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张了张嘴,本来还想说那柔儿是苏家出来的人,那就该从苏家出门子,这样以后她们家也能仗着苏家的势头,她儿子再娶也不难。
    将来人家说起来的时候,也不会说她们家不知礼数,不懂规矩,只会觉得孟清做人有问题,故意给大堂哥塞人勾引他。
    却没想到,苏崇衫早就已经洞察到了她的想法,只一句话就给她堵了回去。
    那一眼看得她脊背发凉。
    抿着嘴,不甘心道:“不管是不是苏家出来的人,那都是你们送给宪明伺候他的,是你们的一份心意,既然我们家要给柔儿一个正式的名分,那就得好好办一场,所以我跟你大伯一合计,想着让她从苏家出门,到时候花轿抬进家门,你们的脸面上也好看。”
    看朱氏一脸笑,仿佛真的是为了柔儿考虑,又照顾他们苏家的面子,孟清的眸光快速一闪,面露惊讶之色,“听大伯娘这意思,是要把柔儿娶进家门,给大堂哥做夫人了?”
    朱氏一脸错愕,她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否认,旁边的苏崇衫就把话头接了过去,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赞同,
    “这不合规矩,孟宪明好歹是读书人,不懂得克己复礼跟丫鬟厮混在一起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抬一个丫鬟做夫人,那以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孟清也跟着叹口气,“大堂哥这是想岔了,难道大伯娘也糊涂吗?那柔儿再好,却也是个丫鬟,是奴籍,以后生的孩子也逃不过这个低贱的身份。”
    朱氏脸色涨紫难看,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这两个人却一唱一和,把她儿子,甚至以后得孙子,都贬到了泥地里去!
    气沉着脸,皱眉道:“我从没有想过要把她扶正,只是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想着给个名分,抬进门做姨娘而已。”
    孟清恍然,丝毫没有说错话的自觉,反而一副你不早说的样子,笑道:“不是就好,看来大伯娘还没有老糊涂,知道奴籍的丫鬟娶不得。”
    “就是啊,刚刚婶子说那话,又是要大办一场,又是让她从我们苏家出门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迎娶正妻呢。”苏崇衫也淡笑着接话。
    朱氏气得肋下生疼,几乎要按捺不住,却又不得不心平气和道:“我这不是想着她是你们送过来的人,也该给孟清一个面子,给她个体面,才想着办一场的嘛。”
    正好吴妈妈端茶送过来,听她这话,不着痕迹地冷笑了下,面上露出惊讶之色,欲言又止的样子。
    孟清看着,就问她,“吴妈妈有什么看法?”
    吴妈妈低眉顺眼退到边上,这才道:“奴婢本不该多这个嘴的,但是刚刚听见亲家大太太说的,心里思来想去,还是要提醒一声。”
    “大太太可能不太清楚,这大户人家抬个姨娘,只一句话的事情,想办好看点的,也最多给准备顶轿子抬进门,那也是顶天了的,大太太这不但要抬丫鬟做姨娘,却还要给小妾大操大办,不是摆明了给未来媳妇办难看嘛,要是遇到懂礼的人家,别人该说大太太一家不懂规矩了。”
    朱氏脸色更加难看了,眼神也忍不住带了凶光,好一个老婆子,竟然敢这么明里暗里地讽刺她不懂规矩,是个乡下土包子!
    抿了抿嘴,怒沉着一张脸,想要呛两句。
    那边孟清却是惊讶的开口,“我们这在乡下呆惯了的,哪里懂得这些,却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事呢,吴妈妈在大户人家里伺候过,看得多懂得多,也多亏了你提醒,不然就该闹笑话了。”
    吴妈妈也抿嘴笑,“奴婢是个下人,本不该非议主子们的事情,这也是怕大太太在人前失仪,这才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呢。”
    “你也是一片好心,大伯娘平日里最是懂礼和善了,肯定不会怪你的,对吧,大伯娘?”孟清似笑非笑看向朱氏。
    朱氏一口气就卡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更不能发作。
    她还能说什么,难道骂那老婆子多管闲事?
    抿着嘴,闷闷应了一声,脑海中想到什么,心里怒恨的同时,又觉得痛快,仿佛已经看到了苏家倒霉,孟清痛哭流涕,被踩在泥里的样子。
    咬了咬牙,还是坚持道:“规矩是这个规矩,但人毕竟是你们送过来的,况且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我也不想委屈了她,所以就想着哪怕不操办个酒席,也要请亲戚朋友来热闹一下的。”
    孟清挑眉看着她,洞察的目光落在朱氏的身上,看得朱氏一阵的心惊肉跳,就怕她看出了什么。
    朱氏脸上扯着笑,又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不然将来真要是生下了个孙子,没有名分,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要咋说呢,苦的还是娃儿啊。”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吴妈妈在后面嘲讽地笑了笑,真要是生下了个儿子,才真是笑死了人。
    没有娶妻就先抬了姨娘进门,还先一步生了长子,可没有好姑娘会嫁到这样的人家,况且孟家大房还不算是啥大户呢,到时候孟宪明想娶妻,难!
    孟清也笑看着朱氏,很痛快地点了头,“嗯,大伯娘都这样说了,那到时候我们肯定也会过去的。”
    朱氏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眼中快速地闪过一抹算计,抿着嘴笑,一副期待着孟清她们来撑场子的模样,“唉,那我就等着你们过来呢。”
    眼珠子一转,还是道:“到时候家里肯定忙不过来,又是请自家人吃饭,也不能请别人来帮忙,肯定要从你这里借人手的,你看……”目光询问地看向了吴妈妈几个。
    孟清挑了挑眉,抿嘴轻笑,“大伯娘家里不是还有两个下人吗?这人都买回去了,该使唤的时候就要使唤。”
    朱氏眼神阴了阴,那两个小贱人整日里搔首弄姿勾引家里的爷们,还等着她们伺候?要不是她还压的住,家里早就要翻天了!
    苏崇衫也道:“我们家的事情也不少,也抽不出人手过来帮忙的。”
    朱氏抿了抿嘴,这才不甘心的告辞,出了苏家大门,她眼神阴厉地回头看了眼,心里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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