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杰和骆樊之,及……骆樊之扶着的一个落魄中年,唐安芙纳闷,怎么上个月才在裴景身边出现过的谭一舟也在?
    三人被赌坊的人押出来。
    看见唐安芙,唐安杰一愣,随后问:“怎么你来?赶紧回去,让阿娘来。樊之也在呢,不是闹着玩儿的,快回去。”
    赌坊的人从后面重重推了他一把,把唐安杰推的一个踉跄:“他是你什么人?”
    唐安杰今日未穿官服,赌坊的人大概不知道他是官身,可是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开设这么大一间赌坊的人,怎么会对新上任的巡城御史完全没有印象呢?
    “他是我弟弟,年纪还小不懂事,我让他回去找我娘来。”
    唐安杰对赌坊的人说,要是可以他也不想这么大了遇事找娘,实在是问题有点大,他自己解决不了,又不敢暴|露身份,怕影响仕途。
    “阿娘不在家,让我过来赎你。”唐安芙压低了声音说话,还真有点像是变声期的少年。
    “啧,哎呀,你赶紧回去叫娘过来……”唐安杰死命的对唐安芙使眼色,想让她赶紧走。
    “小孩儿,你既来赎他,可带钱了?”
    一个面上看起来像是赌坊掌柜的江湖男子对唐安芙凶神恶煞的问。
    唐安芙老老实实从袖袋里掏出几张银票,那掌柜与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就往唐安芙走去,伸手就要去抢银票,被唐安芙给让开了。
    “别急啊。我还不知道我哥哥到底欠了你们多少赌债,怎么欠的呢。你们不说清楚,这钱我指定不能给。”唐安芙说。
    ‘磅’一声,赌坊掌柜一掌拍在赌桌上,发出巨响:“怎么着?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敢赖账不成?”
    唐安芙做出害怕的神色:“我,我不赖账,可我总得知道前因后果吧。”
    “什么前因后果?你哥哥赌钱输给了我,连带他们两个的帐,一共加起来两千六百两。今天要少一个子儿,你们兄弟俩今儿就别想走出这大门!”
    “哎呀,你别问了,我,我中了蒙汗药才被抓的,你赶紧走……唔唔唔……”
    唐安杰他们的双手都被绑在身后,他这一开口就给人用抹布把最给堵上了。
    唐安芙就说以唐安杰的身手不至于连赌坊的几个打手都敌不过,原来是中了蒙汗药。
    不再跟那人废话,唐安芙将手中银票再次拿出,大大方方数了五张出来,放在赌桌上,剩下的又当着所有赌坊里的人的面儿放回袖袋里。
    “这里有五千两。两千六百两赎他们,两千四百两,你跟我赌一把。”唐安芙说。
    赌坊这边的人面面相觑,心道这是遇上肥羊了,五千两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了,他们是不是要价要少了!
    几乎没怎么多想,那赌坊的掌柜就同意了。
    “好啊。不过既然要赌那就赌大点,把你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下注。”赌坊掌柜说。
    唐安芙思虑片刻,唐安杰被捂着嘴‘唔唔唔’的挣扎摇头。
    “可以!”
    唐安芙说完,就把先前放进衣袋的钱全拿了出来,总共加起来一万两千两,看的赌坊这边的人眼睛都直了,心里纷纷暗笑这是从哪儿来了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随身揣这么多银票,这要成了,说不定还能再捞一笔。
    “不过我下这么多注,你们用什么下注?”唐安芙问。
    “你想要什么?”赌坊的人问。
    唐安芙不再卖关子,指着唐安杰和骆樊之他们说:“我输了,这些钱归你们,你们输了,不仅要照价结清输的钱,还要把他们几个在你们赌坊输的钱和东西都还回来。”
    赌坊的人心里一打小算盘,赶紧到那掌柜耳旁说:“那老头儿前后输了二十两黄金,一百多两银子。再说那小子哪像会赌的样子。”
    “……就这么说定了!”赌坊掌柜一锤定音,问:“那请问这位小少爷,你想赌什么呀?”
    “我不太会赌钱,就最简单的骰子比大小行不行?”唐安芙说:“我们一人掷十把,即摇即开,点数多的人算赢。”
    赌坊掌柜听了条件后暗笑,果然是不谙世事的小公子啊,看来今天这钱他们是赚定了。
    “好!”
    二十个筛盅被拿出来,唐安芙连筛盒带骰子一一检查。
    唐安杰和骆樊之此时已经被松了绑,放回唐安芙身边,只不过赌房的大门和窗户都被人严密看守着,防止他们逃跑。
    “你到底在搞什么啊?不是闹着玩儿的。趁现在我清醒,我们一起打出去。”
    唐安芙的功夫从小就是谢氏用来给唐安杰做榜样的,所以唐安杰知道她功夫比自己好很多,才会这般提议。
    唐安芙往扶着谭一舟坐下的骆樊之看去,小声问:
    “我们走可以,他们呢?”
    唐安杰一愣,说道:“我们先出去,然后带兵来救他们。”
    “你们在偷偷说什么?”赌坊二十几双眼睛盯向他们。
    唐安芙放下最后一个筛盅,说道:“开始吧。”
    说完,唐安芙拿起第一个筛盅旁的三颗骰子一粒一粒放入筛盅,规规矩矩,像是怕骰子掉出来似的慢慢的摇着,一看就不经常摇骰子,跟对面赌桌的赌坊掌柜摇起筛盅来雷厉风行,哗啦哗啦,恨不得把骰子摇出花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因为涉及的金额巨大,赌坊中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们这一桌。
    半柱香的时间后,开始揭盖。
    赌坊掌柜摇出了六个十八点的豹子,两个十七点,两个十二点。都是大。
    然后揭晓唐安芙跟过家家似的摇出的点数——
    第一个,是十八点。
    第二个,还是十八点。
    第三,第四,第五……
    越到后面,看热闹的人群中哗声就越大。
    一直开到了第十个筛盅,唐安芙的水平发挥相当稳定,全都是六六六的豹子。
    赌坊的人看到这结果,当即察觉他们中计了,那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非但不是新手,还是个老赌棍!十个六六六的豹子可不是谁都能接连开十个的。
    唐安杰的两只眼睛都瞪的快要掉出来,看向唐安芙的眼神,简直崇拜。
    唐安芙身后的风铃也很意外这个结果,原本她都做好了危险之际抢人的准备,想着只要把唐安芙平安抢出去就成,其他人她就顾不上了。
    “你到底什么人!敢耍我们!”赌坊掌柜恼羞成怒,几乎将赌桌拍裂。
    有几个人看着像是要来抓唐安芙,全都被风铃迅速格挡开来,唐安芙从容淡定两手撑在赌桌边沿,问道:
    “怎么,输不起啊?”
    他们是在赌坊的大堂中赌的,周围有很多赌徒都看着,赌坊若是承认输不起,那今后还有谁会来他们这里赌钱?
    赌坊掌柜暗自捏拳,叫人从里间拿出了个小包袱,包袱里放着两根十两的金条和一些加起来百十两的碎银,加上唐安杰来救他们时,输的五百两银票也在里面。
    “这是那老头和你哥哥今儿在这里输的,我可以都给你!但我与你先前约定的赌债,你必须再跟我赌一把。”
    先前说好了下注多少要照价赔偿,赌坊掌柜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自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唐安芙他们。
    唐安芙看了一眼那包袱,让骆樊之拿过去给谭一舟确认,是不是输了这么多。
    谭一舟吸了吸鼻子,惊呆了般愣愣点了几下头,说明数额是对的。
    “别赌了。见好就收吧。咱不要他们钱了。”唐安杰对唐安芙劝道。
    谁料赌坊掌柜听见了,怒道:
    “说了赌就要赌,不赌不行!”
    唐安杰正要开怼,被唐安芙按下:“既然掌柜的没尽兴,那我就再与你赌一把,不过这回咱们立字据,下注多少,输了如何,赢了如何,白纸黑字得写下来才算数,要不然下回我若赢了,你再耍赖,我还要在你们这赌坊吃住下不成?”
    赌坊掌柜有点急了,先前那一把轻敌,不仅输了面子,还输了里子,他做的就是这买卖,断没有在自家地盘儿被赢个底儿掉的道理。
    “立就立!我陆某人师承骰师秦良,还怕了你这毛没长齐的小娃娃?”赌坊掌柜如是说。
    他这么一自报家门,唐安芙就笑了。
    不为别的,因为无巧不巧的,她的摇骰子技术也是师承京城第一骰师秦良。只不过,她是在军中学的,那时候秦良因在京城犯了事,被流放充军,在军营里干起了老本行,被唐安芙抓了不下十回,最终秦良为了逃避军中赌博的罪行,将他毕生绝学全都教给了唐安芙。
    唐安芙学这些旁门左道有点天分,再加上秦良日日在旁指点,哪里是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学了一年半载就敢开山立派的莽汉所能及的?
    一杆白龙枪,一颗玲珑骰,横行西北十二营的裴夫人,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字据写好后,赌坊掌柜正要落款,唐安芙打断:“等等,我要你落天道赌坊的款,你们这里的管事,有一算一,都来画押按手印。”
    “臭小子,你别欺人太甚!”
    “不肯啊。那我不赌了。你们刚才输了我一万两千两,取钱吧。”唐安芙忽然变了脸色。
    “你要不赌,今日休想出这个门!”
    唐安杰见状,立刻夸张的叫唤起来:“哎呀看看看看,天道赌坊输了不认账啦!”
    周围群情激愤,都是些赌鬼,平日里在天道赌坊输的多了,此时巴不得多看他们一点笑话。
    赌坊的几个管事凑在一起商量过后,把心一横,签就签,不就是连本带利三万两嘛。先前是他们大意了,就不相信那臭小子能再摇出十个豹子来。
    赌坊的人签好后,把字据拿到唐安芙面前让她签,她看了一眼后,就把字据送到唐安杰面前:
    “签吧。”
    唐安杰:……
    硬着头皮签下了,暗自嘱咐唐安芙:“你要把我的娶妻钱输掉了,我跟你没完。”
    “怕什么?”唐安芙成竹在胸般,可接下来一句话让唐安杰更加气结:
    “蕊娘家那么有钱,三万两这种小钱她才不在乎。”
    唐安杰:……
    签字画押后,又来了一局,仍旧是摇骰子,十个筛盅。
    唐安芙依旧慢悠悠的一只一只慢慢摇。
    半柱香后,第二次开盖揭晓。
    赌坊掌柜连开八个六六六的豹子,赌坊那边士气大振,接着后面两个发挥失常,一个十七点,一个十六点。
    而到唐安芙这里是,仍旧十个六六六的豹子全开!
    唐安杰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
    妹子太争气了。
    唐安芙将那字据摊开:
    “拿钱吧。连本带利三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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