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苏苏说了很多很多,他口干舌燥,又喝下了些水:“但是当神的感觉很没有意思,所以我想要入世,我给自己重新构造了一个与我性格差不多相反的人物,然后让自己重生——我只是想试一试做一个小角色的感觉,体会一下好久不曾体会的爱痴怨恨。”
    “但是我毕竟还是不一样的啊。”
    “我又一次发现了自己的能力,毕竟那个对你们排斥的世界意志从来都对我开放,我跟它相辅相成,它因为我变得更加完善强大,我也因为它获得了继续丰富自己的能力。”
    “对于你,我总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因为故事里,主角跟反派向来都是宿敌,我们曾互相憎恨,都恨不得杀了对方,这是最初最原始的设定,一直都存在,哪怕现在的世界变成了更完善完整的模样,但它说到底还是由一个故事发展起来的。”
    “我想,向来由爱生恨,我们这么恨对方,要是变成爱了呢?”
    “我觉得很有意思。”
    小苏苏看着荼蘼,问这个一言不发的听众:“你恨我吗?”
    “恨。”
    “我也是呢,那你……爱我吗?”
    荼蘼专注的看着小苏苏,认真得好像要把这个人印刻在脑海里面:“爱。”
    于是小苏苏高兴的笑了起来:“那我真的做到了。”
    他很高兴,他说:“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想看看他能不能把互相敌对的两个人变成相爱,这是一个挑战最初世界构成的至关重要的一步,从此以后,这个世界可以完全的摆脱最初的设定了,再也没有所谓的反派,也没有所谓应该有的主角了,这个世界已经发展得足够完善,不再受到任何限制。”
    荼蘼沉默了很久,他问小苏苏,给他安排的剧情是什么。
    小苏苏说:“是这样的,我已经完成了现在的我最想要的事情,现在就要实现那个傻蛋跟你永远在一起的愿望,我还要在做一次实验。”
    “什么实验?”荼蘼已经有了猜测。
    小苏苏说:“这一次我安排的我们是真正的宿敌……”
    ——
    荼蘼感到山上的风有些冷,这对于已经修炼出先天真气的他来说,有些难得,他这样想,伸手感受了一下撞到手掌心的风。
    他手心捏成拳头,想要把风留住,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后来觉得这举动很奇怪,就松开了手心,把自己背上的剑抽出来打算再练一万下挥砍,等累到极致就不会东想西想了吧。
    在练剑的途中,有个活泼的少女,扎着两个丸子头,躲在树后面探出脑袋:“师兄,师父叫你过去一趟。”
    荼蘼心想还差三千六百五十一下,他说:“等一下。”
    “师兄,师父要你马上过去。”
    荼蘼又默数了一遍:“三千五百三十二。”他挥剑的动作太过熟练,一瞬间就已经落下了百来刀,四周都是被他先天真气顺着刀锋划下的痕迹,所以少女只敢躲在树干后面小心翼翼的探出头。
    “师兄,你还要有多久?”少女等了一会儿,又没忍住开口催促。
    “一千三百一十七。”荼蘼心道,然后回答:“马上。”
    少女坐了下来,好像被树干下的小白花吸引正要伸手去碰,却被荼蘼的声音打断:“别动。”
    少女连忙缩回手。
    荼蘼解释道:“它吸收了我的真气,看起来完好,但其实……”他剑挥了过去,好像要斩断,可那原本要柔弱得随风摇晃的小白花却在刚刚挨近剑身时凭空粉碎,然后几道剑光向四周迸发都被青年一剑斩断:“稍稍一动就会爆发。”
    少女吐了吐舌头,后怕的捂上胸口:“师兄的剑意又变强了。”
    荼蘼嗯了一声,没有应承这句话。
    他说:“再往后退十步。”
    少女依言退了十步,荼蘼才点头:“以后就站在那里,不要再靠近了。”
    少女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似哭似笑,然后只能点头:“知道了,师兄。”随着荼蘼功力越发精进,她就连站在他身边都会被剑气所伤,于是少女情怀被伤得体无完肤,也不知是剑气更痛,还是那拒绝的姿态更加让人难过。
    荼蘼收了剑,来到洗剑堂,他的师父正在擦拭着兵器,手法小心又老练,他叫了一声师父。
    师父没有理会,等手上的事情完了以后,才看了眼荼蘼,说了很好两个字。
    他说:“你现在的能力,为师也不用担心了,可以下山找那个魔头报仇。”
    荼蘼应了声是,向师父行了一礼。
    师父给了他那个魔头最近的线索,在离开的时候,微微叹了口气:“荼蘼,你知道师父一直担心什么吗?”
    荼蘼说:“师父担心荼蘼陷入仇恨无法自拔。”
    “是啊,荼蘼,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仇恨,还有许多其他的事物,为师不想你被一叶障目,失了本心。”
    荼蘼又应了一声:“是,师父。”
    “你现在还练一万剑吗?”
    “现在练两万剑。”
    “哦?为什么?”师父有些惊讶。
    荼蘼面无表情:“两万剑才能静心。”
    于是师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去吧,早点回来。”
    荼蘼点头,转身离去,走到门槛前,又转身跪了下来,朝师父所在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再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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