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穗也在打量柳沐清,看她柔弱娇俏,漂亮的脸蛋上泪水涟涟,俨然就是我见犹怜的娇小姐模样。
    抿紧了嘴,心里最后的那一股不岔不甘也消失了。
    她以为自己会愤怒,会咬牙切齿,会恨不得直接撕吃了对方。
    但是这会儿她就站在自己面前,何穗的心却平静无比。
    她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看着柳沐清,“原来林阳申就是为了这么个人跟我退亲的,真是让我失望。”
    这段时间住在苏家,她多多少少受到孟清的熏陶,性格不像以前那般软弱,还多了几分气势。
    见自己竟然被一个乡下村姑给鄙视了,柳沐清气得发抖,却只能按耐住,扯着嘴角,很是艰难道: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气,对阳申还有情意在,可我嫁给他,也是被逼无奈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救了相公,名声毁了无所谓,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家族蒙羞,不能让养我长大的双亲被人指点议论。”
    “何姑娘有气的话尽管冲我来就好,只求你怜我父亲操劳一辈子,如今年老,总不能让他眼睁睁看着家族生意日·日落入低谷,求你让李公子放我们一把。”
    “只要你能够消气,我愿意让你进门做平妻,若是还不够的话,哪怕自请下堂我也是愿意的,我愿意成全你们的感情。”
    她柔柔弱弱说完这些话,眼泪流了满脸,衬着她一张漂亮的脸蛋,更加惹人怜。
    何穗却是笑了,“真是好一招以退为进,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原本对她诚心相待,许诺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妻子的林阳申,会移情别恋。
    她心里只觉得可笑,笑自己有眼无珠,竟觉得林阳申与别的男人不同,原也是喜欢这种矫揉造作的小姐。
    柳沐清只当听不懂她说的话,抹着脸委屈道:“只要何姑娘愿意,我哪怕跟阳申解除婚约,救命之恩也不让他报了,我去山上剃了头发做姑子,这样他也不会为难,你们有情人也不会被拆散,我家里也不会蒙羞……”
    她料定了何穗不敢答应。
    若是真逼着夫君救命恩人出家做了姑子,她何穗以后也别想在汀州府呆了,只怕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却没想到,何穗微微一笑,却是应了,“好啊,柳姑娘一片好心,非要成全我,那我怎么能不答应呢,只要你今晚上去山上出家当尼姑,那我明早上就嫁给林阳申,你们家生意也不会受影响,怎么样?”
    柳沐清脸色微变。
    莲儿也脸色青紫地怒喝,“你不要欺人太甚!”
    何穗冷笑,“这不是你们自己哭着求着,在家门口逼着我应承的吗?我答应下来了,你们却说我欺负人,真是没道理。”
    莲儿哑口无言,柳沐清眼中快速地闪过一抹阴恨,却还是柔弱可怜地抹着眼泪,不说话了。
    那边孟彩霞跳出来和稀泥,“我说穗儿啊,听姑姑一句劝,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人家千金小姐都千里迢迢来求你了,你总不能还咬着人不放呢,传出去也不好听。”
    何穗皱眉看过去,抿紧了嘴。
    看她不说话,孟彩霞就更加嚣张,端着长辈的架子,直接道:“依我看,这事儿柳小姐也没做错什么,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在路边上,见死不救吧?”
    “既然林阳申把人家的闺誉坏了,那就该负责,你也别揪着不放了。就听二姑的,你要是放不下林阳申,那就嫁过去做平妻,好歹还是个正室呢,总比这么没名没分的强……”
    孟彩霞呵呵笑,暗示现在何穗没名没分跟着李羡初,给人家做外室呢。
    何穗气得脸色僵硬发青。
    被自家人拆台,还是在柳沐清的面前,更让她觉得难堪羞愤。
    柳沐清也不着痕迹牵起了唇角,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
    莲儿笑起来,直言道:“还是这位太太明事理。知道事情的轻重,可不像是有些人,简直就是不识抬举。”
    孟彩霞得意的笑,更加卖力地踩何穗,“以前我年轻那会儿,也经常在外面走动,在大户人家里做过活儿,知道那些没名没分的小妾姨娘们过的啥日子。”
    又拉着何穗苦口婆心地劝道:“穗儿啊,二姑跟你说,你现在年轻不知是,可不能一时想岔了,那姨娘小妾啥的,都是能被家主打杀发卖的,还是嫁人做个正经太太比较好,你看人家柳姑娘都不介意平妻,你也别拿乔了。”
    何穗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僵硬地抽出手,心里羞愤难平。
    柳沐清掩去眼底的笑意,温柔细语道:“何姑娘,你们家的长辈都发话了,你看这事儿……”
    “我知道你和阳申也是有感情在的,他若是知道你愿意,肯定也会高兴不是吗。”
    柳沐清说着,已经拉住了何穗的手,看着像是好姐妹一般,说出的话却更像是正室对着小妾说的,“等你过了门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若是你不介意,现在就可以叫我一声姐姐。”
    她的手柔软小巧,何穗心头蓦然一凛,下意识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却不知柳沐清怎么做到的,看似温柔乖巧地握着,却根本挣脱不开。
    何穗眉头紧皱,“松开我。”
    柳沐清皱着眉头,委屈又可怜道:“难道妹妹还在生我的气,我是诚心想跟你好好相处的,也不想将来进门之后,让阳申左右为难。”
    何穗更觉得气闷,“谁要跟你做姐妹了。”心里恶心怒愤,下了力道抽回手。
    却不知怎么回事,柳沐清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推力,往后一仰,跌倒在地。
    “小姐!”莲儿惊呼一声。
    却从旁边更快地冲出来个人,跑到柳沐清的身边,将她扶起来。
    林阳申心疼地看着柳沐清手上被摔破的皮肉,刮出了一道口子,泛出淡淡的乌青血印。
    “没事吧?疼不疼?”他柔声问道。
    柳沐清抿嘴,坚强地笑了笑,“林哥哥,我没事的。”
    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何穗一眼,担心忧虑道:“你不要怪罪何姑娘,是我自己不小心没站稳。”
    她这般委曲求全,可怜娇弱的样子,更让林阳申心里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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