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阿龙,我认得他,他来这里住过好几次,每次都跟不同的女孩一起,这家伙一头长发,看起来浪荡不羁,实际上也的确很浪,他是藏漂,但他跟马金不同,马金是逃避现实才来这里,阿龙是纯粹享受那种欺骗女人的情感和金钱的快感,说直白一点,阿龙是个典型的渣男,这样的人总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不会真心爱别人,他只爱他自己。阿龙不仅是渣男,还是那种没有远大志向、只知道混吃等死的人渣,像他那种人,按照我的分析,本不应该自杀的,他没有自杀的理由和勇气,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的确很像是自杀,唉,可能我也看走眼了吧,说不好、说不好。”沈诺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听完沈诺对马金和阿龙的分析,虞景颜对沈诺感到有些佩服。
    “且不说他是不是邪魔外道、害死那些客人的凶手,单说他识人的能力,倒是很靠谱……这样的人,似乎能够洞察别人的内心。”虞景颜心说。
    “沈诺,麻烦你再分析一下那位唐卡师傅。”沉默多时的陈肸忽然开口道。
    沈诺微微一愣,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像是陷入回忆。
    “那位师傅名叫贡觉,是达孜县有名的唐卡画师,为人谦和、画工扎实,他的话不多,工作的时候非常认真,画完之后喜欢让我点评他的画工,我并不懂唐卡和壁画,只觉得画得很仔细,就随口称赞几句,他的反应却有些失望,似乎是觉得我的评价有点低……从这一点来看,他对自己的画工很有自信,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这样的人往往能够在他专注的领域取得不小的成就,这些年来我跟贡觉并无联系,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名气和成就如何。”沈诺说。
    虞景颜与陈肸和四郎互相对视,没有点评沈诺的分析。
    “虞景颜,她很好看,对吗?她的眼睛一定很美,可惜的是,你再也看不到了,她有一头美丽的长发,她的眼中有光,她的脸上挂着微笑,你们虽真心相爱,却始终没能长相厮守……”沈诺忽然开口道。
    “他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难道真的是读心术?”虞景颜深感震惊,他对琳琳的感情深厚,最初爱上琳琳,就是因为琳琳那双清澈纯情的大眼睛……
    但转而一想,虞景颜便感觉沈诺是在诈他。
    “毕竟男人的审美大同小异,像我这种有品位的男人,首先注意的就是对方的眼睛,而不是身材……至于长发,大多数女孩都是长发,至少要比男人的头发长一些,哼,沈诺不过是通过言语试探来观察我的反应,以不断修正自己的判断,刚刚他提到琳琳眼睛很美后,我的呼吸明显加重,他才会说琳琳的眼中有光。”虞景颜心说。
    意识到这一点后,虞景颜颇为不满地说:“沈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痔疮膏?”
    紧张的气氛被瞬间打破,一旁的四郎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诺摇摇头:“我没痔疮。”
    陈肸轻咳一声,说道:“老虞的意思是,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智商高,很聪明?”
    沈诺撇撇嘴,冷哼一声道:“满嘴污言秽语,亏你还是做古玩行当的。”
    就在这个时候,虞景颜接到杰布打来的电话。
    退到院门外接听电话后,虞景颜被告知,马金住院了。
    “啥?他没事吧,怎么住院了?”
    “没事,你别紧张,我们可没有严刑逼供,马金是在审讯室里摔了一跤,不慎将两根手指头摔断了,现在刚送到医院,医生说需要做手术,我在这里守着呢,应该问题不大。”杰布说。
    虞景颜却一脸疑惑,心想:马金的身手那么好,怎可能无缘无故摔倒,还摔断了两根手指头?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越想越不放心,他忽然记起之前他因为两名游客在警局暴毙而被关进看守所的时候,初识四郎,四郎怂恿他越狱的事……
    “糟糕,马金这小子该不会是想越狱才故意摔断手指头的吧?我擦,他本就不大可能跟阿龙的死有关系,这下如果真的越狱,麻烦可就大了。”
    虞景颜又想到刚刚沈诺对马金的评价:执着、甚至固执。
    这下虞景颜怀疑,马金有很大的可能会趁着就医的机会逃跑,便连忙来到院子,对陈肸和四郎说:“马金摔断了手指头,去医院治疗了,我不放心,老陈,你去医院盯着吧。”
    陈肸点点头,问清楚马金就医的医院后,迅速驱车前往。
    “哈哈哈,哈哈……”四郎忽然放声大笑,笑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你没事吧?”虞景颜警惕地打量着四郎,心说该不会这四郎也疯了吧?
    “没,没事……哈哈哈,虞哥,你说沈诺痔疮膏,哈哈哈,原来是说他智商高……笑死我了……”四郎一边大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虞景颜挠挠头,心说四郎还是反应迟钝啊……
    “四郎,你先别笑了,我有种不大好的预感。”虞景颜低声说。
    沈诺再次抬头注视夜空,虞景颜也忍不住看了看,感觉今晚的夜空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后,他拽着四郎到院子外面,走出几步后开口道:“四郎,马金正在医院接受治疗,但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四郎:“什么意思,马金伤得很严重吗?”
    虞景颜摇摇头:“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以马金的身手不太可能轻易摔倒,依我看,他是故意摔伤的,然后趁着去医院治疗的时候准备找机会逃走。”
    四郎瞪大眼睛,喃喃道:“故意摔伤?他不怕疼吗?”
    虞景颜又给陈肸打了个电话,陈肸刚到医院,正跟杰布一起在手术室外等待。
    “老陈,务必盯紧马金,千万别让他从医院逃走,阿龙的案子本就跟他没多大关系,他若是一时糊涂,必将铸成大错。”
    “好,你放心吧,等他从手术室出来,我一定时时刻刻紧跟着他,不会让他乱来。”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掏出罗盘,罗盘指针一动不动,虞景颜的阴阳眼也未能察觉面前的观心青旅有什么异常。
    “虞哥,咱们该则么办?”四郎问。
    虞景颜:“也只能静观其变了,我准备在这里住上一晚,看看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在横行!”
    四郎:“好,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沈诺有问题吗?”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有问题,但我觉得他肯定有问题。”虞景颜说。
    二人回到院子,虞景颜开了个房间,就住在之前马金住过的单人间,单人间的床位不小,虞景颜和四郎睡得开。
    “你们要住这里?虞景颜,我知道,你还是怀疑我,对吗?你觉得阿龙的死是我干的,对吗?”沈诺帮虞景颜和四郎登记完后,问道。
    虞景颜不置可否,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说罢,他跟四郎来到单人间,关好房门后,虞景颜低声道:“警醒点,时刻留意沈诺的动向,今晚可能是个不眠之夜。”
    四郎点点头,手握常青刀端坐在书桌前。
    目前整个观心青旅总共住了五个人,除了虞景颜和四郎之外,还有二楼拐角处一个大叔、三楼一对情侣。
    虞景颜和四郎皆是精神高度紧张,毫无睡意。
    一楼传来鼾声,虞景颜轻手轻脚走出房门,看到沈诺正趴在前台后面的小床上睡觉。
    虞景颜准备回房间的时候,二楼走廊的声控灯忽然亮起,照亮了墙壁上面目可怖的忿怒神祇壁画……
    一个个怒目圆睁的护法神正瞪着虞景颜,身处其中,虞景颜感觉心烦意乱。
    “这些不伦不类的壁画着实让人头疼。”
    虞景颜又想起贡觉家中墙壁上那些重合的壁画,再看眼前墙上的壁画,他觉得眼花缭乱。
    干脆闭上眼。
    闭上眼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虞景颜摸索着来到单间前,推开房门走进房间。
    “虞哥,你干嘛闭着眼?”四郎问。
    进到房间,虞景颜重新睁开眼,说道:“外面的壁画在夜间看起来更加狰狞恐怖,我看了几眼就觉得心烦意乱,沈诺在一楼睡觉,但依旧不要放松警惕,刚刚外面走廊的声控灯忽然亮了起来,可我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不知道是灯有问题还是怎么回事。”
    “虞哥,你也不用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吧,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要感受到任何的危险,你也知道,我是猎人出身,猎人的直觉非常敏感。”四郎说。
    “小心驶得万年船。”虞景颜可不敢掉以轻心,看了看时间,接近十二点。
    “今晚你我轮流值班吧,我值上半夜,你值下半夜,一人四个小时。”虞景颜说。
    四郎表示没有问题,虞景颜让他上床休息。
    四郎躺在床上,一时间却睡不着,虞景颜有些不满道:“不行的话咱俩换换,你先来,我值下半夜。”
    “没事,我一晚上不睡都没问题,虞哥,你放心,有我在,谁都动不了你!”四郎的言语中透露出一股自信。
    “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的、狠狠的,歌声是这么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就在四郎在床上辗转反侧、虞景颜要求二人换岗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歌声。
    四郎从床上爬起来,瞪大眼睛认真聆听着歌曲,低声问:“虞哥,这是什么歌,听起来好伤感。”
    虞景颜:“这是歌手阿桑翻唱的德国歌手michaelcretu的歌曲《moonlightflower》,中文名叫《寂寞在唱歌》,你说得没错,的确很伤感,而且这是别人唱的阿桑的歌,不是阿桑所唱。”
    “虞哥,你连这个都能听出来?”四郎问。
    “你听过原唱就能区别开来,歌手阿桑演唱的这首歌,声音没有这么低沉、沙哑,歌曲也没这么伤感,却不知是何人翻唱,竟然比原唱更有味道。”虞景颜听得入神,微微点头和着拍子。
    “呃,你说的那些我听不大懂,反正我就觉得听了这首歌后,想起了一些伤心事。”四郎的声音很低,脸上的表情凝重。
    虞景颜也有这样的感觉,他推开房门,与四郎一起循声来到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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