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王这话的意思里,自然也带着淡淡的不满意。
    可夏氏听到也只当是没有听到的一般,闻言还点了点头:“是呀,难道王上不知道?”
    姚念慈扯扯唇,也不知道她这位姐姐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
    蛮王想要听到的,可不是这句话呀。
    “王上。”拓跋崇虞站了起来,“这件事情就让臣与箫家商量,一定会让箫家与完颜家两家都满意的。”
    这眼下他若是再不出面,那可就不美了。
    “崇虞呀。”蛮王叹了口气,“那本王就把这事情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安排妥当了,夏氏,你可满意让崇虞来解决?”
    “崇虞?”夏氏当然没有太满意,毕竟她还真想听着蛮王说些什么的,毕竟金口玉言,说出来听着分量也重些。
    不过要是拓跋崇虞,倒也不是不可以。
    日后箫猛醒来,还要被压着道歉,而且还是要让他一直没服气过的拓跋崇虞压着道歉,想想都觉得箫猛这心里只怕是舒坦不到哪里去了。
    能够膈应箫猛,夏氏这肚子里的气倒是稍稍下去些。
    “崇虞,我家永望可是你的好朋友,你应该是知道该如何的。”夏氏扭头看向拓跋崇虞,语气缓和不少。
    她还有不少话呢,只是眼下也不好当着蛮王说出来。
    当初拓跋崇虞中毒之后,若不是完颜家出手帮忙,拓跋家的军权也不见得能够保住多少。
    可别觉得箫家患难之中还站在拓跋家这边有多忠心,再忠心也没见到那箫家帮了多少忙的。
    箫家固然是站在拓跋家那头,那箫家得的好处可不少呢。
    哪里有他们完颜家帮得多,那时候才算是真的雪中送炭了吧。
    拓跋崇虞也不是傻子,他当然明白夏氏的未尽之语。
    便是夏氏不提醒,拓跋崇虞也不准备帮箫家做些什么的。说到底还是要站在永望这边才是。
    拓跋崇虞微微一笑,朝夏氏拱了拱手:“会让伯母您满意的。”
    “这还差不多。”夏氏勉强点了点头,这才被完颜山按着坐下了。
    她当然不是真拎不清,只是若是能够撒泼装糊涂达到目的,那又何必煞费苦心呢。这营帐内都是自己人,认识的人自然能够理解,不认识的人她自然也不在乎别人是如何想她的。
    如果做事情还时时刻刻考虑边上的人心里是如何想的,那她这日子过得也未免不要太累了。
    夏氏扭头看向还站着的姚念慈,对着她笑笑。
    姚念慈也下意识笑笑,抬眼看向蛮王:“陛下,草民这边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了吧。”
    蛮王心里微微有些不虞,只是听到姚念慈这话还真是不好发作些什么。
    他今天已经没事找事不少次了,若是再生事,反而是过犹不及,更加惹人怀疑了些。
    蛮王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那就按你之前说的,自当尽力。姚大夫,你也知道你的身份,毕竟异族,本王谨慎些也是正常。”
    “草民懂得陛下的难处。”姚念慈眼神闪了闪,似乎有些遗憾的道,“若是我们两国之前能够像之前那般友好往来,今日陛下也不会为难了。”
    是啊,若不是蛮族数次犯境,他们也不会奋起反抗,让蛮族在幽州城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如今搞得两边都看彼此有些不爽快,仔细一想,又不是住一个屋,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也就罢了,有些事情还真是大可不必。
    姚念慈的话一出,屋内倒是静了静。
    蛮王看着姚念慈,眸色深沉了些:“姚大夫毕竟是大夫呀。这等事情,既然在暮海,还是不要考虑了。难道说这是见你们的族人被我蛮族伤了太多,害怕了?”
    夏氏抬头看了看姚念慈,眼神也是有些复杂,其中有佩服,也有几分疑虑。
    她敢当着蛮王的面撒泼,自然也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是夏氏部落的族长,这是她的底气。
    可是姚念慈眼下说又是因为有什么是她的底气呢?
    如果夏氏是姚念慈这样一个身份,似乎也没有勇气面对蛮王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世人明哲保身的多,靠着自己的一腔勇气,仗义执言的却是少数。
    夏氏不免有些佩服姚念慈,也心里却也忍不住想着,姚念慈若是这般在意两族之间的纷争,那对她……
    夏氏神情微微有些闪烁,一时间也没开口阻止姚念慈。
    姚念慈既然开了口,那还真不准备半途而废了,或许一开始还有试探的心思在,可是听到蛮王这话,她可就不乐意了。
    “这与草民是不是大夫没有关系,草民在幽州城开医馆多时,  也从来没有说见到蛮族的人便不治的道理。”姚念慈抿唇,忽略一边苏慕白有些不赞同的眼神,昂头看着蛮王。
    这话她早就想说了,现在也是真的有些忍不住了。她怕个什么,那些在边境浴血奋战的将士们都不怕死,她还怕了?
    可是若是能够避免战争,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王上,战争从来不是盟会这样的比赛。比赛是让大家开心的事情,就算有所胜负,那也是激励人们下一次继续努力。战争,这是拿生死用来证明胜负的,它却并不会大家都开心”姚念慈吸了口气,“可是,有这样的必要么?那些战死沙场的战士们,都有家人,那他们的家人怎么办?”
    她真的从一开始就很想问这么一个问题了。不仅是想要问蛮王,也挺想问问苏慕白的。
    苏慕白听到姚念慈这话,哪里不明白姚念慈的意思。
    他眼神软了几分,心里叹了口气,垂下眼不再想要打断姚念慈的话。
    罢了,就让姚念慈问出来就好。
    说到底姚念慈心里未尝没有怨气,苏从秋因为战事伤了腿,日后固然是行走无碍,可终究是不比之前了。
    姚念慈不心疼苏从秋,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姐姐姚念卿如何,正是因为姚念卿,姚念慈这心里的怨气就一直在的。
    想到姚念卿,姚念慈怎么可能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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