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六代的私生子都能过得如此不食烟火,连什么叫衣服耐脏都不知道,可见他之前生活的地方有多么的奢侈无尘。
    茶茶:“衣服总会脏的,你在垃圾堆滚一圈,难道衣服不脏吗?”
    “扔了就是。”君饮回答,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众人皆知的常识。
    茶茶指着吊牌:“一件衣服九十八,你就穿一次?”
    君饮没概念。
    茶茶放弃与他交流,拿了灰白两套运动服,开票。
    “我问你,你以前的衣服,都是定做的吧?”茶茶好奇。
    茶茶刚上大学时,曾围观过论坛八卦里的一个十分装逼的贴,发帖人用满是优越感的语气,描述富豪们纸醉金迷的生活,其中在谈到富豪们的穿着时,夸张写道:“富豪穿什么奢侈品牌?哈哈哈,别开玩笑了,能这么问的都是对冥王圈富豪们的生活不了解的。你以为是东宫娘娘金锄头耕田吗?奢侈品牌这种东西,就是贩卖给有钱的穷人的,也只有有钱的穷人才会削尖脑袋追求奢侈品标榜自己的身价,而据我所知,那些真正的冥圈豪门,人家都是请顶级设计师私人订做衣服的!!”
    君饮想了想,回答:“我不知道。”
    “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茶茶眨巴着眼,“你是不是从来没买过衣服,从没有像这样掏过钱?”
    君饮盯着钱看了好久,点头:“没有印象,可以作此推论。”
    茶茶咬牙切齿,忍不住对豪门之流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你大爷的……”
    买完衣服,茶茶伸出手指,一个个算。
    “袜子家里有,内衣家里有,洗漱用具家里有,其余的就不必买什么了吧?”
    因为茶历经常捡一些失足青少年回家,所以毛巾袜子内衣,家里都常备了一些干净的,不需要多花钱另外给君饮买。
    君饮低头看鞋,茶茶也低头看他的鞋。
    鞋是他穿着来的,一双普通的皮鞋,有些仿古,质地良好。
    但这样的鞋子,十分不方便,以后他经常在训练室帮忙,不如买双运动鞋。
    茶茶巡视一圈,找了家卖基础运动鞋的店:“进来挑!”
    这话说的,就像总裁掏出黑卡说:“随便刷”一样,君饮捂着心口,眉毛微微扬了扬,嘴角带了点笑意,满怀期待的进店挑鞋,之后嘴角沉了下去。
    显而易见,少爷不喜欢这些鞋,一个都没看上。
    茶茶给他拿了双白色的运动鞋,君饮郁郁接过,磨磨蹭蹭穿上了。
    茶茶问:“舒服吗?”
    君饮又磨磨蹭蹭走了几步,脸色稍微缓和了,冲她点了点头。
    茶茶十分有气势的转过头,说:“就它了,开票!”
    一百块的鞋,喊出了一万块的气势。
    王明哲与几个朋友刚看完电影从楼上下来,在附近闲逛,听到茶茶的声音,惊喜地跑来看,见果真是她,高高兴兴喊:“茶茶,茶茶姐!”
    王明哲昨晚通宵泡吧,身上烟酒味混合着头油味,还未靠近,君饮就蹙眉了。
    茶茶却面不改色,问他:“昨晚上哪了?师兄说你没回宿舍,等会儿回去领罚吧。”
    王明哲挠了挠头发,绿色的头发末端已经生长出了黑色的发根,颜色混杂在一起,参差不齐,君饮看见,更是难受。
    王明哲吐舌头:“教练肯定要找我谈话了。”
    “谈话?说不定还要把你关小黑屋,上了锁,罚你做一套道德文明规范试卷。”
    王明哲嘿嘿笑着,天然白里透红的脸这下更红了,大男孩羞涩不已,挥手让自己的朋友们先离开,缠着茶茶要一起回去,让她帮忙打掩护。
    王明哲像是没看到茶茶身边的男人一样,他霸道的把君饮挤了过去,霸占了茶茶身旁的位置,与茶茶并肩走着,还说着昨晚在酒吧碰到的惊险刺激一幕。
    “……他们就在吧台打起来了,我一看,这怎么行,我就跟昨天联排认识的几个哥们一起上去劝架了……”王明哲滔滔不绝讲了起来,而他身后,君饮的目光越来越幽深。
    不知为何,茶茶身边的位置被陌生的男人霸占后,君饮感觉到自己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隐隐要跳出来,就像怒气在体内横冲直撞,他捂着额角,双眼渐渐变了颜色。
    那是如他的冥王之心一样紫蓝色眼眸,泛着戾气和血光,冷冷盯住王明哲。
    好想,让他,消失……
    他的心中仿佛住着另外一个人,用沙哑的声音蛊惑着他。
    她是我的,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茶茶突然刹住脚,伸手一勾,将君饮勾到前头来,随口调侃道:“你是犯错了吗?偷偷跟在人身后也不说话,是想干什么?”
    她听到君饮轻轻嗯了一声,像极了被她戳到了伤口,隐忍着疼痛发出的声音。
    君饮捂着眼睛,咬牙轻轻吸气。
    “怎么了?什么东西进眼睛里了吗?”茶茶刚要拿开他的手,忽听四周噼里啪啦一阵巨响,王明哲嗷的一声叫了起来。
    几声尖叫过后,大家才见是前面几家商铺的玻璃橱窗碎了,好在那几家店冷清,没有路人经过,玻璃又是碎的最外层,没有伤到人。
    玻璃渣飞溅到茶茶的脚下,她用脚踩住,目瞪口呆道:“哇,没良心啊,这都哪来的劣质玻璃?还好没伤到人……你没事吧?”
    她的手握住了君饮的手腕。
    君饮放下手,眼睛早已恢复正常,只是觉得头痛欲裂,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
    刚刚那奇怪的感觉,那怒火想要冲破身体的感觉,在被茶茶触碰到的瞬间,全都平息了。
    君饮看着茶茶,手指轻轻抽动,想要回握,把这份舒适和安宁据为己有。
    王明哲那破锣嗓打破了这份安宁,“大姐大,他谁啊?我靠,我以为是不认识的……”
    君饮的额角一突,很想把这个绿毛小个子扔掉。
    “嗯?我爸没跟你说吗?”茶茶大拇指托腮思索片刻,明白自己该怎么说了。
    王明哲是个大嘴巴,为了避免今后可能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不能跟他说实话。
    “谁让你昨晚不回宿舍,这我家远方亲戚,跟我一个辈儿的,算我哥。”茶茶说道,“叫君饮,以前家庭条件不错,前几年经济危机破产了,来投奔我爸了,是个少爷,你俩以后好好相处。”
    茶茶指着君饮。
    她说这句,是个少爷,明显不是在说君饮出身好,而是提醒王明哲,这人小少爷当惯了,跟他们这些接地气的街区孩子不一样,让他和君饮交流过程中,悠着点说话,如果君饮说什么奇怪的话,也不要歧视他。
    王明哲上下打量了一眼,哦哦点头,心想,这气质吧,是沾点富贵边儿,只是长相不怎么像少爷,戴那么大一个呆呆板板的眼镜,皮肤就跟常年不见太阳一样,苍白,整体看来,倒像是从上个世纪末穿过来的穷书呆子,普普通通,不难看,除了下巴颏线条精致些,其余也没什么惊艳之处。
    “这是王明哲,我师弟。”茶茶对君饮介绍绿毛小子。
    君饮点了点头,揉着额角,自己闷了会儿,见王明哲还在打量他,仿佛要等他说些什么。
    君饮思索良久,似乎是谁说过,要与人交流。
    他蹙眉思索了许久,低声问王明哲:“你为什么是这个发色?”
    王明哲嗨了一声,踮起脚勾君饮的肩:“兄弟,这叫头上带点绿,生活过得去!我先绿一步,以后才不会被绿!”
    君饮就想,那么,这个人说的绿,它又是个什么绿呢?
    仁者武校下课了,小崽子们有家的回家,住后院的也都回了宿舍。茶历收拾完训练室,口干舌燥,就瞄了一眼对门的杂货铺。
    杂货铺终于开门了,只是卷帘门半拉着,人在店里忙活,店外摆放着新的花架,花已经堆了半个花架,都是新鲜的。
    这还打算卖花了?
    茶历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弯腰钻进杂货铺:“哟,进新货了?”
    入目的,不是从前琳琅满目什么都有的货架,而是一盆盆花,各种品种,各色各样。
    一个穿着深蓝色盘扣长袍的长发男人捧着一束花,从花丛中钻出来,他像只狐狸,笑眯着眼睛,仿佛那双眼睛不会睁开,一直保持着温柔含笑的弧度。
    他轻轻柔柔开口:“要花吗?”
    他的声音沙哑却好听,仿佛苦咖啡里尚为融化的砂糖,摩擦在银质勺子上的声音。
    茶历眼神变了,他叼在嘴里的烟倏地点燃了,烟雾袅袅,朦胧了自己脸。
    “哦,改花店了啊?那什么,之前的老掌柜呢?”茶历眯眼问。
    “他们全家人,到第九区定居了,就把这个店面转租给我了。”长袍长发男人柔柔说道,“那么,茶教练,要什么花呢?”
    茶历吐出一口烟圈,嗤笑一声,一只手探进了围裙口袋。
    “到这一步,我们两个也不必假惺惺了吧。”茶历嗓音低沉,隐入白茫茫的烟雾中,“九区的阎罗执行官,楚余。”
    “啊……我只是和你问声好。”楚余笑道,随着他的答话,旁边的植物破土而出,向四周疯长,编织起牢笼。
    “不好好待在你的九区,来这里做什么?”茶历的声音飘忽不定,分辨不出他在哪个方位。
    “当然是……出差了。”楚余依然眯着眼,慢悠悠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茶茶你要知道君饮的年纪,怕是说不出他一个辈儿
    茶茶和妙妙虽然捡老公回来都有购物流程,但妙妙是:买买买!捡贵的买!钱不是问题,我就是吃泡面也要让你穿得好看!全都给老娘试!全部!打包!开票!
    茶茶就:运动衣运动鞋了解一下?一件98,两件168,促销打折款,来个耐脏的颜色,什么?你想要好看的精品男装?要p!我家很有钱吗?!
    第10章 新娘的魅力
    九区执行官楚余,按茶茶的那套理论分类的话,楚余是标准的冥六代。
    他之前效忠冥主姬妩,姬妩殒灭后,现在效忠……
    茶历无法确定楚余是否效忠如今的冥主君饮,但他愿意给昔日的好友一个机会,故而出手时,也多为试探。
    楚余没有睁眼,也就是说,他并未动杀招,这也让茶历心中有了大概的判断。
    楚余的能力,是绝对的攻防合一,他能操控五十米范围内的植物进行攻击,并且可以通过一种叫冥蝶的花来追踪。
    但这并不是他的主异能,身为九区的执行官,楚余真正的能力,隐藏在他那双眼睛中。
    “师父,你可比从前温柔多了。”楚余用他那独特的嗓音,懒洋洋调侃着,“是因为抚养新娘,所以变奶爸了?”
    “你这小狐狸……”茶历的声音钻进楚余的耳中,烟雾缠上他的脖子,“对待自己昔日的上司,要谦恭!”
    楚余嗤嗤笑了起来,花藤绕起的牢笼密不透风,无论说什么,声音都不会泄露出去。
    “师父。”楚余将手放在心口,微微欠身颔首,“继承了您意志的九区执行官,又怎会对冥主不忠?冥主君饮,是师父的亲骨肉。”
    茶历噗嗤一声笑,显出了身形,嘴里那根烟已经燃到了尽头。
    楚余笑眯着眼睛,“看”着茶历,问候他:“师父越发粗糙了,丧妻的鳏夫原来是这种可怕模样。”
    “你可闭嘴吧。”茶历扇了扇脸前的烟雾,问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还是冥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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