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左苓被关进监狱,已经过去三天。
    期间没有发生任何事,南禹安的那种愤感还没有消失,几乎每天都会到地牢一次。
    而明天,他便要到将军府,去接惠安公主出来。说不是看到狼狈的左苓,他也不会想起来沐家的大牢里还关着一个惠安公主。
    是他惰怠了。
    不知是谁传出去的消息,左苓冒充沐潇湘身份的事已经弄得满城皆知,人们无一不叫好,甚至情愿烧死这个天理难容的女人。
    人们的愤怒从何而来,南禹安不得知。可是他知道,如今因为这件事,他在民间已经有了一定的民心。这令他非常高兴。
    看吧,左苓的算盘要落空了。南禹安高兴的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面色一天天好了起来,身子竟比之前有了许力气。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人们要处死要左苓的呼声越来越高。
    ——
    “洛少将。”守卫恭敬地行礼。
    洛坤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收回令牌,畅通无阻地进去地牢。墙壁上烛火幽幽,空气中飘着极为浓烈的血腥味。
    纵然早已习惯了这个味道,洛坤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黑色身影慢慢穿过过道,耳边充斥着罪犯们的痛苦呻吟,如魔魅之音,听着让人心里不舒服极了,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洛坤停在一个宽大牢房面前,里头的十字柱上绑着一个人,衣裙已看不出从前模样,被血污染得不成样子。
    挺拔冷峻的少年冷漠地看着左苓,耳边是对方有一下没一下地呼吸声。墙壁上的烛光被风吹得一摇一晃,照亮了他半边衣裳上的暗金纹。
    “不进来说说话么?”他听到左苓的笑音,对方毫无形象地吐了口血痰,抬头看他,脸上满是青紫的痕迹,眼睛却亮晶晶的。
    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来。
    握着佩剑的手紧了紧,随后打开了牢房的门。他来到左苓面前,紧抿的唇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什么。
    “嘶……怎么?来了也不说话的?”左苓笑着,却扯痛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在心里把南禹安这个野蛮人给骂了几百遍,那家伙哪里不打,一上来就对着她的脸抡拳头,搞得她都不怎么好开口骂人。
    对方的目的达到了。
    洛坤紧紧盯着沐潇湘,不想错过对方一点儿的表情,斟酌再三,才问:“你之前说的事,是不是真的?”
    之前的事?
    左苓歪着头,故作不解:“之前的事?什么事?”
    “你不要太过分!”洛坤一下子破了功,一副紧张神色很是可爱。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随着脑海中某些片段一下下地闪现,他总觉得有些东西要破土而出了。
    笑过之后,左苓也收敛了些许兴味,舔了舔嘴角的血迹,“你想找回你的记忆,是吗?”
    “……是的。”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接着说:“但是有的东西,总感觉像是被压制住了一样。”
    神色复杂,宛如一个迷路的孩子。烛影之下,看起来颓废得很。
    他露出痛苦地神色:“当初王爷是不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才收留我的……”
    “不管是不是出于这个原因,洛宰相不都是被他们杀死的吗?”左苓勾起恶劣的笑容,尽管脸上痛得很,她不得不再次骂了句暴力男。
    她循循善诱,“或许你的失忆……也是跟他们有关系呢?我倒是很好奇,被仇人养大是什么感觉,等我恢复了记忆之后……是该杀了他们呢,还是该因为他们的养育之恩而放过他们呢?洛坤,你会怎么做?”
    洛坤闻言,眉头皱得很紧,“没有得知真相之前,不要让我做出这种不负责任的决断。我要你帮我。”
    “帮你可以,不过我有什么好处呢?”左苓歪着头,无奈地道:“我总不能做赔本买卖,是不是?”
    她笑意未变,因为好奇心,总有的人会为了走出预料之内的一步。
    洛坤犹豫了一会儿,直到沐潇湘慢悠悠地提醒“别待太久哦,南禹安随时会过来”,他才缓缓念头。“你要我做什么?”
    他真的好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个与他天差地别的洛公子,和他到底有没有关系。
    得到了令人满意的答案,左苓也不再卖关子,说:“红檀佛珠,可以给你想要的答案。”
    闻言,洛坤的目光落在了左苓的手腕上。
    那串红色的佛珠还在。
    他疑惑。
    “是不是奇怪南禹安为什么没将红檀佛珠拿走?”左苓似乎看穿他的疑惑。
    洛坤点点头。
    左苓低笑,坦白道:“因为红檀佛珠早就被我掉包了,他检查了一遍,发现是假的,气恼不过,这不,又打了我一顿。洛坤你看着清清秀秀的,应该不是这么暴力的人吧?”
    她有些幽怨又期待地看着洛坤,脸上的青紫痕迹很是夺目。
    洛坤想到以前自己负责给南禹民审内奸的手段,皱了皱眉,却还是违心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不会告诉他的是,这里面还有两颗是真的红檀佛珠。”话题再次回到红檀佛珠上,左苓露出狡黠地笑意,“如果我没有红檀佛珠,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对着对方没头没脑的话,洛坤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飞速闪过,可却来不及捕捉。
    “那我该怎么办?”他问。
    左苓:“去找九千岁君长戚,他会给你的。”
    “什么?!”洛坤不可置信地问。
    左苓居然和君长戚有关系?
    他看左苓的目光带了些怀疑和不信任,这和左苓曾经的俘虏看她的眼神是一样的。
    左苓颇为无奈,“大佬来和我做交易,给了我一个很诱人的条件,我就把佛珠放在他那里保管了。要不要找回记忆,是你的事。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剩下的就看你的决定了。”
    说到这儿,左苓似乎也没有了说下去的心思,懒懒地赶人离开了。
    洛坤带着心事走出地牢,望着天上残缺的月亮,他再次迷茫了。
    第二天一早,南禹安就带着人来到了沐府。
    路过集市时,他看到众人聚众商议该如何请愿处决左苓,而旁边是百人请愿榜。不仅百姓,还有一些外来民族的名字。当然,其中不乏那些商户,本土商户罗家家主,李家家主等都有请愿。
    南禹安心情大好,觉得自己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马车晃晃悠悠地到了沐府,如今的沐府看起来突然多了些萧索,没了往日的繁荣。
    沐中成的职位已经被夺回,暂且待定,不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等沐中成交出兵符,那他就没什么用了。
    没有下人接迎,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南禹安心情极好的进了府,身后是南禹民和伺候过惠安公主的杜嬷嬷。以及,半道上跟来看热闹的苏祁佑,以及死磨硬缠想要过来看热闹的南悦白。
    这一次没有君长戚插手,南禹安身上的君主威势似乎更浓了些。
    心里让他很得意,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没有左苓的势力加持又如何?他依然可以更厉害!
    不得不说,此次的沐府像是被抽去人气之后一般,孤零得可怜。
    “看来沐府已经连最基本的生活都维持不了了。”苏祁佑感叹,眼里却并无笑意。
    南悦白翻了个白眼,“活该呗,这是他自己作的。”
    苏祁佑笑笑未说话,沐中成会这么简单的就被人摆布?绝不可能。
    几人来到前厅,这才看到人。沐中成领着一大家子迎了上来,“参见陛下,寿王殿下。”
    包含了些许敬意的参拜,是南禹安少有听到的。他微微陶醉了一下,随后才喊人起身。
    沐中成不敢将南禹安迎到厅中坐,原来是那柳氏,今天早上畏罪自杀自杀了。
    她将自己吊死在沐家厅堂,待人发现时她已经死透了,身子冰凉僵硬,由于府里没几个下人,一众女眷了根本没人敢去将她的尸体拿下来,只能等着沐中成来。等到沐中成过来时,南禹安他们也差不多来了。
    不过南禹安可不关心一个小小的柳氏,他更关心的是地牢里的惠安公主。
    在惠安公主没有真正出现在他面前前,他也没给沐流光什么好脸色,直接问:“牢里那位……”
    沐流光面带苦色,“陛下,柳氏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地牢给改造了一遍,如今没有她的钥匙,我们根本进不去。”
    闻言,沐流光将茶水重重一扣,怒道:“混账东西!连一个女人都解决不了?”
    “陛下恕罪。”沐中成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说。
    南禹安以前敢这么跟他说话吗?不敢的。
    如今不过尝到了一点儿甜头就这么大脾气,也不知道南父是如何看人的。
    可南禹安并不知道沐中成心中所想,看了苏祁佑一眼,。苏祁佑上前:“这个沐将军不必担心,本阁主手下奇能异士颇多,一个小小的锁而已。不如带我们去地牢看看?”
    沐中成闻言,也心中有喜,便带着所有人来到了后院地牢。之前没有出现的沐老夫人也跟着出现了,她身边还是黄婆子伺候着,只是经过这一场大变,她少了往日凌厉,眉眼间皆是颓废。
    赵氏就那样缩着脑袋跟在她身边,更别说气势了,如今连喘口气都要看丈夫和婆婆的脸色。
    柳氏做出囚禁嫡母的事,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沐中成却也连带着厌恶起她和沐云翔来。她感觉好不冤枉,心里暗暗恨极了柳氏。
    不想昨天晚上,她就看到柳氏偷偷摸摸地往外走,像是要去见什么人。她心想若捉住柳氏做的丑事那也是大功一件,便悄悄跟上去了。谁能想就看到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沐中成,他和柳氏交谈几句后,就起了争执,沐中成恼怒地掐住柳氏的脖子。
    赵氏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柳氏的身子渐渐不再动弹,再看沐中成那可怖的神色,差点忍不住晕过去。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里的,总之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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