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看到自己的背包正放在病床下面,拿出背包检查了一番,他发现,自己的宝贝罗盘不见了,知道是被陈肸拿走的。
    背包里除了一些基本用品外,还有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不少天珠。
    当然,其中大部分都是虞景颜和四郎的杰作,是新仿制的天珠,然而,在这一盒子天珠中,混入了八颗千年至纯天珠。
    虞景颜将八颗至纯天珠统统找出来,单独放在另一个盒子里,又从背包中找出一些符箓,拿出几张雷符贴在装有至纯天珠的盒子上之后,又把这两个盒子放回背包中。
    从拉萨出发的时候,因为不知道要外出多久,虞景颜不放心将自己辛辛苦苦半辈子收集到的天珠留在家中,便带在了身上,为了防止这八颗天珠被别人注意到,他还专门挑选了一些制作精良的新制天珠,与至纯天珠混在一起,之前他们多次被警方审问、搜查行李的时候,警方都没有察觉到,其实那盒子天珠中有八颗至纯天珠——因为他制作的天珠本就可以以假乱真,再加上那些警察并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故而在看到虞景颜的天珠、听虞景颜说都是新仿的珠子之后,警方也没有引起重视。
    不过,虞景颜很清楚,虽然警方无法区分至纯天珠和新仿天珠,但陈肸和四郎这两位长期待在古玩城的男人,是可以轻松辨别出来其中的差距的。
    “老陈和四郎没有带走我的八颗天珠,并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把这八颗天珠带在身上,而是他们压根儿就对八颗天珠没有兴趣,他们的目的,只是九眼天珠……又或许,他们觉得我一个植物人比较可怜,才留下这八颗天珠,让它们陪伴着我,呵呵,谁知道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虞景颜心道。
    检查过包里的符纸后,虞景颜确认,他带来的符纸除了之前消耗掉的那部分之外,其他的都还健在,陈肸和四郎没有带走他的符纸,他也说不清楚,是因为陈肸和四郎不懂得如何使用这些符纸、才没带走的,还是他俩故意留给他的。
    检查完物品、重新收拾好背包后,虞景颜来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当他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的时候,禁不住吃了一惊……
    虞景颜发现,自己比以前白净多了,脸上的皮肤几乎都是新长出来的,之前那层皮被天雷烧焦后,他全身的皮肤大都是重新长出的。
    嘴角处有一道血印,这是昨天四郎为他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看着自己白净的脸庞、干净的头发(虽然所剩无几),虞景颜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四郎和陈肸一直在帮他捯饬,不然的话,自己早就蓬头垢面无法见人了。
    经过一番短暂的适应后,虞景颜背起背包,来到病房门前,准备去找医生说明自己已经苏醒的事实,并叮嘱医生不要跟他的朋友联系……
    他轻轻打开房门,瞬间惊呆了……
    门外面,站着两个人。
    正是陈肸和四郎!
    “卧槽,怎么又回来了?”这一瞬间,虞景颜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他本以为陈肸和四郎已经在前往措勤的路上,却没想到,俩人会出现在门口。
    而后,虞景颜的脑中闪过无数个应对的方案,却又一一否决,最终只能尴尬一笑,开口道:“这么巧啊……”
    这话说完,虞景颜就后悔了,因为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陈肸和四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意外与震惊……
    “原来他俩早就知道我已经醒了。”虞景颜想。
    陈肸和四郎都没说话,直接走进病房,顺手将门关上,而后,陈肸来到虞景颜的病床前,拿起床头上一瓶茅台酒,一边开酒、一边说道:“这两瓶酒是杰布送来的,是他的珍藏,说要等到你醒来的时候再喝,我特么还寻思再也没机会品尝这十年陈的茅台了呢。”
    四郎则从背包中拿出一大包的吃食,其中有一份黑鱼,还有几个小菜,以及虞景颜最爱的油炸花生米。
    四郎搬来窗边的小桌,放在虞景颜面前,陈肸把酒倒上,然后搬了三张板凳坐下来,又说道:“这么长时间没喝酒了,你居然还能无动于衷,怎么,一场重病让你把酒都戒了?”
    虞景颜摇摇头,凑到酒杯前闻了闻酒香,喃喃道:“四斤黑鱼,还有我爱吃的花生米,原来你们出去是为了置办下酒菜,我还以为你们丢下我,独自上路了呢。”
    陈肸和四郎也坐下来,俩人同时举起酒杯,对虞景颜道:“敬你大病初愈。”
    虞景颜端起酒杯,三两三的一次性纸杯,一饮而尽,然后拿起筷子夹了条黑鱼,吃起来。
    陈肸和四郎也干了杯中的酒,然后开始吃菜。
    一条鱼吃完后,虞景颜才哈哈一笑道:“你们早就知道我醒了,对吧?”
    陈肸点点头道:“说来也是巧了,前天中午,四郎忍不住跟我摊牌,说出了我偷学你寻宝诀的秘密,我也跟他推心置腹,承认自己已经基本掌握了寻宝诀,不过当时我俩交谈的时候,还不知道你醒了,再加上我俩都喝了酒,也就没在意你的情况,毕竟你都睡了五十多天了,谁会想到你能在那个时候苏醒呢?等那顿酒喝完、我和四郎达成共识,准备联手去措勤找寻九眼天珠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你已经醒了。”
    喝了一杯酒稳定住情绪后,虞景颜也不再如之前那么心惊,他知道,该来的迟早会来,既然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彼此的秘密,也就没必要再互相隐瞒了。
    “你怎么发现我醒了的?”虞景颜问。
    陈肸指着病床边上一台仪器说:“我跟四郎达成共识后,不经意地瞄了一眼那玩意儿,医生说过,那是脑电图,植物人的脑电图是杂散的波形,在你处于植物人状态的时候,那玩意儿上面的波形的确是杂乱无章的,但是那天我却发现,上面显现出来的波形变得很有规律,那时候我就在想,你是不是醒了?但我看到你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便猜测,你大概是听到了我和四郎的对话,才装作没有苏醒的,我说的对吧?”
    虞景颜点了点头,喃喃道:“没错,听到你们的对话后,我没敢醒。”
    陈肸:“我悄悄用手机给那台机器拍了照片,然后找机会去跟医生咨询,医生看过照片后,变得异常激动,说你一定已经醒了,还要过来帮你检查情况,被我拒绝了,我让他不要出现。”
    虞景颜:“所以,在前天的时候你们就知道我醒了,所以,昨天你和四郎说的那些煽情的话,不过是在逢场作戏、以观察我的反应,对吧?”
    陈肸略作停顿,示意四郎重新倒上酒,然后指了指桌上的花生米,让虞景颜吃点。
    虞景颜哪里有心情吃花生,只是瞪着陈肸和四郎,原本他还为昨天发生的事感到感动,可现在才知道,陈肸和四郎早就知道他醒了,所以才说出那些话,这让他的内心更加难过。
    “老虞,在你听过我和四郎的对话后,知道我偷学你的寻宝诀、四郎明知这件事却一直在隐瞒你,你是不是就觉得,我和四郎所做的一切,全都是虚情假意?”陈肸的语气变得沉重,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
    “嘿嘿,你还反过来质问我?我的好兄弟们,你们这是要兴师问罪吗?奇怪了,为什么明明是你们对不起我,却还振振有词?”虞景颜的难过渐渐转化为愤怒,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特别聪明,却也不愿意别人把他当傻子。
    陈肸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然后说道:“你昏迷了五十多天,从你被送进抢救室的时候,医生就说过,你成了植物人,大概率是醒不过来了。如果我和四郎对你全都是虚情假意,那我们何必在这里等你这么久?我们早就可以一走了之,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我们留下来,是在等一个奇迹,等你能够从植物人状态清醒过来!为什么四郎会忍不住跟我摊牌?因为他等不起,他没有时间,诅咒随时可能应验,可就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毅然留下来等了你五十多天!你特么觉得这也是虚情假意?呵呵,你不想想看,这些天来,要不是四郎为你修整边幅、擦拭身体,要不是老子为你按摩肌肉、防止萎缩,你特么现在能坐在这里喝酒吗?你连坐都坐不了,你五十多天没生褥疮、没有肌萎缩,还真以为是自己身体好吗?你想想吧,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你能醒来,但我们有抛弃你吗?对,我们质问你又怎么了,你真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和四郎也是一样,你更是如此,这个世界本就这么复杂,没有谁是活该为别人付出一辈子的,我们都有自己的算计,我说的不对吗?老虞,你别再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来指责我和四郎了,平心而论,咱们半斤八两,甚至你还比不了我们!今天临走之前,我特意让四郎提到文礼谦的那幅画像,想让你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不过现在看来,你大概没有真正认识到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哈哈,通过文礼谦的画像,我和四郎都清晰地感受到,你对我们的怀疑,你的自私自利,也是从那件事之后,我才坚定了一定要自己学会寻宝诀的信心,因为我都不能确认,在哪天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会把我们卖了!”
    陈肸的声音不大,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一样,一刀刀扎在虞景颜的心里,每一刀都见血……
    这一刻,虞景颜竟然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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