青珩这才放心了些。
    谢青珩心中松下来后,就想起了刚才谢青珩的话,有些好奇道:“那无心观去了很多人?”
    沈棠溪跟着谢青珩朝前走着,一边说道:“可不是,光我瞧见的就有好几百人,那道馆里里外外都挤满了。”
    “我瞧见里头除了一些凑热闹的百姓,还有不少朝臣府里的人,个顶个的都是去求那清明散的,模样甚是疯狂。”
    谢青珩皱眉:“朝臣?朝中也有人去了?”
    “那些人自然是不敢去的,可是有好几家都遣了府中的家奴,别的我不敢肯定,至少我是瞧见了礼部侍郎杨厚成府中的人。”
    沈棠溪随口说道:
    “你也知道我之前跟杨家四公子一起出游过,我们交情也算得上不错,所以去过他府上认识他府上的人,昨儿个在无心观里,我就见到了杨家的大管事,只是当时人太多,他没把我认出来。”
    “我瞧着他去时直接就被请入了观中去了后堂,那样子应当不是第一次了,跟那无心观里头的小童熟稔的很。”
    谢青珩紧皱着眉心,“堂堂礼部侍郎,竟然还信那些无稽之言,让府里的人去道观求那什么清明散?他就不怕传出去被御史弹劾?”
    沈棠溪笑道:“弹劾什么,人家自己弄了自己吃,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咱们大陈又不禁术士之流,只要不影响差事,不祸及他人,谁还会管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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