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山已经算是很有耐心了,本来只是没有什么关系的陌生人,人家帮了林家这么多,现在还要为这些事情操心,林德明突然间有些愧疚。
    刚才憋着的那股劲儿也瞬间就散了,他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坦白了:“我也不知道我姐在干嘛,不过……我觉得她可能去卖东西了。”
    陆砚山愣了一下,好久才消化了林德明说的这个“卖”字。
    怪不得林德明不敢说,虽然数字帮解散了,现在都有一些政府扶持的小商铺出现了,可有些灰**域,还是不能触碰的,比如投机倒把。
    他不觉得林采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开个小商铺,所以……林德明说的就只能是投机倒把。
    老干部上身的陆砚山脸色漆黑,勉强压住了怒气,才耐着性子问了一句:“你们,很缺钱?”
    都已经说到这里了,林德明也没有隐瞒,索性把所有话都说出来了。
    “我爸的旧伤复发了,医生说如果不做手术以后会瘸。手术费要很多钱,我姐……我姐大概就是为了这些钱才会去做投机倒把的事情吧。”
    陆砚山心中涌出了一股怒火,脸色更加难看了:“简直是胡闹!”
    林德明缩了缩身子,曾经对教导主任的那种恐惧感又升起来了。
    陆砚山看了一眼林德明,语气缓和了一下。
    “你姐现在在哪儿?”
    林德明楞了一下,摇了摇头。
    眼看陆砚山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他赶忙解释:“我真的不知道,我姐投机倒把的事情,我也是猜的。”
    陆砚山盯着林德明许久,林德明脸上的神色都没有变,他才相信了林德明的话,点了点头。
    “你姐啥时候回来?”
    林德明不知道陆砚山要做什么,不过不管陆砚山想做什么,他也不敢说,就让他姐去面对吧。
    这么一想,林德明的神色都轻松起来,很快就把亲姐卖了。
    “我姐说晚上会回医院给我爸交住院费。”
    陆砚山点了点头就要离开,林德明拽住了他。
    “陆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跟我姐说是我告诉你的,也别说我姐。”
    林德明低下头,他敢对陆砚山说,是相信陆砚山不会害他们家。
    可转念一想,林采薇会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他没用。
    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受了委屈,他肯定过意不去。
    陆砚山眼中闪过了一丝晦涩的光芒,在林德明殷切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林采薇还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已经被林德明给抖光了,打扮了一下把东西拿到了黑市,找了一个地方拿出来了一包糕点。
    即便外面有风声说能做小生意了,也有人开小店,但是那十年带来的阴影,让小县城的人都不大敢光明正大的去买东西,来黑市的人还是居多。
    她刚把糕点拿出来摆上,就有人走了过来。
    林采薇挤出了一个笑容,主动出击:“大姐,这可是从华侨商店弄过来的菊花酥,可都是外国人吃的好东西,买点回家尝尝?”
    通过和罗冲做的几次生意,林采薇知道大概对华侨商店的认可度都挺高的。
    虽然她知道外国人肯定不会吃菊花酥,可这个时代,没有多少人能有这个认知。
    本来只是路过的大姐,听到林采薇的话之后,步子慢了下来,蹲下来仔细打量着菊花酥,似乎是要给看出来个花儿一样。
    “外国人真的吃这玩意儿?”
    随口扯的由头既然有用了,林采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东西。
    “当然,大姐你看这上面都有彩色的花纹,你见县城哪家再卖过这种东西。这可是华侨商店刚来的货,我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你要是不要可就没有机会了。”
    眼看的大姐看了看林采薇指出来的彩印,想了想之前确实是从来没有看到过糕点让有些东西,有些眼热。
    再听着林采薇一口一个这是华侨商店买来的东西,哪里还能不动心。
    “大妹子你这东西怎么卖的?”
    林采薇敢卖这些东西,之前早就打听好了价格。
    听到大姐的询问,很快就报出了价格:“一块五一斤。”
    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了,大姐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惊喜,不过买东西自然是不能不讲价的。
    “大妹子,我是诚心想要的,便宜点给大姐拿一斤怎么样?”
    在wenge期间,哪里有人敢在黑市这么说话。
    可现在虽然还有人抓投机倒把,不过到底是没有以前严格了,来黑市的人也都胆大了许多。
    林采薇皱了皱眉头,在大姐的几番追问下,才退了一步:“我和大姐也算是有缘,既然你诚心想要,拿机一块四一斤。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了,再低我不能够卖了。”
    她的语气很坚决,许是知道没有便宜占了,大姐也没有继续砍价,干脆利落地拿出了钱:“好,给我拿一斤!”
    大姐说的爽利,林采薇也很快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小秤给她称了一斤。
    有了第一笔生意,第二笔也很快就上门了。
    林采薇这些东西不一定有多少吃,但是从淘金网上买到的,胜在新奇,很快就卖的差不多了。
    最后卖完了东西,她收拾了一下就要走,坐在角落里的罗冲盯了她很久,在林采薇出来之后,拿起东西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
    一出黑市,林采薇就觉得身后好像有人跟着。
    现在投机倒把的罪名没有以前那么重,但是被抓住也肯定很麻烦。
    林采薇皱了皱眉头,走进了附近的一个巷子,在巷子里七拐八地胡乱往前走。
    走了许久没有再听到身后有声音,她才停下来歇了一口气。
    心还没彻底放下去,肩膀被人在后面拍了一下。
    林采薇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下,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顿时紧张了起来。
    “谁,出来!”
    喊了一句也没有看到有人出现,她面上的神色变了变,片刻之后,直接撒开脚丫子就要往前跑。
    罗冲只是想和林采薇开个玩笑,哪里能想到林采薇竟然这么紧张,赶忙拽住了林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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