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你不是让我跟你们去见那光头么?我同意了,你还不赶紧带路?”叶书然算是想通了,反正大家的目的地一样,甩又甩不掉,那就一起走呗,省得还要浪费口舌,至于到了地方怎么办?现在还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
    “这个……”某人是真的跟不上叶书然的思路,犹豫半晌才挤出来一句“道友修为深厚,安全起见,我看不如让我给道友设下一些禁制?”
    叶书然眼睛一立“别做梦!到底走不走?”
    “这个……”某人完全不会玩儿了。
    “哼!”叶书然撇了撇嘴,干脆也不再理这几人,而是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拦在叶书然身前的那个黑袍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不好伸手阻拦,也不想放弃包围,只得随着叶书然的步伐向后退去。其他几人同样如此,无奈地随着叶书然的移动而移动,勉强维持着包围的态势。
    随着叶书然的步伐逐渐加快,其他几人还好说,可倒着走的那位却开始脚下拌蒜了,为免出丑,他不得已之下只得转过身子背对叶书然,朝着炼神阵的方向跑去,看起来倒真的像是在乖乖带路。
    “这个……”后边三个人面面相觑“也好吧!”
    于是,一个奇怪的阵容便建立好了,四个黑袍人将叶书然簇拥在中间,如保镖一般护送着叶书然朝着炼神阵的方向全速奔去。
    。。。。。。
    话说在史前灾劫发生之前,世界上有一种非常神奇的照明工具,这种工具被称为无影灯。
    其实最原始的无影灯并没有什么太高的技术含量,与其说无影灯是一项发明,倒不如说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偶然间发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当一个光源照射物体时,会产生非常明显的影子,但如果有两个光源同时照射同一个物体,就会产生两个稍淡的影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最开始的那个影子就这样被分散了。
    于是那个奇怪的人用数不清的光源从不同方向照射同一个物体,结果就是影子就这样被分散成了无数个,而其中的每一个都已经淡得让人几乎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好了,说了这么多,其实我想说的是,某个自己作死的人现在就变成了那个奇怪的人。
    如果哪个人的胳膊断了,那他至少也会疼得龇牙咧嘴,耐受力差一些的疼得呼天抢地也并不奇怪。但如果这个人两条胳膊都断了呢?或者两条胳膊加两条腿都断了呢?再有甚者,如果这个倒霉催的家伙全身206块骨头全部都断了呢?
    好吧,这个倒霉催的人就是钱阳。
    钱阳在发现自己全身的骨头都断了的时候,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无影灯。他发现了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那就是骨头断了的痛苦被神奇的分散了。
    疼,很疼,但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疼。仔细想一想,似乎哪里都疼,但具体到某一处时,他又发现其他的地方比这一处要疼得多。
    到底是哪里疼呢?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不过既然钱阳还有精力思考这种无聊的问题,那就说明无影灯的理论暂时骗过了他的痛觉神经,起码这种疼痛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于是,钱阳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豪赌的成果上。
    整片凹地的最中央,原来炼神法阵所在的位置,现如今正有一道笔直的身影负手而立,那人稍稍仰头凝望着天空,身形未动,但凌厉的气势却让人不敢直视,那消瘦身影所带来的无形压力甚至让人恨不得当场匍匐于地。
    毫无疑问,这是一名强者,一名远超常人想象的强者。起码,钱阳从未见过有如此威势的修者。起码,金沙那佝偻的身躯证明了他金丹期的修为在这名强者身前连站直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一名什么等级的强者?
    良久之后,强者发出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在所有人的心头引发重重回响,苍凉厚重的悲凉气息让人几欲落泪,那深深地绝望毫无偏颇地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让人对这世间再无任何留恋,恨不得就此兵解而去,随着那强者消散在茫茫天地之间。
    强者的嘴角莫名地勾了起来,而他传递给其他人的讯息瞬间就转变成了洒脱,通透。就好像世间的一切本来就没有
    什么留恋的理由,悲凉绝望原本就是一些无谓的错觉,在茫茫天地间消散成灰从来都是生命最好的归宿。
    一颦一笑竟能直达旁人的内心!一举一动竟能令人生死相托!
    这名强者到底是谁?
    终于,强者转过了头,冲着镶在墙里的钱阳微微点头示意,钱阳也终于看到了强者的正脸。
    这张脸,原本平平无奇,但在这一刻却散发出炽人的光辉。
    这张脸,钱阳见过不止一次,就在刚刚,他还用手里的某件物品和这张脸做过一次亲密的接触。
    这张脸,如果没有弄错的话,它属于一个人,一个绝不一般的人。
    这个人,如果没有弄错的话,他的名字,应该叫做——霍健。
    这个人,就是钱阳豪赌的成果。
    这个人,就是他费尽心机给自己觅到的唯一活路!
    这个人,是霍健,但也不是霍健。他拥有霍健的身体,但藏在里面的却不是霍健的灵魂。
    没错,钱阳赌的就是这个——
    夺舍!
    钱阳从叶书然的描述中便知道被困在炼神阵中的元神绝非一般,他从金沙搞出的这个大场面中更是确信,那个元神绝对是一个高大上的存在。
    那么,如此一个高大上的元神,应该不能连夺舍这么“低级”的东西都不会吧?
    夺舍这种事儿对于普通修士来说困难重重,但对于这么特别的一个元神来说,应该不算什么艰巨的任务吧?
    好吧!夺舍据说的确很麻烦,这种违背天地运行规律的事儿想来肯定限制重重,若是修为高就能随意抢夺别人身体,那也太破坏游戏平衡了是不是?即便你是个绝非一般的元神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抢个身体来用吧?
    那好,那我丢给你一个彻底失去意识的身体总行了吧?你那么厉害,要是连一个无意识的身体都掌控不了,那我陪你去死也就死了吧!
    于是,钱阳玩了一大圈,最后击破了法阵,并把被打晕的霍健丢给了那个元神。
    能做的钱阳都做了,至于最后能不能成,钱阳的把握其实并没有多少。毕竟以他的修为层次,距离了解“夺舍”这种“低级”法术还有一段距离,他只能凭借主观臆测去搏那一线生机。
    这根本就是在玩火!
    钱阳不想玩火,但他没有选择。
    “自裁吧!”
    “霍健”开了口,说话的对象自然是那个状若筛糠的光头。
    听了这话,金沙抖得更厉害了,嘴唇动了半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嗯?”
    “霍健”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不满。而他传递出的意思也很明确,我要你自裁你就该毫不迟疑的马上自裁,怎么还敢迟疑?
    霸道!极其霸道!
    可这霸道却没有任何违和感,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包括钱阳在内,都觉得事情本就该如此。让你自裁你就自裁呗?在那抖什么玩意儿?
    “前辈……今日之事,到此……到此为止可好?”金沙舍不得自裁,但也当场就怂了,面对“霍健”的威势,他甚至连逃跑的勇气都无法生出。
    “哼!”
    “霍健”只是重重哼了一声,久居上位的气势便如实质般压得金沙跌坐于地。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金沙匍匐于地,什么形象都顾不上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求饶。
    “聒噪!”
    “霍健”明显有些心烦,既然不自裁,那我就送你一程吧!
    他随意挥了挥手,一道落雷便从九天之上劈落而下。
    生存的本能使得金沙试图躲避,可那落雷明显带有一种他所不能理解的玄奥法则,他的身体在“霍健”挥手的一瞬间就已经被落雷锁定,金沙毫无理由地就已经明晓,他是无论如何也避不过这道落雷的审判了。
    金沙不甘俯首就戮,一口气抛出数十件法宝拦在头顶,形成了一层层夸张的屏障,可这屏障却转瞬间就被落雷劈成飞灰。
    “咳~咳~”
    两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响起,于此同时,那道落雷也已经狠狠击在金沙的天灵之上。
    一道青烟飘过,金沙满脸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抽搐,看
    起来他所承受的痛苦比起钱阳只多不少。
    不过……
    “我怎么还活着?”此时金沙心中的竟然产生了这么一种诧异。
    在场诸人,只有金沙的修为最高,眼界也远远高于旁人。正是修为和眼界的差距使得他比其他人更能清晰地意识到“霍健”的强大。
    修为高深的修者金沙见过不少,元婴期甚至化神期的修者他都曾近距离的接触过,可即便面对化神修士,他也从未有过在“霍健”面前时那种源自灵魂的战栗感。
    这种感觉就如同蝼蚁面对巨龙,那种深深地绝望甚至可以让他根本不敢直起头颅。
    可现在,他竟然在一名如此强大的修士的攻击中活了下来,这怎么可能?
    虽说他用几乎全部的法宝遮拦了一下,而他身上的伤也重到难以言说,那道落雷几乎破坏了他身体的每一处机能,但他终究还是没有死,这绝对和他想象得不一样!
    满心诧异的金沙终于第一次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霍健”,而入目的情形更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只见“霍健”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整个身体似乎还有些摇晃,仔细看去,他的嘴角甚至还有一丝残留的血迹,在联想到刚才那两声咳嗽,金沙在这一瞬间似乎弄懂了些什么。
    “咳!咳!”金沙也重重咳嗽了两声,手脚并用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体验过一次生死之间的滋味,他的胆气也慢慢生出了些许,一句之前完全不敢想象的强硬话语脱口而出“再来呀!”
    “霍健”变了脸色,看那意思是打算再次挥手来一道落雷,可他的手只是抖动了两下便再没有下文。
    “前辈的身体有问题?”金沙贱贱地扯了扯嘴角,可在别人看来,他脸上写的全都是狰狞。
    “霍健”无言,而是转过头狠狠瞪了钱阳一眼,搞得钱阳心头一阵发慌。
    “什么意思?”钱阳吓坏了“嫌我给你找的这身体不好?可是,我也很无奈啊!”
    “这筑基期的身体,前辈用不惯吧?”
    “前辈刚才的法术对筑基期的身体来说压力有些大吧?”
    “尤其是对于这经脉原本就重伤的身体来说,放出这一个法术就是极限了吧?”
    “咳!咳!”
    金沙又重重的咳了两下,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对他那重伤的身体毫无疑问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不过这话他却不能不说,一方面是试探,更重要的却是给他自己壮胆。
    几句话之后,金沙的胆气果然更盛了,起码他觉得自己身体的颤抖已经不再是来源于恐惧,而是来源于疼痛了。
    “据晚辈所知,前辈这种强行夺舍应该难以持久吧?”
    “不知道前辈还能坚持多久呢?”
    金沙说着话,眼睛有意无意地落到了“霍健”刚才释放法术的那只手上,他如愿看到,在那只手的侧面,竟然有了一个明显的溃烂痕迹。
    “前辈不说话,看来应该是喜好清静,那晚辈就先告退了,稍后再来服侍前辈。”
    金沙知道“霍健”现在应该是无法行动,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当然,即便他的伤势没这么严重,他大概也没有勇气去直面一个这样的强者。
    金沙蹒跚着脚步缓缓向后退去,希望等到“霍健”无法维持夺舍状态之后再重新回来掌控场面。
    的确,“霍健”确实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钱阳也早已无法动弹,现在即便金沙已经重伤,但却没有人能够稍阻他离开的步伐。
    “哈!哈!哈!”金沙发出一声得意的狂笑。
    “杀我?”
    “哈!哈!”
    “谁敢杀我?”
    “哈!哈!哈!哈!”
    金沙干脆转过身去,摇摇晃晃地向远处行去。
    “霍健”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而钱阳的眼中却闪过一道精光。
    “去死吧!”
    一声暴喝没来由地响起,金沙脚下一个踉跄,转头就看到从不远处突然暴起一人,手持着一柄长剑向他疾速奔来。
    而下一刻,金沙就从高空中见到了自己仍旧留在地上的无头尸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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