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趁机找到通话记录,在上面的那几个,是谁都不要紧了。
    半分钟后,震动消失。
    眼看他们自家起了内讧,越打越凶,舒意旁边的一字眉忽然大吼一声:“再吵都给我滚!”说完抡起她藏在后面的手,连扯带拉地一只手机飞了出来,刚好掉在黑虎豹怀里。
    一看通话界面,黑虎豹当即火了:“你耍我呢啊!”
    窗户摇下来,手机立刻被扔出去砸了个粉碎。
    “刚才谁逮的她?怎么没有没收手机?是你吗?”
    “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你他.妈是傻bi吗?”
    “够了,别吵了。”
    一字眉说:“全都给我闭嘴,马上快到了,拿了钱立刻走人,别给我惹事,谁惹事我弄死谁。”
    他一开口,车内鸦雀无声,看出来他是这群人的头了。他看着舒意,眼神里一闪而过玩味的色彩,转瞬变得沉寂。
    舒意还要再说什么,黑虎豹翻出胶带,立刻封住了她的嘴,好像很怕再受她蛊惑似的。蒋晚往后一缩,也没逃得过被贴嘴的命运。
    折腾了一路,舒意已经精疲力尽。手机被丢掉的一瞬间,她很明显感觉到身体被抽干了,强撑的一口气泄了,身体的疼痛更加明显。
    她渐渐感到眼前发白,耳朵轰鸣,周遭的一切都在离她远去。
    失去意识前,她感到晚晚朝她靠了过来,旁边有人在喊:“血?哪来的血?怎么都是血?”
    应该是她的吧?她想,不过已经没关系了,她好累。如果没有更强烈的痛感将她拉回现实,她可能就此沉睡过去了。
    舒意不记得过了多久,可能有一个小时,可能只有几分钟,她再次被人一扔,重重砸在地板上,头撞到某个尖锐的物件。
    因为一刹那的刺痛,她的意识回归了。
    血顺着小腿往下,渐渐晕染成一朵花。
    走廊上有声音响起,虽然不太熟悉,但她可以听出来是徐穹在说话。
    “这边两个房间,你自己选。”
    “漂亮吗?”
    “你说呢?”
    “从哪搞的?”
    “这个你别管。”
    “我是不管,反正搞出人命来有你老子擦屁股,快给我看看,我要挑个胸大的。”
    “盲选,没窗。”
    “卖的什么关子?你知道我的喜好,直接说吧,在哪一间?”
    “你刚才吸了不少吧?”
    “呵,你说呢?再来晚一点我人都要看不清了,脑袋快糊了,你别跟我绕弯子,快,这边一间行不行?我忍不住了。”
    徐穹沉吟着,说:“行。”
    门锁咔哒一声,舒意感觉有人走了进来,踢了她一下。她被翻过来,头顶灯光刺眼,她一时没看清,只觉来人很高。
    等看清的时候,徐穹在她旁边蹲了下来。
    舒意刚要开口,他手指压住唇:“嘘。”然后,他通过手中的遥控器,打开了墙上的挡帘。
    挡帘后面是一面防偷窥的落地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隔壁的情形。舒意的视线飘了过去,瞳孔骤然缩紧。
    “晚、晚晚。”她没有力气,声音微弱。
    徐穹兴致勃勃地看着对面,一边说:“这家伙看到女人就挪不动腿,前一阵被查出来得了病,估计日子也不长了,你应该猜到是哪种病吧?他今天很嗨,我来看看,啊,下午两点,结束的话至少五点了。三个小时,这么个玩法,你说那个女孩会不会也染上病?”
    “徐穹,放了她!”她几乎是咬碎牙齿挤出的几个字眼,整张脸都涨红了,眼睛里冒着火。
    徐穹似笑非笑:“蒋晚,呵,长得挺不错的,身材……唔,也很火辣,胸比你大。你瞧瞧,这家伙兴奋地腿都发颤了。”
    隔壁应该是没有关门,舒意可以清晰听到那个男人尖叫的声音,已经脱了裤子,只剩一条宽松的裤衩。蒋晚一直在哭,在求饶,在尖叫,爬出了视野,又再被拖回视野。她越是反抗,对方越是兴奋。
    “可惜了,上辈子没玩到,这辈子还是便宜别人了。”
    舒意的心猛的被揪住了:“你……”
    “怎么?当我还跟上回一样毫不知情啊?得亏那家伙给我一通暴打,倒是把我打醒了。”
    但也把他打坏了,男人没法再做那档子事,活着还有什么乐子?他龇了龇牙,冷冷道,“打我的是他吧?”
    “我不知道。”
    “别跟我装。”徐穹挑起她的下巴,见她奄奄一息的样子,有点咋舌,“只是没想到,两辈子都害得你这么惨,你还维护他。”
    舒意震住。
    徐穹夸张地笑道:“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你以为当初对你下药害你被赶走的是王歌吗?错!是祝秋宴,是他对你下了药,你才会血崩,不过呢,他到底于心不忍,药量下轻了,没能让你一下子死在外头。若那一回他听我的,恐怕就没后头什么事了。”恐怕一切就会如他所愿,他会九五登极,坐拥天下,不会死在那片箭羽之下,不会连个全尸都没有。
    因此他一刚想起前世种种,就将仇恨都归结到她身上,都是因为她的存在,才让祝秋宴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他!
    “这一世,难道还能让你们得逞吗?”徐穹疯了一般狂笑不止,扑到窗边喊道,“快,再快点!”
    舒意整个人都在发抖,她拼尽全力从地上爬了起来,在徐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冲到隔壁房间。
    “滚开,给我滚开!”
    她像一头野兽扑了过来,带着一身的血。血落在地上,触目惊心的红,让她一下子失去了光明。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了力道掀翻了,脸贴着地面,鼻尖蓄满浓烈的血腥气息。
    她的手腕似乎被什么掉落的物件咯得生疼。
    她摊开手掌,模糊的视线中,仿佛是一枚袖扣。
    舒意的眼睛一下子又恢复了光明,她看到蒋晚正被人压在身下,不断地挣扎着,嘶吼着,破了音,嗓子已经哭得沙哑了。
    她正看着她,好像在说:阿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舒意反手抓住袖扣,低声说:“不怕,晚晚不怕,姐姐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了。”
    她一步步爬了过去。
    “晚晚。”
    她站了起来。
    “姐姐来救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居然没有结束,我又高估了我自己。
    快了,快了。
    第56章
    荒诞、黑色、极尽的欢愉, 这些构成要素摆在一起,可以是盛宴,也可以是地狱。
    徐穹笑着笑着, 嘴角向下, 抿成一道细微的线。他的眼睛在骤然紧缩之后, 炙烧的红淡去, 无波的眼眸里余韵冗长。
    他看到那个剧烈抖动的男人倒了下去,像一只蚕蛹接连抽搐几下,彻底失去了动静。
    血迹连接着两片世界。
    舒意仰面躺在蒋晚的腿上,眼神空洞地看着正在俯视她的男人, 她的手腕上悬一柄细刃, 刃口沾着血珠, 没有再收回袖扣当中。那上面卧着一夺牡丹,鲜红地让人不敢直视。
    徐穹收回视线。
    “你杀人了。”
    舒意嘴角微微一勾:“那又如何?”
    “很好。”徐穹扯开了领口, 挑眉道,“很好, 这个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希望你的血别流得太快, 能撑到下一位游戏者进入。”
    说话间, 楼道里传来急促的呼叫声。徐穹不紧不慢地松开袖口, 呈现出一个十足放松的姿态,这才弯下腰,将舒意腕上的细刃扔到一旁。
    姜利冲进屋的刹那间,险些被眼前的景象夺去呼吸。他错愕地盯着那个浑身是血的女孩, 从没有一刻比这一刻更让他清晰地意识到什么,他踉踉跄跄地跌坐在她面前。
    “你……”
    话没说完,一个黑黢黢的枪口抵住了他的脑门。姜利才要动,徐穹迅速地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枪子射穿他的小腿,才刚半起的身子又跪了下去。
    徐穹笑着说:“这狼崽子看着倒挺带劲,眼神真凶。”他上前一步,手背拍了拍姜利的脸颊,“你凶什么?”
    姜利下颚紧绷,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渣滓。”
    徐穹笑得更夸张了。
    “对付你这种人也很好办,你多骂一个字,我就多开一枪。打在她身上,怎么样?”他一边说着,冷冰冰的枪口沿着舒意的脚踝一路往上,挑开她的裙子。
    满目的血,像破碎的山河。姜利猛一弹起,朝他扑了过去:“老子受人威胁的时候,你怕是还没出生。”
    他知道她不对劲,从厂房出来的那一天起,某种隐约的感觉无形地改变了他的立场,好像从那一刻起能够确定她不再是她,或者说不再是单一的她。
    四合院的主人回来了,招晴给钱压下风声,他没处可去,那几天一直在她家对面的树林里。看到她出了门,他本能地跟上。
    这个动作的环节每一步都很自然,没有出错,甚至连停顿都没有出现过,让他不受控制地产生了联想。
    也对,十五年都过来了,他跟着她的步伐,也许是一种习惯。
    他这么自我安慰,并不想作出过多的设想。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除了梁家的鬼,居然还有人想要她的命!
    他一路骑着摩托追那辆商务车,花了两千块买的老爷车到半道上居然坏了,他一刻也不敢停地跑过来,居然就给他看这场面?
    一刹那冲上头顶的火燎去他所有的理智、克制与阴暗,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家伙一双毒蛇般阴鸷的眼睛,让他很不舒服!他要搞死他,一定要搞死他!
    他们像原始的动物在厮杀,每一个都用尽全力,伴随着几声枪击落地,姜利捂着小腹躺倒在血泊里。
    舒意零星的意识间见他爬了过来,他一直很尖锐,从未那般温柔过,至少在她看来,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是温柔的。
    她很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可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天旋地转的世界里,她被冰天雪地彻底包围。
    她的手是僵住的,腿也是僵住的,只剩下一丁点耳朵的知觉。
    有什么温热的气息吹了进来,在她耳畔喃喃问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后悔?”
    他是不是曾经遗忘过什么?为什么那两个男人都用相同的目光告诉他,他一定会后悔。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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