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虞点点头:“没错,永宣造像的经典特征,恰恰成为仿制这种造像的重中之重,也成为别人鉴定一尊佛像是否为永宣造像的重要标准。这个道理,其实可以延伸到古玩中的各个门类,蚌埠有一条街专门仿制高古玉,国内古玩市场上九成以上的高古玉都是出自那条街,原因无他,就连鉴定高古玉的专家,其对高古玉的鉴别要素,都与蚌埠匠人仿制的高古玉的主要特征一模一样。”
    四郎若有所思,老虞不再多说,其实他本还想说的是,这个道理不仅适用于古玩行当,甚至放在识人断物上,也很有参考性。
    就在老虞给四郎上完课后,病房外传来脚步声,老虞连忙将烟头掐死攥在手中,房门开了,主治医师名叫泽成,在老虞三人住院期间,他对三人颇为照顾,就像现在,他虽闻到屋子里尽是烟味儿,却也只是皱着眉头说:“抽烟会影响伤口愈合,注意点吧。”
    老虞尴尬一笑,说道:“医生,我们什么时候能出院?”
    泽成:“就目前的恢复情况来看,也就这两三天吧。”
    “好嘞,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等出院了我请客,一起出去坐坐。”老虞说。
    泽成连忙摆手:“算了算了,喝酒也会影响伤口愈合的。”
    为三人常规检查完身体后,泽成叮嘱三人别在医院里抽烟,然后离开病房。
    泽成离开的时候,杰布警官来了,二人在门口窃窃私语,老虞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而后杰布进来,老虞开口道:“杰布警官,你认得泽成医生?”
    杰布点点头:“嗯,我俩是高中同学,那小子脾气有点怪,没有为难你们吧?”
    “没呀,我感觉他人很好啊。”老虞说。
    “哦,可能是比以前成熟了吧,读高中那会儿,他几乎没有朋友,总是板着脸,跟谁都特别生分,现在确实好多了。”杰布说。
    老虞指着杰布冷酷的脸,说道:“比你这副臭脸还难看?”
    杰布略加思索,然后肯定地说:“对,他的脸比我还臭,整天一副苦大仇深的德性。”
    老虞哈哈一笑,与杰布认识后,他越发觉得这个看似冷酷的警官实际上是外冷内热型,心地很好。
    “张涛的案子处理得怎么样了?”老虞问。
    “基本收尾了,他涉嫌多起盗窃案,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因为拒捕被警方击毙,不过那天他藏身的民房中起了大雾,加上那里地形复杂,警方在抓捕过程中,他挟持人质,我们被迫开了很多枪才将他击杀,这份报告已经交上去了,不知道上面会不会起疑,不过老虞,你放心吧,我没把你们的事捅出去。”杰布说。
    “多谢!改天约上泽成医生,我请客,大家好好聚聚。”老虞热情地邀请杰布。
    “我琐事太多,又不能喝酒,就免了吧,看你们的精神状态都很不错,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这次的事情应该是我谢你们。”杰布说。
    “不用客气,都是分内之事,警民合作一家亲!”
    两天后,三人顺利出院,陈肸的伤势较轻,早已生龙活虎,四郎的恢复也很不错,唯独老虞,虽然日常的行动已经不受影响,但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这是因为他透支了过多的灵力所致。
    “四郎,我看你气色很好,你现在还能不能使出那招迅猛无比的刀法?”老虞问。
    四郎连忙摇头,说道:“现在可不行,最少还得休养一个月,虞哥,你别看我脸色如常,但是力气却远远没有恢复。”
    “哦。”老虞将信将疑地应声道。
    其实在经历傀儡师张涛的事件之前,虞景颜并不是特别相信四郎,因为他跟四郎相识时间尚短,对于这个身手敏捷、横空出世的四郎,老虞多少都有点怀疑,担心四郎接近他是心怀不轨。
    但是经历了那场生死恶战后,老虞的顾虑已经烟消云散,虽然在激战中四郎一时留手,但如若不是四郎,老虞和陈肸肯定都被侏儒傀儡阿小干掉了,根本就坚持不到警方出现。
    接下来的生活回归平淡,老虞的罗盘终日感应不到宝物所在,他带着四郎制作新天珠,教四郎仿制天珠的知识,陈肸则继续做他的保安工作。
    隔壁店的徐亮对老虞等人的态度有了明显改观,但老虞却私底下告诉四郎,让四郎别对徐亮抱多大信心,那种家伙,就是个小人。
    四郎虽早已不再计较当初徐亮冤枉他是小偷、盗窃徐亮店铺唐卡的事,但他也不傻,看得出来徐亮不是老虞那么敞亮的人。
    不过徐亮卖自己的古玩,老虞做他们的新制天珠生意,双方互不干涉,倒也相安无事。
    没过多久,后藏的匠人带着那尊新制仿造永乐造像的无量寿佛佛像来到古玩城,亲手将佛像交给老虞。
    “兄弟,手艺越发精湛了嘛,无论是整体的形制还是细节的处理,都与真正的永乐佛像一模一样。”老虞一边查看着手中的佛像,一边称赞道。
    匠人点上根烟,骄傲地说:“老虞,没让你失望吧?”
    老虞连忙点头,朝匠人竖起大拇指,四郎也盯着佛像看了半天,然后说:“虞哥,确实跟我在拍卖图册上看过的永乐造像一个样。”
    匠人走后,老虞包好这尊无量寿佛佛像,早早关了店门,回家开始忙活。
    他要将手中新制出来的佛像做旧,做出传世数百年的感觉。
    打发四郎去买来大量的藏香、酥油、艾草后,老虞在家中专门加工制作新制天珠的房间里忙碌起来,将佛像放好后,在其四周点上一圈藏香和艾草,让香火的味道弥漫整个房间、将佛像“浸润”在香火中,又用红外灯、氧化剂等对佛像进行多次做旧处理,再把燃尽的香灰混合着酥油揉搓于佛像全身……
    之后的半个多月里,老虞和四郎白天在古玩城做生意卖天珠,晚上回家后,四郎制作新制天珠,老虞则重复做旧的过程。
    距离赵怀远老板约定的两个月时间还剩下十天的时候,老虞终于完工,看着桌上布满传世包浆的无量寿佛佛像,老虞的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虞哥,现在真的跟拍卖图册上的永乐造像一模一样了,厉害厉害!”四郎大开眼界,由衷地夸赞道。
    陈肸烤了肉串提着白酒进了屋,三人进行了简单的庆祝。
    “四郎、老陈,你们想要什么时候的佛像,我马上给你们做!”喝多了酒的老虞含糊不清地说。
    “虞哥,这样的佛像能鉴定出真伪吗?”四郎问。
    老虞点点头:“当然能,但是能够辨别出真伪的人可不多,寻常藏家包括商家都很难看得出来,除非像昔年的王世襄那样的顶级藏家,人家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为什么?”四郎又问。
    “初级藏家看的是器型、包浆等基本的要素;中级藏家看的是眼缘,这个就不大好描述了,这部分人可能无法确切地说出一件东西的真伪,但他们会觉得赝品看着不舒服,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他们的直觉很了得;然而顶级藏家就不一样了,他们看的是物件的光气,真正到代的老物件,其光气与仿品截然不同,这就跟有些人能够在十米之外看真伪一样,他们甚至都不需要上手,一眼就明白东西对不对(对,在这里指的是东西是真品,不对则是赝品),这跟传闻中的望气术有异曲同工之妙。”老虞虽然喝了不少,但思维还比较清晰。
    四郎:“虞哥,那你算什么级别的?”
    老虞哈哈一笑:“不是我吹,我肯定是王世襄那个级别的……”
    一旁的陈肸却撇撇嘴道:“去年你花高价收的大瞎活儿呢?咋不说了?你呀,最多也就能看懂天珠,其他没怎么涉猎过的门类,你还不如我一个古玩城的保安呢。”
    老虞挠挠头,不置可否。
    翌日一早,老虞联系了赵怀远,恰好赵怀远正在这座古老的城市游玩,便亲自来到琅赛古玩城取货。
    等待赵老板来拿货的时候,四郎又在嘟囔:“虞哥,你都说了多少次了,要帮我弄把好刀,可是到现在也没弄着,你该不是糊弄我吧?”
    老虞:“怎么会呢,这些天我把古玩市场逛遍了,没有一把看得上眼的古刀,新刀没什么杀气,你用起来也不顺手,再等等吧,店里还有两把老刀,你凑合用,等有机会了我一定给你弄一把绝世神兵,届时你我再加上老陈,三人横扫天下,定能寻得九眼天珠!”
    四郎:“横扫天下就罢了吧,但凡别再被张涛那样的侏儒傀儡吊打就行了,我堂堂康区第一快刀,连个侏儒都干不过,很没面子的。”
    “你那第一快刀的名号也是自己封的,谈什么面子里子的?”老虞反驳道。
    说话间,四郎抬起头,问道:“是他吗?”
    老虞扫了一眼外面,古玩城中来的客人正是他等待的赵怀远。
    赵怀远三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一丝不苟的大背头让他看起来很有范儿。
    “赵老板光临小店,实在是蓬荜生辉!”老虞起身相迎。
    “老虞,你就别那我开涮了,我算什么老板,就是卖点瞎活儿混口饭吃,话说,这才几年不见,你头发怎么掉这么严重?”赵怀远笑道。
    “别提了,干我们这一行太操心了,再说了,制作天珠的过程可是很伤头发的,那些化工染料让我变成这个德性。”老虞无奈地说。
    四郎连忙掏出手机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越看越觉得头发变得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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