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孙儿明白,离开四叔和六叔,父王便是俎上之肉,而此时孙儿却羽翼未丰,与世家联姻是最好的赢取支持的方式。可是羽儿重孝在身,而母爱重于泰山,孙儿实在是不敢也不愿……”
    “莫非你还打算为太子妃守孝三年?”敬帝眉间紧蹙,嘴角绷紧,显然已是极怒。
    翟羽摇了摇头,哀声道:“孙儿知道,在皇家,顶多守足三月即可。孙儿也明现在情况,不敢做三年孝期之想,只想求一年之期,为母妃尽最后一份孝心。请皇爷爷成全。”
    敬帝的呼吸声极重,响在翟羽头顶,令她越发紧张。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闻一声长叹:“皇长孙有这份孝心很难得,百善孝为先,朕允你。”
    翟羽再度叩首下去:“谢皇爷爷。”
    敬帝面露疲惫,冲她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朕乏了。”
    “是。”翟羽依声退下。
    出得暖阁,凉风一吹,翟羽才惊觉自己已是一身冷汗。
    此时天色已暗,离宴会开始也该是没有太久。但翟羽带孝在身,这种欢宴自是不能参加的,于是便沿着回廊径直缓缓往东宫踱步。
    走着走着,神思便飘远了。
    敬帝此次对她必然十分失望,但她倒不惧这个,自己目前已是敬帝全部的希望所在,他不会只因为这事,便放弃她……她只是真的无法成亲,如若要成亲,她的真实性别便有被揭穿的危险……而“嫁”给她的人,必定也怀揣着为自身家族带来利益的目的而来,若要让对方替自己隐瞒秘密,便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到时她只会落得十足被动,因此,她必须全力争取这一年内,将心愿达成……
    可是……一年,只有一年……
    真不知够不够那两人斗的……
    “殿下!好久不见!”
    一道兴奋的声音忽然凭空打断了她的思路。
    翟羽有些迷茫地抬眼,却见原来是顾清澄,正站在回廊前方十步开外所挂的一盏火红宫灯下。光影幽幽,映着她丹红色滚狐毛披风,简直美的让人叹服。
    “六婶。”翟羽垂首向她问好,目光却落在了她袖笼下微挺的腹部上,于是便又笑了,“还没恭喜六婶。”
    “谢殿下。”顾清澄粲然一笑,幸福之情溢于眼角眉梢。
    “六婶是进宫赴宴的?”
    “嗯,才进来。你六叔方才打点人来说他在你四叔那儿,怕不能及时到宫门来接,又担心等会儿人多会伤到我,就让我自己提前点先去。”
    “那六婶千万小心,”翟羽点头,再垂眸,“只是此时侄儿有孝在身,未免冲撞,便不和六婶多聊了。”
    “没事!我不计较这个。“顾清澄一扬下巴,笑容灿烂。
    “六婶不在乎,可六叔在乎呀,”翟羽将视线放在回廊转角,对刚行过来的挺拔人影笑道,“你说对么?六叔?”
    “啊?”翟琰挑眉,“我何时在乎过这等事?”见翟羽但笑不语,便一拍掌,道,“哦,我明白了,定是前段时间你生病,刚好清澄被诊出有孕,我没去看你,你怪我呢!那小羽毛你可就冤枉我了……”翟琰眉毛一皱,稍稍朝前俯身,压低声音道,“前段时间我是因为接到密令,称边境夜国有异动,便匆匆赶去看个究竟,又训了训兵,哪里是因为什么避忌?”
    “哦,原来是侄儿错怪六叔了,”翟羽微笑,拱手一礼,“给六叔道歉。但如今宴席是真要开始,六叔快带着六婶过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目光挪向顾清澄,翟羽笑意加深:“先借上元节的机会,愿婶婶能给六叔生个大胖小子!”
    顾清澄脸飞霞般的红了,有些娇羞无措地扯了扯身边翟琰的袖子,翟琰便顺势握住了她手。翟羽实在受不了他俩的浓情蜜意,无奈地仰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从他俩身边行过。
    心里却开始琢磨翟琰的话。
    夜国异动?
    翟羽微垂的眼睛,渐渐亮起一簇光线。
    也许,她的一年之期,就此有了希望。
    回到东宫,翟羽没有点灯,只是坐在床沿发怔。
    晚宴丝竹声阵阵,偶尔传过来一点,竟对比的整个东宫异常的安静。
    因此,在有人进来时,她便敏锐地察觉到了。抬头,看向刚跨进门来的翟琛,半是无奈地笑了笑:“四叔?”
    她想到,除夕夜那晚,下着雪,他也是这样突然从漫天风雪里走来,以“一起守岁”为名,留了整整一夜……
    37习翠
    他进来也不问她为什么没有点灯,便自顾自地坐在了桌前,给自己斟了茶,悠悠然喝着。
    翟羽隔着夜色看了他会儿,终是自床上下来,问他:“这么早就离席了?”
    走到桌边,她晃了晃火折子,准备点灯,手却被翟琛握住,那力道牵引得她往他身上坐去,她没反抗,顺从坐在他怀里,再埋首低低笑言:“也是,你不喜饮酒,也不喜热闹。”
    他替她除掉玉冠,散下头发,用手指顺了顺,唇角隐隐有些上扬,“父皇给七弟及庄楠赐婚了。”
    翟羽抬头看他,眼神做贼成功般晶亮:“受了刺激?遗憾?嫉妒?”
    “没有。”翟琛回答的清清爽爽,童叟无欺。
    翟羽不满地撅了下唇,瞥他一眼,模模糊糊地嘟囔一句:“老妖怪……”
    “嗯?”翟琛仿佛没有听清,微抬眉梢。
    “没啥,”翟羽吐了吐舌,“就是本以为你会再考虑考虑我大年夜的提议……四叔你看你都二十八了,是时候再娶个人管管你,也免得过节时还有空来扰我。”
    翟琛听了,淡淡一笑:“我本是打算娶的,前有顾清澄,现有庄楠,不都是因为你才未能娶成么?”
    “……等等……庄楠这事我认,但顾清澄……顾清澄怎么也赖我头上?分明是你为了六叔才主动放弃的!”翟羽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理喻。
    翟琛只噙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过了半晌,才轻轻一句:“反正该你赔我。”
    翟羽背脊一僵,可震惊不过维持了瞬息,她便吃吃笑着问他:“哪种‘赔’?是陪伴的陪?还是赔偿的赔?”手抚着他衣襟处硬邦邦的绣纹,顿了顿,方才继续,“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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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是陪伴的陪,我现在不正在陪你么?这条争位之路,我会一直陪着你走到头……如果是赔偿的赔……莫非你还要侄儿我给四叔你做媒不成?”
    他静静看她一眼,又稍稍垂下眸子,手捉住她的手指随意又认真地把玩着。她也不介意没他的回应,视线同样放在她和他手指的交握处,唇角一勾,“其实,近日正是宫中名门闺秀最多的时候……四叔若是愿意,不妨多留心。至少皇爷爷方才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他还说什么了?”翟琛终是肯给了她一点清淡的回应。
    “他对你和七叔都是疑心颇重,却又无可奈何;他想给我指婚,让我除了嫡孙这一身份外,还能尽早握住真正属于我的势力。但我拒了,说我要给母妃守孝。皇爷爷想必气的不轻。”
    “守孝……”翟琛微扬唇角,笑的漫不经心,“倒是个好借口。”
    “不过也只拖得一年而已……”翟羽抬起下巴,笑意迷人,“四叔……我最多也只能再陪你一年了。”
    他听了,缓缓松开她的手指,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对上她眼睛,徐而轻地说了四个字:“除非我死。”
    “哧,”翟羽笑喷出来,下巴再多抬了分毫,表情娇俏,“你怎么知道不会是我死呢?也许……”
    “不可能。”他瞳孔微缩,不徐不疾截断她的话。
    “为何?”挑眉。
    “我若还活着,就不许你死。”
    翟琛每一个字都说的很轻,可合在一起,却没有任何可以反对的余地。
    翟羽心头竟又莫名乱掉一拍,自讽一笑,喃喃低语,“这样啊……在我昏迷时,你的确说过的。”皱了半晌眉,她才又一下子笑开,“那实在不行,不如我们一起死吧!”
    他微蹙眉心,她就拊掌而笑:“开玩笑的!我才不要那样,死了还和你一起。”
    仿佛没想探究翟琛的面色会因她这句话起些什么改变。话音刚落,翟羽就又已经若无其事地另起话题,“对了,今天我回来时遇到了六叔和顾清澄。清澄已经显怀了,穿冬衣都没掩盖住。两人看上去好幸福。庄楠的事你不嫉妒,这件事呢?”
    “翟羽,”他眯眼,沉沉唤了她一声,有些语重心长地问她,“你为何老想着让我嫉妒?”
    “嘻嘻,”她嘻笑着,捧着他的脸,没有用力地揉了揉,“谁让你老无悲无喜,面无表情,如石头一样又冷又硬?我想看你因什么变色的样子。”
    对她的答案,他似是有些无语,握住她放在他颊边的两个手腕,“你不是常惹我生气?”
    “那是生气么?”她歪头,面露困惑,“我还以为你只是冷冰冰地罚我和打我而已,唔,其实还蛮痛的……”
    “翟羽……”
    “没事没事,没伤没残的,有啥大不了的?只是,四叔啊……”翟羽甜甜笑着断掉翟琛的话,收回双手,挪了挪坐的地方,更多地往他怀里靠了靠,“你都不会觉得寂寞么?”
    为这个问题,翟琛有一瞬间极短暂的怔愕。随后,他低头看靠在他胸口的翟羽,却只见到搭在她脸上的乌黑头发间露出的一些瓷白皮肤,看不真切她的神情,可她却突然仰起视线,捕捉到他的目光后,微微一笑,“四叔,不然我也给你生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也许你就不孤单了。”
    翟琛那双黑如子夜的眸子于瞬间睁大了些,薄唇微抿,看着并无多大反应,可细观他才落回腿边的手,竟可发现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可面前说出这话的人却突然凑近他,像是在研究什么稀奇事物,还一面喃喃自语,“这算是震惊?总不是惊恐吧……好了,只是跟你开玩笑的。”
    他眸光无止境地冷了下去,而翟羽就这样在他如冰似雪的目光里渐渐屏住呼吸……隔了好久,终于,她看到他眼眸里什么东西熄灭了,然后淡淡说道:“这玩笑不好笑。”
    “那我下次不这样说了。”翟羽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微笑,从他膝上跳了下来,背对着他用手推了推头发,才又回头问他:“沐浴么?我让小满备水。”
    翟琛唇际勾了抹淡讽:“不了,我马上便走。”
    “走?”翟羽始料未及,一时有些呆住。
    翟琛噙着那笑,静了会儿,才又缓缓说,“今天是你四婶的生忌。”
    “哦,原来如此,”翟羽唇角也渐渐抹开一点讽笑,“难怪我说四叔今晚有些不寻常,最开始还像是有些耍赖地要我‘赔’你,后来又因为我问你会不会寂寞而颇有感触……原来根源在这里。四叔若是要回去习翠院中睹物思人,相伴相依,那便快回去吧!我也要洗漱睡觉了!小满!小满!”翟羽冲着门外连声呼唤。
    “殿下……”门口响起小满有些迟疑的声音。
    “给我备水,我要沐浴!”
    “是……”
    小满脚步声去后,翟羽回过目光,轻落落看了翟琛一眼,就背转身去,开始解扣子,然后将棉衣近乎是摔一般掼在地上。
    一件又一件地,她脱的快而且用力,待脱到中衣时,翟琛才有了动静。
    他走近她,掰过她身子,抬起她下巴,细辨她面上神色,终是轻声问:“你生气?为此?”
    “为此?哪个此?”翟羽不屑地转着目光,就是不看翟琛,“是我性子就是这般,喜怒不定,脾气暴躁,不知为何生气!”
    他无言低眸看她,翟羽便又冷笑两声,将下巴从他指尖夺开,“你怎么还不走?还不赶回去悼念伊人?我知道四婶性子是如水般温柔的,我娘也是,你……啊啊啊!不说了,烦死了!我才没有生气……气……”
    “气”字的尾音与他的轻叹一起被卷入唇舌,翟琛托起她腰,扣住她乱挥的手,极其缠绵地吻她……
    吻一点点加深,他习惯性地腾出一只手蒙住她眼睛,再肆意掠夺走她包括呼吸、心跳在内的一切……
    然后他揽着她倒在榻边,去解她松松垮垮的衣裤。翟羽原本被扣住的手终于得空,便凭感觉一拳朝他砸去,唇齿间模模糊糊地喊了声:“滚开!”
    可他却偏偏强硬地进入了她,稍显痛苦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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