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眸光闪了闪,很忠正的说了一句:“臣不敢妄下断言。”
    “瞧瞧你刚才跟太子顶撞的那副模样,你还有什么不敢下断言的。”皇帝哼了哼,却也并未生气,“行了,这里不用你了,忙你的去吧。”
    顾琛应了一声,便抱拳出去了。
    入夜,兰夕殿。
    沁娘躺在宽大的床上,只觉得夜静得可怕。
    突然,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道黑影翻了进来,沁娘心口一提,抱着被子坐起身来,眼睛死死的盯着着那道黑影,也不敢出声。
    “沁儿~”熟悉的声音响起。
    沁娘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个朝着她越走越近的人影,低声嗔道:“你怎么连宫墙都敢翻,那么多大内侍卫,那么多暗卫高手,你不要命了。”
    沁娘揪着他的衣襟就是一顿乱捶。
    不过,她这点力道在他看来,就是挠痒痒。
    “别说是宫墙了,就是阎王爷的地府我也照闯不误,谁让你在呢。”顾琛一把握住她的小拳头,坐在床沿边上,借着月光,定定的看着她的脸,“你今日跟宋怀都去了哪?”
    沁娘说:“他大概是要去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后来就没带我,我在宫里待了大半天。”
    顾琛“哦”了一声,也不是很惊讶,毕竟,在宋怀看来,沁娘的心里还没有他,所以,他绝不敢在沁娘面前露出任何破绽。
    “若是我推断得不错,宋怀手底下的人贪污敛财这样的事情一定干得不少,这西北边境怕是算小的,西南那边肯定也少不了这样的事情。”顾琛说,“他连军饷都纵着下面的人贪,可见旁的就更不用说了,这次若不是我事先遣人悄悄的给承安候捎信让他进宫来争这个去西北安抚的差事,怕是十有八九会落在宋怀手里。”
    一旦宋怀去了西北,那么情况如何便只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了。
    他若是说胡总兵不甘心当一个小小的总兵,受制于朝廷,想要占山为王,日后封候拜相,军饷每月都有发到士兵们手里,是他们太贪,不满足,所以才跟着胡总兵一道发动兵变。
    到时候,他就是杀了胡总兵,回头再回来跟皇帝说,当时胡总兵反抗,混战中刀箭无眼,胡总兵身死,然后再把所有的黑锅都甩到胡总兵身上,最后对那些反叛士兵加以安抚,说是受了胡总兵的蒙骗,不知者无罪。
    那个时候事情已成定局,黑的白的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搞不好还搏了个安抚有功的美名。
    “那胡总兵多半是忍了许久了才有此动作,反正奏报上面说的半年不发饷,我觉得这还算是客气的了,若当真只有短短的半年时间,胡总兵怎么会想不到法子解决问题?异或是,派个亲信回京查问一番便知,可这么多年一直未曾见有什么人反应西北那边缺粮饷的事情,这只能说明,要么派回京城的人半道上遇到了阻劫,要么,胡总兵这场兵变也许就不是真的,只不过是为了引起朝廷注意而故意闹出来的罢了。”沁娘沉思道。
    顾琛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的说:“我家夫人就是聪明。”
    沁娘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问:“这莫非也是你设的局?”
    顾琛顺势便蹭上了床,搂着她躺了下去,调整好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才淡声道:“我不过是查到了这些年的军资粮饷都有些问题,还有那些各州的振灾款这些年都有些缩水,而且,我的人还查到,那个钱柄昆居然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按理说,钱柄昆跟其子钱仲良都死了,钱家上下男的都被发配充军了,女的全入了奴籍,应当是无一能幸免,而当时在抄钱家的时候,大理寺反复核查过,按照他账本上记录的贪墨的数量来看,远不止从他家里抄出来的那些。
    可是他们几乎将钱家上下都翻了个遍,掘地三尺也没找到剩下的财物。
    当时就推断,钱柄昆背后还有人,那大部分的财物应当都上供给他背后的大人物了,只是他们一时之间还不查不到他背后的那个大人物是谁。
    那时还曾怀疑过是不是陵王,可如今看来,陵王的确是隐藏了实力,但却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贪那么多。
    “那个姓钱的居然还有儿子?在哪?多大了?莫不是跟陵王一样吧?人家狡兔三窟,他们这些个人一个个的都狡兔三子啊!”沁娘感叹,这也是没谁了,难不成他们做坏事前就已经想好了退路,等东窗事发,最少还能保住自己的一丝血脉。
    “你一定想不到,他那个儿子是谁。”顾琛一脸神秘的看着她说。
    沁娘看了他好一会儿:“这人我也认得?”
    顾琛点头,把玩着她的头发。
    沁娘的好奇心瞬间就被他勾起来了,她抓着他不时撩拨她发丝的手问:“是谁啊?”
    顾琛轻笑了一声,捏着她的脸:“你以前不是不好奇的吗?”
    那时候只要他卖半点棺子,她立马调头就走,当真是毫不留情。
    如今倒是真实多了。
    “你说不说,不说就赶紧出去。”沁娘揪着他的衣襟,用力的晃了晃,“赶紧说,是谁啊?”
    最讨厌这样的了,把人家的胃口吊起来了,然后半天不说,就看着她着急。
    实在是太讨厌了。
    “行行行,我说行了吧。”顾琛抓住她的手,飞快的放到唇边吻了一口,毫不吝啬的说,“你现在这样比之前生动多了。”
    这才是他最初认识的杨沁颜。
    沁娘一愣,似乎、好像、的确是这样没错。
    自打她进了宫,不能日日见到他以后,她对他的思念便再也没办法压制了,更加没法假装不在意,她知道她依然如前世那般一样,深深的爱着眼睛的这个男人。
    当他们好不容易见上一面的时候,她那颗饥饿的心便再也控制不住了,不知不觉间便流露出最初爱恋时的那种小女儿姿态。
    “咳咳,你别老这么看着我,这里中宫里,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沁娘别开视线,干咳了两声提醒道。
    顾琛扳过她的脸,笑道:“你这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呢!我是那么禽兽的人么?”
    就算再忍不住,也知道这里是宫内,而且宋怀的正殿就在旁边,这要万一被他的人发现了,那么他们夫妻二人这出里应外合也就彻底的不用唱了。
    “你不说我睡了。”沁娘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她有些顶不住了。
    “行了,我说还不行嘛。”顾琛捏着她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个人就是齐尚书。”
    沁娘先是一怔,随即瞪大了眼睛,差点没惊呼出声来:“你、你没搞错?”
    齐尚书与钱柄昆长得也不像啊,这两个人横竖都不像是父子。
    “这肯定不会有错。”顾琛笑得一脸的自信满满,“你忘了我手下有十二大暗卫吗?他们各有各的专长,在查探信息这一点上,至今从未出过差错。”
    沁娘张了张嘴,当真是惊得好半天都没发出声音来。
    “他长得像他母亲,所以别人自然不会将他往钱柄昆身上怀疑。”顾琛说,“不过他这个儿子跟陵王那个情况不一样,陵王是为了保留一丝血脉而偷偷生子,而这个钱柄昆跟他那个儿子当然是一路货色了,年轻的时候有过不少女人,齐尚书的母亲自然也是他万千露水情缘中的一滴,至于为何不让齐尚书认祖归宗,这就不得而知了,但钱柄昆是很喜欢这个儿子的,很多事情都交给他去做,甚至有意将他培养成接班人。”
    只是,这个接班人还未及露出锋茫,钱柄昆便翻船了,那么他这个不为人知的儿子自然也就没必要公开了,免得祸延到他这个儿子身上。
    沁娘今日听了一个惊天大八卦,她都忍不住想要出宫去找方园园说了。
    可惜,没有宋怀的允许,她不能出宫门。
    “钱柄昆的手段齐尚书基本上都学会了,而在此之前,他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兵部主司,宋怀若不把他给提拔上来,谁知道齐航是谁?”顾琛嘲讽道,“不过,这一次,我要宋怀连这最后一条臂膀也要断掉。”
    沁娘往被窝里缩了缩,只露出半张脸对着他,两眼亮晶晶的说道:“知道了这么大一秘密,我想我今晚是睡不着了。”
    顾琛伸手将她搂入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道:“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顾琛虽是负责皇帝安全的近身侍卫统领,但却不住在宫里,所以,他当真是避过了所有的大内高手翻墙入院进来的,而且,一会儿还得趁着夜色赶紧翻出墙去,不然,要是被人发现了,告到皇帝那里,他哪怕是什么也没敢,怕是也要被宋怀攻击成居心叵测了。
    沁娘闭上眼睛,安心的窝在他怀里酝酿睡眠。
    这时,窗外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顾琛警惕的朝着外面望了过去。
    沁娘敏锐的觉察到他的不对,重新睁开眼睛,压着嗓音问:“怎么了?”
    顾琛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先睡,我出去看看,不必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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