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初北悄悄的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衣袖,攥住,一点点的攥着向下,声音有那么一丢丢不好意思:“对……对不起……”
    顾君之在心底冷笑,知道说对不起了,刚才在沙发上跳脚,张口就来的阵势去哪了!
    郁初北当然有底气,所以撑着最后的底气,恃宠而骄的狡辩了一句:“我也让你还回来了啊……”她身上也有……不少呢。
    顾君之不那么认为,因为事情不能这么算,是她挑衅在先,他才以牙还牙!但想到她当时的状态和……
    顾君之又觉得如果计较了,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也不能等价说这种事,也……的确不能,至少他有感觉:“嗯。”
    郁初北虽然不满意他就一个字,但想想刚才的所见,郁初北接受他‘偶然的沉默寡言’:“我们吃点什么啊,好饿。”郁初北挽住他的胳膊:“都没有力气了……”
    顾君之觉得她如果有面镜子应该好好照照,刚才的气势气吞山河还有剩余,转而就扶风弱柳,没有心里阴影吗。
    包房外,夏侯执屹忍不住吞了一把止疼片,还没有完全咽下去,就看到包房的门打开。
    郁初北挽着顾先生的胳膊从里面走出来,女人巧笑嫣然,男人……嗯——冷着脸!
    不过男方总是冷着脸,不值得被重视!夏侯执屹惊了片刻,药片也不咽了,立即和高成充并排垂首,半个小时前还喧闹的酒吧,如今早已安静的落针可闻。
    夏侯执屹更不解!刚才里面霹雳乓啷要打起来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吃一把止疼片撑一会,结果这么一会就出来了?
    以顾先生的智商,不再里面吵到不欢而散吗!
    “我们出去吃吧。”郁初北声音带着点骄纵,没有多看外面的人一眼,挽着顾君之的手臂,仿佛这里只有两个人,他们只是平常的小夫妻,日常对话。
    顾君之不:“外面的东西不好消化。”声音略冷。
    “我可以看着我吃啊,你都没有陪我约会,就当约会了。”
    顾君之提醒她:“我也没有吃早饭。”在固定的时间没有吃到固定的早餐,现在还要看着她吃饭!她在想什么?解释一下?
    郁初北非常正经:“你没有吃就没有吃嘛,你去了公司再吃啊!爱可以辟谷,可以包容万象,可以忍受饥饿,可以我饱了你不饿,懂不懂。”
    不懂,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不兼容,何况如果那样,顾君之建议换一换:“那也可以我去公司吃,你看着的,等我吃完了,我再出来陪你吃。”顾君之觉得完全可以,而且更合适,毕竟她吃饭慢。
    郁初北瞬间松开他的手臂,目光控诉的看向他:“顾君之你有意思吗!你觉得刚才我原谅的你太轻易,不知道珍惜是不是!”
    等一下,刚才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现在说的是吃饭的问题!顾君之隐隐觉得额头青筋发疼,还有种不祥的预感。
    郁初北的控诉接着而来:“再说,我是真的要吃吗!我不知道不能饿你!我不心疼你!你凭良心说,我哪次不是先让着你,你吃低盐,我就跟着你吃清淡,你不吃油腥,我哪次不是跟着你吃水煮排骨,还是煮了一次又一次,肉都发白的!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凭良心说你是怎么对我的,就让人耍个嘴皮子,哄我高兴,你都不乐意——你都不乐意——”
    夏侯执屹听到楼道尽头的声音,嘴里的药片险些没有卡死自己!憋的面色通红,欲呕无地。
    高成充拿来一个垃圾桶给夏侯执屹,觉得他也许也需要一个。
    顾君之的脸色黑如锅底,他说什么了!好像——是说了一句什么!
    “渣男!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人面兽心!我眼瞎了竟然嫁给了你!我到底为什么嫁给你呀!我是疯了吗!”
    顾君之眼皮直跳!这句话应该他说!应该他说!顾君之见她还骂,错过了电梯也不知,一手把她捞回来,按在身前等电梯!
    郁初北就进距离骂他:“小心眼!自私自利!只顾着你自己!全世界都围着你转你才满意!从我嫁给你,说过你龟毛吗!说过你事多吗!说过你嘴贱吗!说过你挑事吗!你没有陪我看过电影我嫌弃过你吗!重要的是,你每次吃饭我看着,我怨恨过你吗!”
    534二更
    郁初北越说越伤心:“我这辈子到底图什么!一心一意对你,竟然落得个不被重视的下场,连看我吃顿早饭都委屈了你……”
    顾君之忍住掐死她世界清静的愿望,咬牙切齿的按住她的头:“吃!——饭!——我陪你吃。”他就看着她!撑不死她不准她抬头的那种吃!
    夏侯执屹见两人离开后,急忙接过秘书手里的水,一口喝下。
    高成充觉得他家顾先生……
    夏侯执屹深吸一口气,终于觉得活过来了,不过,他要跟顾先生谈一谈了……
    ……
    郁初北最终没有让顾君之陪。
    顾君之有严格的作息规律,错过了早饭的时间他会肠胃不适。
    顾君之坐在办公室的茶几上,看着摆放在其上的早饭,和郁初北递来的早餐,大概明白什么是嘴贱了,不是形容自己,用来形容郁初北。
    她一路唠叨了半天,举证了一百条例子,结果还是坐在这里吃饭,既知如此,整个过程中又何必耍嘴皮子!她也不嫌泪。
    顾君之在寒冷的冬天,喝一口汤呼呼的玉米粥再吃一口素包,耳根子又无比清净,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舒心畅意!人生纵然!
    郁初北喝了一口粥,把少料的沙拉,其实就是纯蔬菜拼盘推到他面前,顺便又给他盛了一碗菌汤。
    顾君之觉得吧,电梯前的一幕也可以忍耐了。
    郁初北真的饿了,闹腾了一早上,回来的一路都在车里跟他摆事实讲道理,她也有些受不了,但谁让他欠,非要跟她争个高下,没有必要的废话也要彰显他自己的存在感。
    明明他沉默就能应对过去的事,他偏偏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不是找吵架是什么!竟然还有脸怪自己早上摔门太响!觉得自己下次可以稍微克制一点!呵呵!他怎么不升天!
    不过,郁初北早上那股劲已经过去了,不想跟这种人计较,纯碎就是找罪受,说多了,磨的只是自己嘴皮子,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深藏功与名!他只会数落她哪里做的不对!
    郁初北喝下一碗粥,吃了一个肉包,胃里才觉得暖和一点,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果然还是吃饱不饿,至于老公,凑合能用就行了,要求不能太多。
    郁初北靠在沙发上,顺便向后看眼时间,刚转回头,又向后看眼时间,这次就没有再转回来,而是一直看着。
    因为已经八点四十了……
    顾君之平时吃饭是几点?七点!前后不差十五分钟,但现在已经现在了!他一路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征兆,相比于以前不好好吃饭,他难受到脸色发白,奄奄一息的样子,眼前的顾君之‘健康’的出乎意料?
    而且每顿饭不酌情酌量,万般忌讳就会不舒服的迤嬴,他体质弱,人时刻都很苍白,阳光下看他仿佛都脆弱的透明一样!
    稍微一点风春草东,他都会感冒不适,难受万分,需要养在温室里,时刻被关注才能悄悄绽放。
    而眼前的人,他精神很好,高大甚至有力量,他的肌肤不是纯白透着运动后健康的色泽蕴含着属于他这个年龄或者高于他这个年龄蕴藏的力量。
    他自律却不孱弱,他冷淡并不软柔,他甚至一脚能踢翻酒吧里那台很重的茶几。
    而且他什么时候吃饭都可以,晚上尤其随意。
    所以……换个人格,还能换种病,是这个意思吗?
    郁初北慢慢的转回头,视线缓缓落在他身上,他正慢慢的喝着汤,过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换个人格……换种病……郁初北想着,仔细的的想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那不就是没病想病吗!至少说明他肠胃的情况没有迤嬴想象中那么脆弱!相反因为他乱吃药,还极有可能增加他的肠胃负担!
    更不要说这位顾君之很少吃药,虽然他该吃安眠药,但他吃药的量要比迤嬴少的多,那位正常一些的人格出现时,甚至只两三天吃一种定神的药即可。
    郁初北靠在沙发上,苦笑,那又如何,重要的是迤嬴认为他就是病的那么重,而且不吃药他就能真正意义上的生病!
    郁初北揉揉太阳穴。
    顾君之看她一眼,又觉得理会她干什么,怕她想不起自己来,再作妖吗!干脆低头喝汤,免得被她想起来,没的好。
    “君之……”
    顾君之心一颤,手里的汤险些撒了,但赶紧一口喝完,把碗放下,端坐在沙发上,等着她放招过来!
    郁初北看着他正襟危坐、剑拔弩张,或者说在面前竖起了无数盾牌,等着自己的架势。
    郁初北就像跟他打一架!看看他的样子!他有脸怪别人跟他吵架吗!他是有多脆碎,自己又是多可恶,才需要人家如花似玉的美男子这样提防自己!
    郁初北觉得自己比他大,见识比他多,人比他成熟,不跟他一般见识,所以浅浅一笑:“休息一下,一会该上班了。”说着起身将茶几上的碗筷收拾了一下,贤惠的去洗手台前洗碗去了。
    顾君之看了她背影一眼,舒口气,靠在沙发上,终于舒心了。
    郁初北洗了自己的碗筷,放好,转身出去了,剩下顾君之的另一边孤零零的躺在洗手台内。
    顾君之:……
    不一会,易朗月进来,手脚利索的将办公室收拾整齐,打开通风口,清新的空气流入,他又静静的退了出去。
    郁初北就在一旁等他。
    ------题外话------
    看到权杖了(#^.^#)|有三
    535三更
    郁初北没有问他别的:“我看夏侯执屹脸色很不好,你不是说只是轻伤吗?他现在怎么样?”看他的样子坐着都很吃力?
    易朗月没想到夫人问的是夏侯执屹,他以为夫人会问顾先生早上的情况。
    既是问夏侯执屹,易朗月就放心多了,轻伤是针对顾先生没有把人弄死或者弄残而说的,现在看来夏侯执屹没有这样的风险,修养的时间长一些而已:“是……不严重。”
    郁初北看着他:怎么算严重?
    易朗月让夫人看:真不严重!
    郁初北不明白他们瞒着这些有什么用,夏侯执屹的情况明显看起来不太好,但易朗月的态度很恭敬,就像在酒吧时一样,夏侯执屹和高成充的态度也很好。
    郁初北突然想到顾君之拿着枪抵着她的事,她竟然现在才想起来……那么顾君之怎么对夏侯执屹动手的?“你们顾先生手里的违禁品有多少?”
    易朗月抬头看了夫人一眼,又垂下。
    郁初北觉得自己好日子没多久可过了,但他们应该觉得稀松平常,听孟总说过天顾集团的安保在国外是佣兵组织,做的很大。
    郁初北没有再多事:“把夏侯住的医院发给我,回头我去看看他。”今天他辛苦了。
    易朗月:“好的,夫人。”
    ……
    冬天的冷意到了中午也没有消减的意思,反而因为明日有雪,今天显得各位阴冷一些,窗外阴沉沉的。
    临近中午,顾君之停下手里的笔,按下计时器,眼底的郑重和紧绷的神情才松懈一些,等着思绪从哪些繁杂的数字和结构中解脱出来,免得一会连这点清净也没有。
    当即,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顾君之没有睁眼,头靠在柔软的被椅上,安静的养神。
    夏侯执屹见状,示意秘书出去,静静的等在一旁,不敢打扰先生。
    顾君之微微睁眼,看了门边的人一眼,又闭上了眼睛,等脑海里的画面和因为惯性思维缠绕的一袭数据随着他静下来的心神趋于平静后,他才看向夏侯执屹:“有事?”
    夏侯执屹没事,没有正事,只是小事:“顾先生辛苦了。”
    顾君之不回答废话。
    夏侯执屹深吸一口气,这种事按说不该他说,但叶医生那边说什么都没有人过来。
    夏侯执屹只能亲自来了,虽然他现在的状态也不好,万一惹恼了顾先生也不会有好下场:“顾先生今天早晨辛苦了。”
    顾君之堪堪看向他,眉头皱了起来,带着六分不耐烦,再多两分,脚就踹过去而不是目光。
    夏侯执屹如坐针毡,来前打了三针止痛针似乎都不管用了,每个伤口都是记忆力能让他疼昏过去的痛!
    夏侯执屹忍着额头上的汗,硬生生挺住了,声音不急不缓,纯碎是因为说不快:“顾先生和夫人太较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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