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成按了一下文文的脑袋:“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怎么会坐牢,就算被立案起诉,也是可以打官司的,我绝不会让你坐牢,不许瞎想了。”
    虚弱的人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说道:“这辈子,我要怎么报答你。”
    林西成笑道:“这辈子看来是报答不完的,你只管慢慢还我,下辈子下下辈子……”
    怀里的人低声啜泣,是伤口疼的,是难过的,是痛苦的,或许还是因为幸福的。
    林西成知道,文文现在心里很乱,昨天刚和亲妈在生死线挣扎,今天就逼着父亲离婚,又因为他的父母被骚扰而自责,因为大家的奔波忙走而愧疚,还有,她的手,她可能再也无法弹钢琴。
    “文文。”
    “唔……”文文努力冷静下来,抬起泪眼看着林西成。
    林西成说:“别忘了你是个病人,是还在治疗抑郁症的病人,现在摆在你眼前的大关,是手术后,你可能长达半年一年的时间,每天面对自己再也无法弹钢琴的痛苦,甚至是一辈子。到时候,你的人生需要有个新的起.点了,我也是。”
    文文泪光楚楚的眼眸,渐渐变得清晰,她低头擦去眼泪,满眼坚毅地看着林西成。
    林西成继续说:“接到我妈的电话,赶去医院的路上,我想的是,只要你活着就行。确认你活下来后,看到你的手指肿成这样,我又开始怨恨痛苦,活下来已经远远无法满足我。可我不觉得自己贪得无厌,既然活着,那就该有追求。”
    他轻轻擦去文文面颊上的泪痕,带着温暖的笑容,亲吻了一下文文的额头,说道:“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接下来面对手指的伤令抑郁症恶化,而后抑郁症会带给你的浮躁、焦虑、自暴自弃,或是躲开我、厌恶我,乃至走上绝路。”
    文文心疼地看着眼前的人,她是不是用所有的父母缘分,来换得这个人的真心。
    不,不是的,爸妈不配,林西成就是上天赐给她的独一无二,是她此生的光芒。
    林西成说:“我幻想了一下可能有的场景,万一你郁躁失控,以体格力量来对抗,你基本没什么胜算,我会在可控制的范围里让你发泄。但不论如何不许抓花我的脸,那样我没办法上班,你万一很想咬我,别咬手腕,往上一些可以被袖子遮住。如果这两点你做不到,我会还击,我会毫不留情地狠狠收拾你。”
    文文一面伤心难过,一面被逗乐了,左手的小拳头在林西成胸前无力地砸了一下,可笑着笑着就哭了,哭得浑身直哆嗦,哭得喘不过气。
    但哭得痛快了,仿佛手指都消炎消肿了不少,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倒在床上弱弱喘息着,含笑看林西成给她洗脸,亲亲她。
    收拾完,情绪也平复了,文文终于惦记起她的手机,林西成给她从包里找出来,一面幽怨地说:“又要和唐娇联系?早上不是见过面了吗,你又想她了?”
    文文笑了,拿到手机打开微信,琴行老板和同事,都给她发了慰问的消息。
    她觉得很对不起老板,但老板说他之前已经又找到一位能和文文水平相当的老师,一直也在谈,之后只要家长愿意,可以接下去上课。
    林西成代替文文去和老板沟通时,主动提到了关于补偿的问题,毕竟一些家长是预交了几个月甚至半年一年的课时费,老板不是做慈善的,因为惜才爱才,才一次次包容文文遭遇的麻烦,只要在林西成和文文能力所及的,且合理的条件下,他们愿意承担琴行的损失。
    让文文感动的是,已经有学生因为被告知停课而知道裴老师受伤,他们的父母或是自己在微信上给文文留言,还有家长发了红包过来,请裴老师收下买点水果吃。
    和林西成依偎在床头,一起看了那些温暖的留言,文文说:“至少我还有八个手指头是正常的,将来我去给老板带大班上启蒙课,或是给老年大学的叔叔阿姨们上课,我不收钱,怎么也要把恩情还清了再算。”
    林西成问:“你继续带现在的学生,至少你能听出他们哪里不好,你上课的时候,又不要演奏,真的影响这么大吗?”
    文文点头:“首先我不能示范了,接着我长时间达不到之前的弹奏水平和强度,感觉会越来越差,我很快就会听不出孩子哪里弹得不好,不用说骗别人了,我连自己都骗不过。”
    她一面说着,点开了朋友圈,由于关注的人比较少,娇娇一旦发很多条,就会被刷屏,攒了那么多娇娇的照片没看,文文兴奋极了。
    有一张照片,大概是郭总监偷拍的,郭妈妈在为儿媳妇拉礼服的拉链,不晓得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郭妈妈和站在一边的姚阿姨互相看着大笑,唐娇则双手捂着半张脸,含羞带娇地看向拍照人这边,满眼的幸福和甜蜜。
    整个画面定格在笑容,周围是漂亮的婚纱、礼服,再配上试衣间柔美明亮的光线,这张照片美极了,照片上的人都美极了。
    “唐娇是不是胖了?”林西成在边上,突然煞风景地来了句,“哦,是裙子还没穿好,我以为是她的小肚子。”
    文文觉得林同学的求生欲太低了,他总有一天会被大王打的,到时候她肯定不出手拉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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