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心上一寒,脸色大变,冲上前将唐碧茹的衣襟揪起,怒声质问:“你做了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裴景之前也想过,甚至也听过不少回他母亲的埋怨,说他身边的女人那么多,至今居然连个长子都没生出来。
    裴景一直没有在意这问题,因为他上一世是能生的,唐安芙怀上过,只是后来在战场上掉了,更别说唐碧茹了。
    可现在他听唐碧茹话里有话,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紧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唐碧茹忽然癫笑,使得裴景越发愤怒,同时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急速攀升。
    “你这个疯女人,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裴景怒吼。
    唐碧茹笑够了之后,说道:“你不让我生孩子,那我也不让你外面那些女人生,裴景,你这辈子都别想有自己的孩子!你既杀我,我便让你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
    四个字在裴景脑中不住回响,他失魂落魄的跌坐到地上,在唐碧茹魔鬼般的笑声中抱紧头颅,捂住耳朵。
    至此,他终于品尝到了自作孽不可活的苦果。
    侯府的前程没了,他的梦想破灭了,如今甚至连他今后的人生都断送了。
    这是天意吗?
    老天爷为什么让他重生回来?
    不是为了让他完成上一世未完成的心愿,而是让他品尝上一世没来得及品尝的苦果吗?
    就在他这一晃神的功夫,唐碧茹回光返照,忽然飞身扑过来,张嘴一口咬住了裴景的一只耳朵,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发狠似的把它给咬了下来。
    柴房中传出痛彻心扉的嚎叫声,先前被裴景屏退到柴房外的家丁们踢门而入,看到的便是裴景捂着一边耳朵,血流如注,已经染红了他半边衣裳,而在他不远处,唐碧茹已经被他一脚踢断了肋骨,死不瞑目,嘴里还叼着刚咬下来的半截耳朵……
    **
    唐安芙还没睡够就被齐辰从床上给挖了起来,一路打着哈欠,跟齐辰到古佛寺去参加百米高塔的落成仪式。
    这段时间以来,她总感觉睡不够,吃东西也没什么胃口,整个人都蔫蔫的。
    齐辰给她找了好些厨子回去,变着方的换菜系也没能解决这个问题。
    百米高塔建成之后,骆樊之就亲自来邀请唐安芙,唐安芙答应的同时,也顺带帮齐辰答应了。
    夫妻俩一并上山,古佛寺山门口有不少沙弥在外引路招呼。
    唐安芙困了一路,直到山门口也没见多清醒,挽着齐辰的胳膊,将半边身子的力气都靠在齐辰身上,没精打采的样子。
    山门口引客的沙弥们看见齐辰双手合十,呼喊佛号,转而看见齐辰身边的唐安芙时,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虽然同样挂着笑,但就是明显感觉动作僵硬了不少。
    “施主也来了。”为首那沙弥正是上回唐安芙来找得一方丈时,把她拦在山下的那个。
    他过来打了个招呼,旁边的沙弥和尚也跟着对唐安芙合十作礼。
    唐安芙想起上回闹的事情,很是难为情,回过礼后,赶忙拉着齐辰上山去了。
    “之前我来寻得一方丈问你的下落,他们不让我上山,我生生一路打上山,这帮秃驴估计是恨死我了。”
    唐安芙主动对齐辰交代原委。因为从他们进山门开始,凡是看见唐安芙的僧侣全都脸色一变,而后尴尴尬尬的合十行礼。
    那整齐划一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唐安芙和齐辰是什么了不起的佛教大拿呢。
    这事儿齐辰听人说起过,不过只是听了一句‘辰王妃大闹古佛寺’,如今看来当时闹的动静相当大了。
    不禁笑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不会恨你的。”
    唐安芙幽幽一叹:
    “唉,他们还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呢,还不是骗我得一方丈不在寺内云游去了。若非我聪明,说不得真就被他们骗了。”
    “你是不知道这帮和尚有多难打,一个个铜皮铁骨的。”唐安芙又追加一句。
    齐辰问:“他们当时打伤你了吗?”
    若是打伤过她,那这件事还是要有个说法的。
    唐安芙愣了愣,随即道:“那倒没有。旁人打两下,他们得多打几下,打个四五六七八下,总能倒下的。”
    齐辰:……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那些和尚对他们行过礼后,就急匆匆的埋头躲开了。
    今日百米高塔建成,所有人都站在耸入云霄的宏伟建筑下仰望,赞誉不绝。
    这是大齐,乃至周边列国最高的塔,有多壮观,不言而喻。
    唐安芙看着这座记忆中的高塔,一时感慨良多。
    其实她上一次体验死亡的时候,最后看到的除了蓝天白云之外,便是这座百米高塔的塔尖。
    骆樊之穿着他工部左侍郎的官袍忙前忙后,这座高塔是他倾注了所有心血所建造出来的,他让所有人看到了一个奇迹。
    远远看见骆樊之和晋王并排而立,正在与一位年长的大人说话。
    “樊之表兄和晋王关系真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唐安芙和齐辰在一侧等候时感慨说。
    唐安芙一开始知道两人是朋友的时候还十分诧异,毕竟身份悬殊。
    虽说晋王因为母妃去世的早,又没有显赫的母系门庭支持,在几位皇子中存在感比较薄弱,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成年封王的皇子,是天潢贵胄;而骆樊之在入工部之前,只不过是一个郡王府背负着沉重身世又不受宠的长子。
    不过,世事奇妙。
    也许是两人相似的成长环境,让他们在彼此身上看到了些相同的特质,从而成为朋友。
    齐辰没有回应唐安芙的那句话,而是扭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唐安芙还没问他那抹笑的具体含义时,晋王和骆樊之便过来了。
    “王爷,王妃,你们来啦。”骆樊之行礼之后,晋王也跟着行礼:
    “皇叔,皇婶。”
    “嗯。”齐辰应了一声,赞道:“这塔很好,辛苦了。”
    骆樊之与晋王对望一眼,笑着回道:“多谢王爷。”
    都知道齐辰不是个会说客气话的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夸赞那就真的是夸赞,虽然言语简单,但却比任何华丽的夸赞辞藻更加真实。
    齐辰又看向晋王,问:
    “你当真要去洛阳封地?不再考虑一下吗?”
    晋王没想到齐辰会过问他的事情,愣了愣后回道:
    “皇叔,我早就考虑好了,只不过这两年有些其他事情耽搁了,如今事情圆满,我也可以动身出发了。”
    齐辰的目光在他和骆樊之身上扫了一圈,没再说什么,倒是唐安芙十分不解:
    “殿下要去洛阳吗?”
    “是。洛阳本就是我的封地,父皇一直未曾催我过去,我便腆着脸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过去了。”晋王说。
    唐安芙很意外。
    之前听骆樊之说晋王无意争储,在京城开设那么多的赌坊为的只是赚些钱,说实话当时唐安芙是不怎么相信的。
    一个皇子开赌坊敛财,按照正常的逻辑应该是用来做收买朝臣之类的事情吧。
    没想到他是真的要离开京城。
    “你一个人去了洛阳,岂非寂寞?”唐安芙说。
    晋王没有说话,倒是骆樊之开口了:“自然不是他一个人去,我也随他去的。”
    “哦,那还好一点……呃?”唐安芙说完才发觉不对,问骆樊之:
    “你说什么?”
    骆樊之无奈重复一遍:“我说他不是一个人去,我会陪他一起去。”
    唐安芙的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你也要去洛阳?那……”她指了指骆樊之刚穿上身没多久的工部侍郎官袍:“工部怎么办?”
    骆樊之将衣袖抬高看了看,说道:“这衣裳我已经穿过了,塔也建成了,我已经完全证明了自己,心愿了了。今后做不做官都无所谓啦。”
    说的这般豁达,唐安芙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好了。
    “我爹知道吗?”
    想了半天,唐安芙也只想到这个。要说对骆樊之的关注和看重程度,唐益当属第一。
    骆樊之笃定一笑:“舅舅会理解我的。”
    唐安芙:……
    这件事的冲击还是挺大的,让唐安芙一时有些接不住,看着他俩忽然来了句:
    “可你俩都还没成亲,两个光棍儿去洛阳不好看吧,要不在京城找个媳妇儿,把婚成了,拖家带口去洛阳才热闹呢。”
    晋王和骆樊之:……
    “对了,你们喜欢什么样的?我跟你们说,我现在跟京城的夫人们都可熟了,谁家姑娘漂亮,谁家姑娘性子好,我都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们……哎哎哎,齐辰你拉我走干嘛?我还没说完呢!”
    喋喋不休的唐安芙被齐辰强势拖走,把她第一次萌生出给人做媒的小火苗直接扑灭。
    唐安芙被齐辰拖着去了古佛寺的北苑,依旧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拉走。
    今日百米高塔落成仪式,所以古佛寺的南苑和北苑都不对普通香客开放,因此往昔人来人往的佛殿前很清净,只有一些洒扫的僧侣出入。
    “你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唐安芙问。
    齐辰见她仍不明白,一声叹息:“你是不是傻?人家都说的那么明显了,你还看不出来吗?”
    唐安芙一头雾水:“看出什么?”
    “如果元蕊娘突然决定去外地,你身为她最好的朋友,你会放弃一切跟她去吗?”齐辰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唐安芙思考后摇头:“不会。最多和她时常通信吧。”
    “那如果是我呢?”齐辰又问。
    唐安芙想也没想就答:“那肯定去啊。我俩什么关系!”
    夫唱妇随难道是说假的吗?
    咦,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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