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办公室里,也是一股浓浓的酸菜味道。
    一张办公桌打横放着,后面是老板椅,再后面的墙上挂着各种证件。
    坐在旧沙发上,中年男人给我倒了一杯茶。
    已经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我知道他叫陈大河,外面那俩年轻人确实是他的儿子。
    一个叫陈大富,一个叫陈大贵。
    合起来就是大富大贵,我心中暗笑,这家人对有钱的渴望挺直白的。
    “小王老板,我们小工厂就这个环境,你将就坐一下。”陈大河的眼神似有深意。
    之所以告诉他我姓王,是因为这次考研有别的竞争对手参加,很有可能和我,以及前面那个对手一样,到处打听消息。
    我肯定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甚至连用的比较多的云风这个化名,也不想说出来。
    “做点小生意不容易,没日没夜的忙活,也就赚点辛苦钱养家糊口......我们家的酸菜和榨菜,口碑都是出了名的,小老板要不要考虑带一点给家里人尝尝?”
    我听明白了,没有好处他不会开口。
    “行,那就来一点。”我干脆的拿出五百块钱放在桌上。
    “这就只能带一缸酸菜,不再来点榨菜吗?保证香!”
    “行,那就再来一缸!”我不废话,又添了五百。
    到底是个小工厂的老板,区区几百块钱还不足以收卖。
    “保证你买了不后悔,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陈大河笑眯眯的收了钱,带着点小小的得意和狡黠。
    他是那种典型的,乍一看比较老实,但实际上有点小精明的人。
    看起来憨厚,其实并不好忽悠,对事绝对不愿意白白帮忙,不过收了好处还是很好说话。
    “小王老板,我们这原来是个村子,叫陈家村,都姓陈。”陈大河抱着保温杯喝了一口,开始介绍厂区的来历。
    “后来我们陈家村被划到了高新区,说要建什么工业村,赔了我们一些钱和地,这里就变工业用地了。”
    “村里有人把地卖了,拿着钱搬到城里去,也有人留下来自己开工厂。”
    “我这一辈子在陈家村呆惯了,不习惯城里的成活,就带着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留下来了。”
    “孩子他妈走的早,想趁着还能干的动,给他们挣点娶媳妇的钱,想来想去开了个酸菜厂.......”
    陈大河明显偏题了,我轻轻咳嗽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水。
    “哎呀,你看我说到哪去了。”陈大河拍了一下脑袋,笑了笑,“对面那两兄弟也是一样,他们开了个酱厂。”
    “他们家有个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就是做酱,以前没开厂的时候,就自己做酱到市场上去卖,一拿出来不到一上午就卖光了。”
    陈大河的眼神里透着羡慕。
    “他们家的日子是我们村里,过的最滋润的,但是羡慕也没用,因为这是人家祖上传下来的独门手艺,他们做的酱就是别别人做的好吃。”
    “所以,村子被划成工业区的时候,他们就开了酱厂,头一年生意好的不得了,不过......”
    陈大河点了点烟灰,叹了一口气。
    “第二年志坤就走了,也就是友年和友辉兄弟俩的爹。志坤跟我一样,婆娘走的早,一个人拉扯两个娃。”
    “虽然靠着祖上的手艺,两个娃日子过的还行,但是他的身体也累垮了。工厂才开了一年人就走了,连两天清福也没享到。”
    “所以说,一个人一个命。”陈大河万分感慨,“钱挣的再多也带不进棺材,还是保重身体最重要。”
    “也是,还是大河叔你的命更好些。”我点头附和,顺口夸了下:“你身体这么好,肯定能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他口中的友年,一定就是病历本上的陈友年,和弟弟陈友辉一起开的酱厂,这就和那两间宿舍对上了。
    我等着他的下文。
    “哎哟,小王老板你可真会说话,用个电视里头的话说,叫那啥......借你吉言。”陈大河乐呵呵的,对那番夸奖很受用,掐灭烟头喝口茶,也更乐意继续往下讲。
    “他们家虽然有祖传的手艺,但酱料的配制秘方一直都被志坤攥在手里,没传给他两个儿子。”
    “所以,他走了以后,酱厂生意就不行了。”
    “据说他留了个什么遗嘱给兄弟俩,秘方就写在里头,结果为了争这个秘方,两兄弟就打起来了。”
    我眼睛一亮,终于提到遗嘱了!
    “那后面呢?”
    “后来也不晓得他们哪个找到秘方,友年突然一下疯了,吊死在工厂里,友辉也不知道去了哪,他们的酱厂就荒下来了。”
    陈大河叹了一阵气过后,脸色变得有点奇怪,神神秘秘的。
    “有人就传,是为了争秘方,友年把友辉杀了,然后自己又受不了这个刺激,疯了,才把自己吊死。”他压低了声音。
    我皱了皱眉:“兄弟两为了一个秘方,自相残杀?”
    “那些人是这么猜的,谁知道是咋回事?”陈大河又压低了声音,“后来听说有人晚上路过的时候,看到两兄弟在厂头吵架,还有惨叫声啥的,反正怪吓人的。”
    “都说是两兄弟心头都有怨气,死了还不肯走。所以啊,小王老板,我劝你别租那个地。”
    陈大河看起来很好心。
    “先不说你找不着的到人租,就算你想到办法租了,说不定沾上一身晦气。咱们做生意,最怕的就是这个。”
    “听叔一句劝,别去靠近那个厂子。我们村原来有个人不信邪,想把厂房那个地占了,进去住了一晚上,结果......”
    陈大河摇了摇头,又是同情又是鄙夷的表情。
    “隔天早上是从厂子头爬出来的,不晓得看到啥子,腿都吓软了,问他咋回事,他连话都说不清楚,后来倒霉了整整一年。”
    “原来是这样,确实挺可怕的。”我若有所思的点头,“大叔,那个人叫什么,还能联系上吗?”
    “他叫......”陈大河皱眉看着我,“你问他做啥子,未必你还不相信我说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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