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神色沉冷,隐有杀意闪过,旁边的嬷嬷垂了眼道:“夫人若是想除了她,奴婢自有一百种方法。”
    “哼——我杀她做什么?”白雪霜把手中的茶杯重重搁在桌上,冷笑道:“这样的人难得一遇,可有大用处呢。”
    她目光阴沉地盯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孟清去了厨房做饭,旁边春香和秋菊就留下来给她打下手,上次的两道配方,一个粉蒸排骨,一个麻辣鱼,都不怎么费功夫,这回孟清还特意做了两个冰皮的点心,吃着爽口,也解暑。
    看着白瓷盘里摆放精致的冰皮点心,上面还冒着丝丝凉气,厨房里的几个婆子都忍不住称赞,“这点心看着还真是稀奇,若不是亲眼见到,我们都还不信有这种吃法呢。”
    孟清笑笑,她也是偶然在执行间谍任务的时候学过一手,没想到还真是派上了用场,冰凉爽口,在这夏日里正正好。
    这边刚刚摆盘,就有小丫鬟过来叫人,“夫人那边宴席开始了呢,让娘子过去吃席。”
    孟清点点头,走到一边净手,解了围裙出来,春香和秋菊也自然而然地跟在她后面,却被小丫鬟拦了一下。
    “夫人说这次席上有不少达官贵人的,未免饮食出了差错,还劳请两位姐姐在厨房里照应着。”小丫鬟话说得礼貌客气,却不容拒绝。
    理由也很充足,今天来席上的都是开平县的乡绅地主,或者大家族里面的贵夫人,也的确该有个人在这里看顾,孟清是客人,让她留下来也不好,留下两个丫鬟也无可厚非。
    孟清想了想,转头对着春香使眼色,“那你们就在这边照看着吧。反正是在县令爷的府里,总不会出什么乱子。”
    她本身也有功夫,所以身边留不留人都一样。
    那小丫鬟恭敬地福了福身,领着孟清去了前厅,里面一阵嘈杂热闹的声音,伴随着贵妇们说话逗趣的调笑声。
    待孟清抬脚进门,白雪霜立刻就站起来跟大家介绍,“这就是我与大家说的,孟家屯苏秀才家的娘子,烧的一手好茶饭,一会儿大家可要好好尝尝她的手艺。”
    众妇人寻声望过来,忍不住对着孟清一阵的打量,眼中却都露出了鄙夷不屑之色。
    不过就是个乡下妇人而已,县令夫人让她过来,也是让她做些烧饭做菜的下贱活计。
    有人的脸上不自觉带了轻蔑,调笑道:“若真是这样,我等定要好好尝尝,不然辜负了秀才娘子特意跑这一趟不是。”
    孟清神色未变,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言语中的讥讽一般,笑着回应,“能得夫人一句夸赞,也的确是我的福气。”
    白雪霜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让孟清落座,却是把她安排在了末尾。
    这席上的座位也很有意思,都是长长的双排桌,有相熟的夫人小姐,白雪霜会巧妙地把这些人挨着对坐,有过节的,便会离得远一些,而孟清的位置,对面空荡荡,没有一个人,活像个多余的。
    就有人嗤笑出声,私下小声议论,“不过是请过来暂时当个厨娘而已,县令夫人客气一下,她还当了真,非得眼巴巴的凑过来。”
    孟清听着耳边的那些嘲笑议论,垂了垂眼,暗自倒了一杯酒喝,神色淡淡的,没有自卑懊恼,也没有羞恼气愤。
    倒是让坐在上首的巡抚夫人来了兴致,忍不住出声道:“你就是孟清?做出麻辣鱼和粉蒸排骨那个丫头?”
    孟清抬起头,这才注意到上首的那个夫人,一身清淡高雅的装扮,倒是不见多奢华,却浑身都透着一种贵气。
    想来这位就是巡抚夫人了。
    孟清站起身福了福,不卑不亢地回道:“民妇孟清,见过夫人。”
    看她行事利落,又规矩懂礼,亭亭玉立的模样,倒不像其他乡野村妇那般的无礼野蛮不知规矩,巡抚夫人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是个好孩子,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又笑着夸赞道:“上次我们家老爷从孟家屯回来,就天天念叨着你这一手的好厨艺,还说让我一定来尝尝呢,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何等通透的丫头,能想出这些东西。”
    孟清依言上前,巡抚夫人拉着她的手看了看,笑道:“是个齐整的丫头。”
    然后就让人赐了座,就挨着她旁边。
    孟清心里清楚,这是巡抚夫人在给她找回场子呢。
    果然其他贵夫人看巡抚夫人对孟清这般喜爱赞赏,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傲慢轻视的议论了,纷纷跟着夸了两句。
    白雪霜暗暗咬了咬牙,也笑着道:“说起来,我听说她家里还做着什么果酱作坊呢,这些东西也亏想得出来,我们就不行了。”
    她对面坐着县丞夫人,听到那么多人都夸赞孟清,忍不住轻哼一声,“都说士农工商,她们这弄得商不商,民不民的,有什么好的。”
    气氛一时间僵硬下来,巡抚夫人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孟清轻轻一笑,浑然不在意道:“夫人说的对,这些东西不过是些温饱营生而已,也是我们小老百姓混口饭吃。”
    旁边的学政夫人也跟着附和一句,“民以食为天,她们能够自己琢磨出一条路子,那也是造化,这些后生头脑聪明,说不定将来走的更远,连你我都羡慕呢,说起来,听夫君他们说,今年咱们县出了好几位秀才郎呢。”
    很自然就把话题插了过去。
    孟清感激地看了学政夫人一眼,对方也对着她微微点头致意。
    很快菜都上了桌,白雪霜就让孟清自己认认哪些是她做的拿手菜,也让各位夫人心里也有个数。
    孟清依言做了,其他人拿了筷子尝两口,有人笑着赞一声,有人撇撇嘴不以为意,不过都是些家常小炒而已,还当是多厉害的拿手菜呢。
    “不是说有能让我等长见识的好东西,怎么还没上来吗?”有夫人笑着问,眼中锋芒暗藏,明显有刁难之意。
    孟清淡然一笑,“各位夫人都是吃惯了山珍海味见识多的,我会的也不过就是些乡野小炒而已,当不得夫人这句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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