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的白胡子老头儿姓翟,这让我想起了张娘娘说的那个她们村子的高人,我又一问,果然是祖传老中医翟老头儿家。
    翟老头儿把我扶起来搀进了屋,“让你别乱扭别乱扭,非不听!现在好了吧,那激光雨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跳的嘛!”
    我龇牙咧嘴着不说话,刚刚那一下子确实给扭到了腰。
    “好了~现在能告诉我你是干啥的了不?”老头子把我搀到外间屋,让我在一把小木凳子上坐下。
    我并没有搭理老头的问话,因为我已经完全被这间屋子的布局所震撼了。这间小木屋完全是中国老式那种古香古色的格局,八仙桌、太师椅、屏风画扇一应俱全,我所坐的小木凳紧靠着一张八仙桌,八先桌正中是一座来自西洋的大自鸣钟,桌子靠东一侧摆放着一口一人来高的掐丝珐琅大花瓶,上釉五爪的金龙,桌子靠西一侧是一个一人多高的大梳妆台,质地考究,金丝楠木的骨子,长方形的镜框里镶嵌的还是那种青铜的镜面,只是稍稍露着一个小角,大部分被一块儿红布遮盖了起来。
    一看屋内这摆设我就肃然起敬,这咱懂啊!东平(瓶)西静(镜)、钟声太平啊这是,看到这里我不禁又对这间屋子的主人肃然起敬,一般人哪有这种心怀天下的胸襟,想必这老头儿定是心系天下苍生、吃斋念佛的活菩萨啊!
    老头子趁这个时候去几间屋斟了两盏茶,笑吟吟地走回来,你一杯我一杯的相继放了,然后啥也没说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看着我。
    我没拾老头儿的话茬,特地想显摆一下自己的学问,“老人家您这摆设可大有讲究啊,您看看这东瓶西镜,想必您日日夜夜心系国事家事天下事吧。”
    老头儿听完“嘿嘿”一乐,“你这个犊子装得好啊,我就瞎摆的,可没想到你还能瞎掰出一番什么济国济民的大道理,真的是扯得一手好犊子啊!”
    这就尴尬了不是,我臊着个大红脸,老头儿见我不说话了就又问,“诶我说~你都搁我这儿歇半天了,你该告诉我你是干啥的了不?”
    “我啊!大企业家!大资本家!成功人士!”我没好气地说。
    “呦呵~”白胡子老头儿从对面椅子上一蹦三尺多高,“别往外嚷嚷!你小点儿声!小心给你戴个右倾资本主义的大帽子,到那个时候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的爷!”我哭笑不得,“这都啥时代了!改革开放都四十年你,您翻得是哪本老黄历啊!”
    没想到我话这么一说,老头子也愣了,“改革开放?改革开放是什么玩意儿!能吃吗?”
    好嘛!我原本想着总算碰见一个明白人,没成想这也是一个老糊涂虫啊!
    “改革开放!”我又加重了些语气。
    “谁?你跟谁去开什么房?!”没想到这还是一个耳背的老家伙。
    我一口茶含在嘴里恨不得喷死他,翟老头儿见我又不理他了,便又开口问,“投资嘛,老头子我懂!不就是投机倒把、薅社会主义羊毛嘛,说,你这个资本家来这里干什么了?”
    我简直要气疯掉,要不是门外有那莫名的东西,我早就拂袖而去了,既然现在他问到了,也不管这翟老头儿听懂听不懂,只是如实说,“来你们村子投资了,你们这里不是搞了一个满洲国旅游度假村嘛!来你们这里投资来了!”
    “满洲国?”翟老头像是在思忖,“日本人又打回来了!”
    我心说这是哪跟哪啊,然后重重地摇摇头,“吓死那帮孙子也不敢!”
    翟老头儿这才又稳住了心神,“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那这次清朝廷又给谁家看门当的狗啊?话说溥仪皇帝不都下野好多年了嘛!”
    我还没听出翟老头儿这话里话外什么意思,呷了口茶继续按着自己的意思说,“是啊!这不曾瓶底子,哦,就是你们那个曾村长拉我过来给咱们村儿做做投资,我跟你说啊老头儿,你可得对我好一点儿,语气放那么尊重一点儿,兴许哪天我一高兴投资了,顺道还给你弄个总经理啥的当当呢。”
    白胡子那就更愣了,“年纪轻轻的可惜了是个傻子,大白天的你咋就说胡话呢!俺们这里以前是归满洲国管不假,可万万不是什么满洲国的国都啊!人家满洲国国都是新京啊,离俺们这嘎达还差十万八千里呢!再说了什么曾瓶底子破瓶罐子的,俺们村子根本没这号人啊!”
    我这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驴唇不对马嘴,“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什么新京旧京的,你说的才是陈芝麻烂谷子老黄历的事儿呢!我讲得是村长!你们一村之长!那个以前做过人民教师的曾瓶底子!”
    我见翟老头儿还是满嘴的老黄历,愁的我脑瓜子嗡嗡的,“就是那啥!曾瓶底子嘛!”我打算最后再给他解释一遍,“曾瓶底子不是整了这么一个满洲国生态农庄嘛!诶诶诶,对了!那什么李半仙!你记得李半仙不!”我忽然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就是你们村儿算命的那个李半仙,他现在是咱们儿的皇上!”
    “谁?皇上?!”翟老头儿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我还是皇上他二大爷呢!”
    “关你个屁事啊!”我嘟囔道,我原本不想说什么不能生养、断子绝孙的话题,可我林峰偏偏是一个这么爱较真儿的好骚年,现在为了让这个老东西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也就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就是那个啥嘛!他有个媳妇你肯定认识!就是那个张娘娘。他们老两口子相处三十多年了无儿无女,后来不就是老上你这儿来抓药来嘛,说什么你这里祖传七辈儿半了,皇上的妇科,娘娘的前列腺发炎你家都给治过,不是!说反了!是皇上的月经不调,娘娘的前列腺肿大,草!也不是!反正就是那啥吧,大概,仿佛,也许,可能,那啥,你明白了吧,亲爱的小老头儿同志?”
    白胡子翟老头儿摸摸自己的下巴,“你咋越说我越懵逼呢?”
    “完蛋玩意儿!你咋这么笨,这么笨呢!”我跳起脚来,“这么滴吧!我就问你,昨天夜里,也就大概九十点钟那会儿吧,是不是来了个女滴?”
    翟老头儿点点头,“来了啊。”
    “那不得了!”我一摊手,“那就是张娘娘,她的丈夫就是现任满洲国的皇帝——李皇上!”
    “张娘娘?李皇上!我咋都没听说过这俩人儿呢?”翟老头儿显得更懵逼了,倒背着手在厅堂里走了那么四五圈儿,然后竟然还回来反摸我的头,“我说你没发烧吧?”
    我一把就把这老家伙的手给打开了,“嘿——我说!你到底是不是他们本村的人啊?我现在都有点儿怀疑你的真实性了!咱就别说李半仙儿李皇上了,就说张娘娘,长得这么有辨识度富有科幻色彩的一女的,你竟然会说不知道?况且人家昨晚可穿得是蕾丝吊带儿!婀娜多姿的腰身,丰满性感的身材,那脸蛋儿,那臀部,那……呕——你想起来了吗?”
    “哦哦哦~”白胡子老头儿听我这样一讲,这才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嗨!我当是谁?你说的是它啊!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这村子里确实有这么一畜生,长得肥头大耳的,也挺能吃,给人一种油腻腻的感觉,对不对?不过据老夫看它长得也不怎么好看啊?这位兄台,你口味儿真不是一般得重啊!”说完翟老头儿还色眯眯地冲我挤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小眼神儿,“不过倒是古语有云,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土豆黄瓜,你爱买不买!各有喜好厌恶,不能强人所难,不能强人所难!”
    我心里这个腻歪啊,你才喜欢那玩意呢!你们全家都喜欢那玩意儿!不过看在人家又救我一命又给我斟茶倒水的份儿上,我不好意思当场发作,只好赔着笑,“那就好办了,那就好办了。我说的就是她,她就是张娘娘。”
    “它?娘娘!”翟老头儿一边说着还一边往里间屋子里瞅了瞅,仿佛不想惊动什么人一样。
    “啊!就是她啊!如真包换的娘娘!”我随着翟老头儿的眼神去看,我忽然想起今天我苏醒后,一大圈儿人围着我,其中并没有见到张娘娘的身影,突然我有了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干嘛~你可别告诉我这位张娘娘就在里边儿。”
    翟老头儿疯狂地点点头,“在在在!就在里边儿!”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刚来?”
    “不不不。”翟老头儿赶紧摆摆手,“昨晚就没走。”
    “我靠~你比我厉害多了啊!”我几乎都要给这位老前辈磕头行礼了,“想不到你跟她还有一腿,我真佩服您的勇气啊!”
    翟老头儿打了我一下,“小小年纪精虫上脑,天天净瞎想些什么龌龌龊龊的东西!我是再给她治病,她这病昨晚加重了些,必须得经过一夜的治疗才行!”
    “我不信~”我摇摇头,表示出极度的怀疑。
    “你看你这孩子!”翟老头儿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要不你跟我进里间屋去看看!”
    “我才不去!”我想起昨夜里张娘娘疯狂追求我的那一幕,就感觉从内心深处产生的一种深深的恐惧,那还是荒郊野地漫开洼里,这里可有现成的茅草屋,把门看风的王妈妈(翟老头),谁知道这次是不是他俩合起火来设下的“美人计”,专门勾引向我这种长得又帅又单身的优秀男青年。这回要是被她逮个正着,我的清白不就让她给糟蹋了啊!
    我自编自导着足够矫情的内心戏,不知不觉中竟然嘟囔了出来,翟老头儿听到后“噗嗤”一声就乐了,“骚人有骚气,放心吧,放心吧,人家没那个心思,再说它睡着了,不要紧的。”说完站起身来自顾自就往里间屋走去。
    她睡着了?那我还怕她个二大爷啊!况且我还有事,要问她呢!我得问问她昨天夜里为啥丢下我们无缘无故就跑了。
    怂人有怂胆,听人家翟老头儿这么一说,我自己胆子也大了起来,跟在翟老头儿身后往里间屋走。
    我俩原本在的这间房子是三间砖瓦房最当中的那一间,也就是说这客厅左右都有房间,房间与房间之间并没有门,只是用短短的半截帘儿半挡着。
    翟老头儿领着我刚走到左手那间房子门框处,还没挑帘儿,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掉头就又往右边这小房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不对,不对,人老了不记事儿了,这才是给它们看病的地方,那是给人看病的地方。”
    我跟在他身子后面听了个云里雾里啊,啥叫给它们看病,给人看病的地方呢?他不说,咱也不敢问,只好也跟着他掉头往右边屋子里去。
    翟老头儿这次一挑帘儿丝毫没有犹豫便钻了进去,我也跟着一挑帘儿走了进去。
    两只脚刚踏进房间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儿,浑身说不出来的那么一种刺挠。令人没想到的是这间侧室里竟然还有一个小套间,套间炕上安然睡着一个人,这是我远远就能看到的。
    “还没醒?看来修复它还需要一段时间呢。”翟老头儿喃喃着。
    修复?这咋个用词都这么别致呢!我愣是还没听出翟老头儿话里的弦外之音,只是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劲儿,越往里走一股腥臊恶臭之气越重。
    大家都有看过病的经验,你说别管西医还是中医,进得诊室来,肯定首先闻到的是一股极其强烈的药味儿,别管是再大的三甲医院还是很小的夫妻店也好。可我闻了半天愣是一点儿药味都没有闻见。
    “你看~睡着了吧。”翟老头已经到了套间的床头指着张娘娘道。
    没错!床榻上躺着的是张娘娘,胸口一起一伏的正打着呼噜,看样子是睡意酣然,她睡着了我也就放心了,我大着胆子往翟老头那个方向走。
    刚走两步,没想到那个张娘娘一翻身儿,我靠!这不就是头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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