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进行了整整七个小时才结束,当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时,已经是凌晨二点了。
    “医生怎么样,她没事吧?”言溪嘶哑着嗓子,不敢太大声,仿佛这样就不会惊吓到医生,那也就不会从他嘴里听到不好的消息。
    “很庆幸,没有生命危险了,其他的等她醒来再说吧。”所有人都累的不行了,晚饭都还没吃,胃都不舒服了。
    “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砰,言溪再也支撑不住的晕倒在地,他身上还有伤的。
    “大家快来帮忙,把人抬到推车上。”真是一点休息时间都不给人,刚做完手术出来,本以为可以休息一下了,没想到这人偏偏在他面前晕倒。
    医生已经被打败了,整个人都不好了,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已经让他有些眼花了。还好经过一番检查,言溪只是皮外伤,除了手有点骨折,脚扭伤了,基本没什么问题,会晕倒主要是心里压力太大加上过度疲劳。
    “给他输点滴,睡一觉就没事了。”医生交待完护士就出了病房,明天再让病人拍个片,确认一下伤情就行了。
    第三天,任嫣起的有点晚,下楼没看佣人,觉得很奇怪,别墅里的人像凭空消失了般,除了她再没看见第二个人,都去哪了?
    这种情景似曾相识,有二次都是蒋欣儿住院的时候,言溪把别墅里的佣人都调空了,全派去医院照顾蒋欣儿了,难道……
    任嫣为自己的想法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她以为言溪把人都弄到邻市去伺候蒋欣儿了,以他平日里对她的宠溺程度来看,很可能会做出这么变态的事来。
    真能折腾,她还是赶紧把剩下的东西收拾一下,过二天就可以搬走了,不用再看他们二个在她面前秀恩爱了。
    只是傍晚时分,她刚做好饭从厨房出来,准备享用她亲自下厨做出来的,有南方特色的晚餐时,却听见砰一声,门被撞开,只见一个穿着邋遢,佝偻着背的男人闯了进来。
    “你是怎么进来的?”任嫣第一反应,这是乱入的小偷或是打劫的,心里害怕却故作镇定。
    定睛一看,才发现此人居然是言溪。
    言溪走路都有点踉跄,也没理她,直接走到餐桌前,拿起任嫣的碗筷就吃了起来。任嫣只做了她自己的份,所以刚好一碗米饭,还有两个菜,结果这会儿全被他吃光了,他是多久没吃饭了?
    “你是不是被打劫了,你被人打了?”不然身上为什么那么多血,渗透在他衬衫上的血都干了,鲜红的血早就变黑凝固在上面,瘆人的很,味道也是令人作呕,那么爱干净的他,是怎么做到,几天都不换衣服的?
    填饱肚子后,言溪坐在餐桌前,缓了缓,才哑着声音说:“出了车祸,欣儿还在医院。”
    “那她伤的重不重?”任嫣绝对不是关心蒋欣儿,她只是好奇,纯粹想知道那人是死是活。
    “没有生命危险。”言溪始终情绪低落,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剩下的话好像说不下去了。
    “死不了,还担心什么,难道她残了?”任嫣有点坏心眼的猜测,也许蒋欣儿刚好的那只手又伤到了,终于废了,还是她瘸了?
    缓过劲来的言溪越过她上楼去了,任嫣朝他的背影做了个打人的手势,再看看桌上的空盘子空碗,很不情愿的收拾好,又去厨房重新下厨了。
    等她吃完饭,从客厅吃水果的时候,言溪就从楼上下来了,他已经换好了衣服,整个人神清气爽了。
    难得的,要出去他居然没有穿西装,下面还是西装裤,上身却是一件深蓝色休闲衫,俊脸一直紧绷着,薄唇比平时抿的更紧。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垃圾袋,里面估计是他换下来的血衣。
    很快任嫣听到了车子的引擎声,他又去医院了。
    “开灯,快开灯,好黑,我看不见……”蒋欣儿头上包着纱布,纱布上还渗出血,她双手乱挥,眼神毫无焦聚。
    病房外,医生摇摇头,无奈叹气,“果然是这样,她的脑部受伤都没大问题了,可是眼睛却因为冲击太大而失明了。”
    “为什么会这样?”虽然医生早就说过会有后遗症,要等她醒来才知道结果,没想到居然会失明。
    “她的眼角膜受损,所以导致失明,要想恢复视力,只能移植眼角膜,但是眼角膜不是想移植就移植的,必须有人愿意捐献才能获得。”不是每个去世的人都会捐献眼角膜的,就算有人捐,也可能早就被人抢先了。
    “那怎么办,她还这么年轻,不能就这样过一生。”言溪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背贴在墙上,几乎不能站稳。
    “慢慢等吧,等到有人捐献眼角膜的那天。”医生也是无能为力。
    病房内,蒋欣儿还在嘶嚎,她已经预感到自己失明了,巨大的恐慌笼罩着她,让她崩溃。
    “我看不见了,什么也看不见,为什么,我不相信,不,不……”她大声尖叫完,就激动的要冲向床,却整个人扑到地板上。
    “欣儿,我可怜的孩子,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摔疼了没有,你不能再受伤了,你这样妈怎么活啊?”蒋玉琼尖声大哭,医院整栋楼都回荡着她的哭喊声,简直毛骨悚然。
    “啊,我不想活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了,我完了,这辈子都完了,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蒋欣儿疯狂的用头撞着床沿,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瞎了的事实。
    “欣儿,别冲动,不要伤害自己,言哥哥在这里,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让你重见光明的,相信我,不管花多少钱,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言溪紧紧抱住她,不让再自虐。
    “呜呜……可是能治好吗,我要是再也看不见了,上辈子就成瞎子了,你还会爱我吗,你会不会嫌弃我,最后把我抛弃了,我好害怕。”蒋欣儿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眼泪黏住了她的长发,她的脸上全是恐惧。
    “言哥哥不会抛弃你,永远不会抛弃你,如果你再也不能看见东西了,以后我就做你的眼睛,去哪都带着你……”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承诺,一个让她能有安全感的保证,言溪深深的明白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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