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叶天程躺在床上忧心忡忡,辗转反侧,一闭上眼脑子里都是任嫣被挖去眼睛的画面,明明只是移植眼角膜,他却心慌的感觉任嫣的一双眼睛都要被挖走。
    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快疯了,腾一下从床上起来,他顶着一头凌乱的发,来到落地窗前,望着远处,夜漆黑一片。他摸了把脸,眼睛有酸涩感,这是第一次他不希望黎明的到来。
    作为朋友他已经难受到彻夜难眠,任嫣她,怎么办?
    想到这,叶天程快步走到衣柜旁,随便找了一套衣裤换上,手扒了二下头发,就抓起手机和车钥匙出去了。
    现在是凌晨三点,路上基本看不到什么车辆,开车赶到医院半个小时左右,车子在医院大楼前停下。叶天程摇下车窗,看着楼上,眼眸深沉,犹豫了很久,才决定下车。
    缓步走进医院,进入电梯,到了任嫣住的病房楼层,他站在走廊上怔怔的发呆,空荡的走廊上,灯光略显昏暗,透射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
    走廊尽头那个角落靠窗而站的人,不是任嫣又是谁?
    她已经换上了病号服,黑白横条的病服松松垮垮的,越显得她娇小盈弱。叶天程心里一阵闷痛,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良久。
    “叶天程,你怎么来了?”即使背对着他,任嫣也感受到了来自身后强烈的注视,回头一看,竟是他来了。
    没有哭,她的表情淡淡的,还朝他扯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
    叶天程轻轻的朝她靠近,他本想回她一个笑容,却发现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即使嘴角扯出弧度,也比哭都难看。
    还是算了吧,没必要故作镇定,他真的很担心。
    “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我可以马上带你离开。”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心里却在呐喊。
    走吧任嫣,别傻了,没了眼角膜你就看不见了,为了那个渣男和小三不值得,何必赌上自己的后半生?
    “我不会走,别再劝我了,你只要做好善后就行了,不管结果如何,都要拜托你了,叶天程,谢谢你愿意帮我。”像是怕他反悔,任嫣这样客气的跟他道谢,其实就是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冷静,你知道你即将失去什么吗?该死的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请求,我当时肯定是疯了?”叶天程心态崩了,他无法想象一个活人被摘除眼角膜,成为一个盲人的过程。
    “嘘,安静点,叶天程对不起,你再纵容我一次,最后一次,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任嫣从背后紧紧抱住他的腰,以此制止他的冲动,也是不给自己后退的余地。
    “最后一次,你要说话算话,以后都不准再做伤害自己的事。”叶天程突然被她抱住,背脊一僵,无奈的闭了闭眼,双手紧握成拳,只希望她记住这句话。
    天边已经泛白,点点晨光冒出云端,叶天程扶着任嫣进了病房,示意她躺床上睡会儿。
    “我睡不着,我们就这样坐着聊聊吧。”
    “不行,你睡会儿,不然会撑不住的。”叶天程很坚持,脸色阴沉,没有了往日的温和。
    “好,到时间你叫醒我。”任嫣不想再让他担心,决定乖乖的配合。
    床上的人很快就呼吸均匀,气息平稳的貌似睡熟了。叶天程蹙眉盯着她的脸,她的睫毛很浓很长,像二把小扇子,她的眼睛一直很好看,可惜……
    他伸手摸了一下西装口袋,里面有一张卡,是任嫣之前交给他的,里面是她的全部家当,大概还有三千万。
    再过几个小时,一切都要结束了,也意味着刚刚开始。
    三个小时后
    “任嫣,醒醒,起来吃点东西,该准备了。”看来原本装睡的人,因为过度的疲惫,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
    任嫣睁开眼,有点茫然,拿过手机,看了下时间,有点吃惊,“已经八点了,过的真快。”
    她居然睡了二个小时,再过一个小时,就该进手术室了。
    刚才言溪来过了,大概是想提醒她什么,不过被叶天程赶出去了。现在他看到言溪就控制不住想揍他,要不是被护士拦着,他真的想打死他。
    洗漱好,吃了点东西,护士就推着推车来了,“时间到了,该进手术室了,要准备打麻药。”
    手术室门前,蒋欣儿被先推了进去,言溪和蒋母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任嫣。叶天程怒火中烧,双手握的指节泛白,却在任嫣面前压抑着。
    “你放心,一切有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只能继续走下去。
    任嫣回他一个微笑,那是发自内心的信任。
    她的笑容饱含着太多内容,言溪觉得很刺眼,对着他总是绝望,冷漠,无所谓。
    此时却对叶天程笑的温柔绝美。
    “砰”手术室的门被关上,叶天程的心沉到了谷底。
    等待的时间里,每一秒都成了煎熬,所有人都心情复杂,但心思各异。不过都安静的坐着没有吭声,气氛沉闷的令人窒息。
    手术室门外,走廊二边的长椅上,言溪和叶天程一人一边坐着,一个垂头沉默,看不清表情,一个从头到尾到死盯着对方,像是要把对方的脑袋盯出一个窟窿来。
    旁边站着的蒋玉琼,一动也不敢动,刚才她试图说话时,就被二个男人同时冷眼一扫,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只要她敢多说一个字,就会把她从楼上丢下去。
    “叮”电梯门突然开了,宁华从里面出来,面色有点难看,“怎么回事,人真的进手术室了?”
    看来消息不假。
    他是前段时间才知道蒋欣儿瞎了,其间打过电话向言溪打听情况,后来没怎么关注。没想到,刚才无意中从医生朋友那,得知今天有活人捐赠眼角膜的手术,心里震惊,有不好的预感,就赶来看看。
    见来人是他,叶天程怒火更甚,直觉得他是上赶子看热闹的,此人和言溪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东西。
    “宁少你来了,我家欣儿真命苦,也不知道手术能不能成功……”蒋玉琼只当他是来关心蒋欣儿的,毕竟他是言溪的好兄弟。
    “你给我闭嘴。”言溪怒斥,他已耐心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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