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闹了一夜,戚弦睡得不好,次日早早醒来,熬了粥喝,然后便上街看合适的住处。
    走在路上,泣颜一直在叽叽喳喳说着昨晚的事,从头到脚地把魏灵雨损了个遍。
    好不容易等她发泄完,戚弦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没想到她话锋一转,聊起了另一桩事。
    [弦儿啊,谢景洋都已经和你表白心意,你怎么看?话说奴家现在觉得他这人还不错了,能明明白白地给你讲出来,挺真诚的。所以,你到底怎么想呢?]
    戚弦默了一瞬,“泣颜,不如你继续数落魏灵雨帮我出气?”
    [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别因为她耽误自己的终生大事!奴家知道你对他还有好感,现在你们是两情相悦,接下来不就可以双宿双飞了么?]
    “……”
    [别想说谎哦,奴家可是听得到你的心声。]
    “你记得之前救他时说的话吧,若是发现他有任何通敌之心,我会亲手了解他。现在事态不明,我不想因自己的感情,而拿大夏做赌注。”
    泣颜撇撇嘴,不情愿地说:[好吧,勉强算一个理由……但是,你咋知道他不会为了你而放弃借用敌国军队呢?]
    戚弦垂眸,叹了口气,“就是不愿把自己放在如此尴尬的位置……”
    将自己和复仇放在天平的两端,然后祈求谢景洋看在两人的感情上,选择她,而不是选通敌复仇么?
    这样还不如单纯的携恩图报呢。
    一个早上,虽没找到合适的住处,但她在茶馆听到一个消息。
    离淮州不远的青州出现了起义,领头的是位刚上任的村长,聚集到农民军已达到五万人,目前周边不少州县都有人响应,规模不断扩大。
    更甚者,许多地方官员保持沉默。自己管辖范围内的民众投奔起义军,他们却对这样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朝廷几度征兵,据说已经派去了一支八万的军队围剿。
    所以说,民众的愤怒可能迟到,但不会缺席。
    戚弦还是有些担心,看着也快到晌午了,她便往回走,希望能问问谢景洋具体情况。
    穿过一条胡同,戚弦看到了一身软甲的魏简。
    对方也见到了她,当即停下脚步,脸色变得有些怪异。
    戚弦上前打招呼,“魏简,你这是准备回府么?”
    “嗯,刚在兵营,听说家里出事了,便回去看看。”
    本来别人的家事戚弦不好询问,但是这人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太过可疑。
    该不会与自己有关吧?
    “冒昧问一下,府上发生何事?”
    魏简挠挠后脑勺,眼神飘忽,“昨晚你们是不是……唉,具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等回府咱们就知道了。”
    戚弦看他的样子,大约明了。
    昨夜的事不就是指和魏灵雨的冲突么,或许是她找父亲告状了。反正也没准备继续住在魏府,即便魏将军不再与他们方便也无妨,这般想着,戚弦倒是不怎么担心。
    到了魏府,刚进大门,院中的士兵们都侧眼望过来,目光尤其意味深长。
    “就是他们啊,刚来一天就露出本性,真是可怕。”
    “我瞧着这姑娘挺好的啊,没想到家里人做出这种事。”
    “恐怕是下人自作主张吧。”
    “对对对,昨天明明是两个人,今天却又冒出来一个男人,或许是个不服管的手下,毕竟那位主子身体似乎……”
    听到他们的小声议论,戚弦觉得事情或许没这么简单,看来是那位魏小姐泼了什么脏水在他们身上。
    还没进正厅,戚弦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怒喝,“你个孽障胡说些什么?”
    接着又是一道娇弱纤细的声,“爹爹,我说的句句属实,您怎么不信女儿却要信外人呢?”
    戚弦看了眼魏简,对方避开她的目光,轻咳一声,“肯定是误会,咱们进去说清楚就好。”
    进了正厅,戚弦一眼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谢景洋。
    他一手放在腿上,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腰背挺直,双目微阖,面容沉静。
    止水抱着剑站在他身侧,目光微微皱起,满脸的不耐烦。
    北狼将军魏永望坐在主位,他的妾室孙氏坐在下方,扯着手中的手帕,想说话又不敢开口地望着他。
    大厅中间,魏灵雨和两个丫鬟跪在地上,她抽抽噎噎地抹着泪,“爹,您要为女儿做主啊!这事儿传出去,女儿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魏永望被她哭的头疼,一抬眼看到了门口的戚弦,脸上有些尴尬。
    “戚姑娘啊,你看这事儿……”他愁眉苦脸地叹口气,“我这女儿说……夜里有人进她闺房欲行不轨之事,幸而有丫鬟保护对方未能得逞。本想找我来查那奸贼,结果却发现他是戚公子的侍从。”
    戚弦惊讶地挑眉,这个故事编的着实离奇,她一时都不知如何反应。
    那些话实在难以启齿,魏永望捏着拳,浑身紧绷。
    战场上再复杂的情况,他都能冷静地处理妥当,偏偏这些后宅琐事令他一筹莫展。
    平日他要么在家教导儿子练武,要么去军营操练那些兵蛋子,根本没有闲工夫管这个小女儿。
    而且这女儿一点小事就能哭个昏天暗地,他没耐心哄人,通常都是让孙氏处理,奈何这次事关重大,还牵扯了刚迎入府的客人,魏永望只得皱着眉头当一回判官。
    “倒不是我偏袒自家女儿,只是戚公子对此事缄默不语,那位侍从也仅说自己没做过,一时我也分不清哪边说得对。”
    魏简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神情,拍了拍胸脯道:“戚弦,我是相信你的,这肯定是误会,咱们说清楚就好。”
    听到这话,谢景洋偏了偏头,轻声问了句,“这是谁?”
    止水弯腰道:“是北狼将军嫡次子,征北军左将军魏简。”
    谢景洋思付着,原来是他,昨日的感觉果然没错么?
    “哥!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魏灵雨转身,边擦眼泪,边哭道:“妹妹清白差点被毁,素衣为了护我脖子都受了伤,这怎么可能是误会!”
    对这样拙劣的谎言,戚弦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她向魏将军施礼道:“多谢将军昨日款待,我们今日准备搬出去,打扰之处望请海涵。”
    “不必,若就这么走了,外人听了不得说我魏府苛待客人了。咱们把事情解释清楚,若是误会,就让灵雨道歉。”
    魏永望心里相信他们,但这事儿一个早上便传得整个魏府人尽皆知。
    要不是府中下人都是他的兵,没那么嘴碎,恐怕就这一会儿,整个漠洲都知道他女儿被非礼的丑闻。
    魏灵雨瞟了眼父亲,有些不敢置信,为什么这些人都不相信她!
    她转向孙氏,哑着嗓子道:“娘亲,父亲哥哥都向着外人,您得为女儿做主啊!”
    孙氏看了看那两位样貌姣好的主仆,忐忑地开口,“如今灵雨名声已毁,不如妾身做主,让两人成亲?”
    魏灵雨却尖叫道:“不要!他一个仆人,凭什么娶我?”
    魏永望没了耐心,啪地砸了下桌子,“不嫁给他,难不成你还要嫁给戚公子?”
    他本是讽刺,没想到魏灵雨还认真思考起来。
    只是想了半晌,她又是欢喜又是惋惜地叹了口气,“他长得是很好看,也挺有气度,可惜是个残废,而且一介白身,还是配不上北狼将军的女儿啊!”
    这话让现场有些微妙。
    戚弦笑着看了一眼谢景洋,轻声道:“你竟然被嫌弃了。”
    谢景洋配合地叹息,“实在伤心。”
    不想再看魏灵雨的伦理大戏,戚弦对魏将军直接道:“魏府到底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看着她的目光,魏永望心中心中一凛。
    是准备将此事上升到整个魏府?
    若是自己女儿诬陷,解释清楚不就好了么,自己也摆明了站在他们那边,偏偏这小姑娘还这般油盐不进,着实让人恼火。
    然而不待他立威,谢景洋站起来,掸了掸衣摆,冷声道:“魏将军诚心待我等为客,谢某本该感激,然而从昨夜到今早,魏府这些作为不得不让人怀疑,魏府请我等入府,是否别有所图?”
    魏永望被他的话砸蒙了,谢某?这位公子姓谢?
    谢景洋对止水点了点头,止水走到魏永望面前,对他展示了下腰中的兰花玉牌。
    “你……你是……”魏永望震惊地站起来,睁大眼睛看着他,仿佛看到鬼一样。
    “想必魏将军也明白其中隐情,我只想寻个地方安静养伤,若是魏将军有所顾虑,我等离开便是,只望魏将军莫要一时糊涂失了大义。”
    魏永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若真是谢家公子,那他女儿说的话就是无稽之谈。清贵之人,被一个妇人泼脏水,确实不好自降身份去解释。
    而且现在是非常时期,若是他的身份暴露,那么又将会迎来一场动荡。
    “孙氏,带魏灵雨回屋,我会派士兵守在她房前,一个月内不准出门。”
    “怎么回事,为什么关我?”魏灵雨不甘心地挣扎,但是屋里没人再关注她。
    魏永望恭敬地对谢景洋抱拳行礼,“谢公子,可愿与我书房叙话。”
    谢景洋点点头,“还是叫我戚公子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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