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柜眯起眼,冷哼道:“就算小店生意萧条,我也有撑下去的本事,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更不会把铺面盘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其实以前茶楼的生意并没有那么差,因为开在闹市,装修又有档次,所以来喝茶的人也不少。
    只是自从绯茶堂开在了开平县,茶楼这边的生意便一落千丈,几乎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了。
    孟清提起这一茬,自然让掌柜的恼火不已。
    他说话算不得好听,孟清也不恼,慢条斯理给对方添了一杯茶,微微笑道:“如果我有办法让你茶楼的生意恢复生机呢?”
    “你?”胡掌柜挑剔的目光在孟清身上扫了一圈,又收回目光,眼底的轻蔑不加掩饰。
    冬梅见不得有人这般轻视孟清,便仰着下巴冷哼道:“你可别看我们少奶奶平日里低调,绯茶堂你可是见着了,生意火·爆到不够卖,那就是我们少奶奶一手创立起来的。”
    胡掌柜眯起眼,心里沉吟,显然是不相信冬梅这番说辞的。
    冬梅就更加气恼了,跺着脚,咬牙道:“我的话你不信,洛公子的话你总会信的吧?你现在就差人去问问,看绯茶堂是不是我们少夫人开的,那里面的菜单可是我们少夫人自己研制的!”
    看她不像是在说假话,孟清一身雍容气度也格外出众。
    胡掌柜心里信了几分,但还是谨慎地道:“还请诸位见谅,这件事我不能够做主,还要像上头的主子请示。”
    “你主子是谁?”孟清漫不经心问道。
    胡掌柜略一沉吟,还是如实说了,“是汀州府李家大公子。”
    “李羡初?”孟清眼底的笑意深了深,“老熟人了,你去跟他请示吧,就说我要盘下这间铺子,你们搬走,我给你们支招,挽救惨淡的生意,但条件是你们不能开在开平县,与绯茶堂抢生意。”
    胡掌柜听她跟李羡初也是熟人,心里掂量了一下,对她的态度就越发恭敬起来,忙不迭应了,亲自跑这一趟。
    晌午的时候,小二还特意去庆云楼打包了午膳过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孟清无聊地等到了下晌,胡掌柜才匆匆回来,因为有些着急,肥胖的脑袋上已经挂了一层汗。
    “苏夫人,刚刚是胡某失礼了,还请您见谅。”
    孟清亲和地笑了笑,“我是来跟你抢铺面的,自然也不指望您能给我什么好脸色。”
    胡掌柜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这才道:“公子说了,这铺子可以盘给你们,我们不要租金,只想占你们绣坊三个点的利润。”
    三个点的利润,也就是百分之三了,这实在不算是什么划算的买卖,毕竟如今绣坊的前路未卜,对面还有个强劲的竞争对手,会血本无归也不一定。
    不过,既然李羡初这么信任她,她自然也不会让对方亏了的。
    孟清莞尔一笑,“成交。”
    胡掌柜老脸笑成了一顿菊花,忙不迭从怀里掏出契约递过去,“这是公子让我带来的契约,您且看一下。”
    孟清看过,没有问题,双方签字画押,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临走的时候,又将自己先前准备好的菜谱留给了胡掌柜。
    李羡初已经答应了茶楼开在别处,自己的饭碗还能保得住,说不定还能够更上一城楼,胡掌柜心里高兴,忙不迭接了,对着孟清一阵猛夸。
    事情进展如此顺利,何穗忍不住咋舌,没想到孟清来之前就已经把菜谱给准备好了。
    孟清笑了笑,目光幽深晦暗地望向了锦艺坊的方向,“我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自然要做完全的准备。”
    几人又去附近租了个小院,简单打扫了一下,准备了些生活用品,就在院子里住下了。
    孟清每日里去铺面里监督装修,按照自己在前世看到的那些,整个铺面装修的明亮奢华,光看装修,就足够赏心悦目。
    曼娘也被接了过来,跟何穗秋菊一块待在家里,研究绣样。
    忙碌的日子充实而快速,孟清心里却更加想念苏崇衫。
    这天她突发奇想,准备在家里做点腊肉吃,刚刚将肉分好了,让春香几个把调料给抹上去,准备腌制,就见一堆官差大刀阔斧地走进来,很快将小院团团围住。
    孟清眉头一皱,看向缓步走进来的麻刚,问道:“麻铺头,你们这是做什么?”
    麻刚一脸难色,只叹息道:“陈员外家的老母亲回家省亲,听说果酱味道好,就让人去买了一些回来,结果泡水吃了之后上吐下泻,现在已经昏迷,危在旦夕。”
    “陈员外已经到了县衙公堂,指认你做的果酱有毒,要让县太爷严惩你呢。”
    孟清眉头一皱,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作坊里的果酱,质量可都是严格把关的,怎么可能会让人吃了之后上吐下泻呢!”
    麻刚摇了摇头,“具体的事情还是等你去了衙门再说吧,陈员外已经去了衙门击鼓鸣冤,这一趟是非走不可了。”
    孟清皱了皱眉,也不想让麻刚为难,跟家里简单交代两句,然后去了衙门。
    路上麻刚又提醒了一句,“那陈员外有个表亲在京城做官,似乎跟新任县令大人还有几分交情,若是他铁了心要让大人严惩,此事只怕还有些棘手。”
    孟清点点头,想起上次苏崇衫跟她说的,新调任的县令是六皇子的人,只怕来者不善,面色就越发凝重起来。
    一行人到了公堂之上,陈员外已经等候着了,一看到她,就怒声发问,“歹毒妇人,竟然为了挣钱,把要害死人的东西拿到外面来卖,这般丧心病狂之事,你也做得出来!”
    “若是我老母亲有个好歹,我定要你赔命!”
    陈员外是个孝子,平日里最是看重家中老母,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心里自然难受,目呲欲裂,恨不能将孟清给撕吃了一般。
    高台之上,新任县令左立川威严沉喝,“肃静!”
    陈员外闭上嘴,只目光仍像是刀子一般,狠狠向孟清投射过去。
    左立川目光沉沉地打量了孟清两眼,又不动神色收回视线,这才冷声道:“妇人苏氏,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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