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帮,顾名思义,成立帮派的帮主罗家舟是单身汉,他手下的弟子自然也都是没有成家立业的人,此帮派所有人都是万年单身,依附于罗家舟。
    有些人是誓死要跟定罗家舟一辈子,便在罗汉帮驻足永远,而有些人到中年,起了成家立业的心思,便交了十两银子孝敬罗家舟的多年栽培,断门独户的出去了。
    这样一来,罗汉帮弟子自然不如从前多,但还是有几个愿意忠心耿耿的跟着罗家舟。
    罗家舟并不慌张这样的现象,坐在厅堂椅上,悠闲喝茶,一旁的小弟用团扇在给他扇风,好不怡然惬意。
    罗家舟看了一群正在庭院习武,身穿白袍,齐齐列来的弟子们,满意的露出一笑。
    他转头问了身边站着同样一脸慈爱观看弟子们习武的刘明秋,与他一眼年纪大,都已满五十。
    “明秋,你从年轻时便跟着我闯荡江湖,我成立罗汉帮的时候你也在,如今已经二十五年过去了,你天天与我这个糟老头混在一起,会不会觉得生活无趣,想找一位夫人成家立业?”
    经帮主那么一调侃,刘明秋依然露着慈祥的笑容。
    “罗帮主说的什么话,我刘明秋一辈子喜欢冷清,成家立业要承受夫人孩子的吵闹,反倒过得不滋润,若不是你救我于这样的水深火热,我还真不知如何与我爹娘说起独身一辈子的事情。”
    罗家舟听闻满意一笑,望着庭院稀少只剩五十个的弟子,感慨道:“别看这些人年轻时说得信誓旦旦定要加入罗汉帮,为我罗家舟效力,等人到中年,他们都想成家立业,终究还是没一个守得了当初的誓言。”
    刘明秋笑道:“无妨,帮主,我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了,只能跟着你闯荡天下,其余都心无牵挂。”
    两人叙谈之际,门外有徒弟进来禀报,红衣教的左护法到来。
    罗家舟眉头一紧,问道:“十几年没有交集,霓虹曼野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帮主,您在十几年前砍了她的手臂,如今依我看是让徒弟寻仇来了。”刘明秋道。
    罗家舟并无半丝惧怕,只是挥一挥手对来禀报的徒弟道:“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对付我这个糟老头子。”
    迩芷与任无需走进罗汉帮,罗家舟喊停练剑的徒弟,让他们到一旁歇息去,自己依然坐在椅子上淡然看着他们。
    只是这一看,罗家舟的眼里有了震慑,他从迩芷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犹如他当年浪迹江湖结交的兄弟一样。
    罗家舟慢慢起了身子,更是仔细的瞧着迩芷,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惊讶神色依然未退。
    迩芷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步步逼紧罗家舟,冷然道:“罗家舟,今日我是受教主嘱托来要了你的命!你休想躲过!”
    罗家舟听闻,从惊讶瞬间恢复淡然一笑,且将对方的威胁视若无睹:“你若有这个本事就来,何必声张虚势?”
    “只是给你一个提醒罢了,教主生平最大的夙愿就是你去死,只有实现,她日后才能走得安心。”迩芷冷声道。
    罗家舟嗤笑:“这么说,小丫头你是要跟我对打一场?劝你不要白费什么力气,我罗家舟虽是年迈功力大不如前,但是收拾你们两个毛头小子还是绰绰有余,以卵击石,没什么好处,不要傻乎乎为你们教主搏斗还丢了命。”
    “谁丢了命还不一定,盲目自信没有用处!”
    迩芷狠狠丢下这一句后,不给罗家舟任何还嘴的机会,直接持剑往前冲,欲要刺杀罗家舟,罗家舟只是轻轻一闪,她便扑了个空。
    任无需过来帮她,罗家舟并不打算自己动手,正好有徒弟可以练手,他手一挥,原是在庭院里练剑的徒弟们一个个冲上来与迩芷任无需厮杀。
    只可惜功力还是远远不及两位,刘明秋不忍徒弟们受伤严重,越过罗家舟直接上去与迩芷对弈。
    一番厮杀下来,两边几近平衡,迩芷气喘吁吁的将剑掷于地上,对罗家舟道:“我只要你的命,你让他们跟我打有何意思,怕不是功力退了吧?”
    罗家舟听闻仰天长啸,让所有人住手,刘明秋又回到了他身边站着,他上前一步对迩芷道:“我的徒弟都能与你们几近平手,我罗家舟有什么不忍,只是不屑和那个狂魔的人对弈罢了,趁我还给你们面子,赶紧走,否则绝不留情!”
    任无需一直想知道当年罗家舟为何会砍断霓虹曼野的真相,霓虹曼野对他们的解释只是两人因为陈年旧事的不合才会有一场武斗,结果自己大败。
    任无需捂着受伤的肩膀,劝迩芷冷静,罗家舟说得不错,他们两个确实不是他的对手,方才与刘明秋过招式的时候就有些吃力,何况是与帮主。
    任无需尽量缓下口气问道:“敢问罗帮主,当年您为何要砍下我们教主的胳膊,你们有什么陈年往事是需要走到这一步,人在江湖行走,最重要的是交朋友,能成为十几年的宿敌也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我们今日来实则也是想知道真想罢了,看看这个仇,到底值不值得报!”
    “怎么?霓虹曼野没与你们说出当年真相吗?怕是做人心虚吧,她自己做了什么好事,我那样待她也全然是应该。”
    罗家舟痛定思痛道,语气里有了愠怒,更视对方为劲敌。
    “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罗帮主可否一一说个明白?”任无需耐着性子问道。
    迩芷并不屑知道真相,她只知道霓虹曼野厌恶的人,她都会去帮她铲除,不负她的栽培之恩。
    任无需的一再逼问,让罗家舟将眼神转至迩芷身上,他只觉得这个丫头的眉宇之间十分神似他当年的兄弟,却又一想那个兄弟的女儿已经被霓虹曼野抛尸野外,哪可能还活着,即使是活着,霓虹曼野也不会好心收养。
    他沉了口气,当年的事她也无意要隐瞒,生得江湖人人都以为是他欺人太甚,无端砍掉霓虹曼野的手臂。
    他道来真相:“当年我早前年轻惹是生非,经常被各大帮派的人追逐,曾有一次被追到了悬崖边上,差点被逼跳落,那会是欠了赌场不少银子,没银子还也只能被追杀,在最绝望之际,途中若不是有人经商路过,看我实在可怜,出来替我还清债务,恐怕现在我就不能站在你们面前。”
    “那位兄弟与我而言是天大的救命之恩,我到现在都很感激他,只可惜路途不同,注定悬殊无法行走江湖,我与他告别后,时隔七年去找他,他原是已经成家立业,却突然一日之间惨遭灭门,连同他七岁的小女儿也被人抛尸野外。”
    “杀我兄弟的不是别人,正是霓虹曼野,我去苟家时正巧碰到了她从里边出来,杀了人的狂魔还那么面不改色,她也没有隐瞒,以为我只是一介不会武功的凡夫,便告诉了我所有真相,欲打算连我也一起杀掉,只可惜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很快就被我解决掉一只胳膊,仓皇而逃,而我兄弟一家子却已经成为了地下冤魂,我罗家舟卸霓虹曼野一只胳膊已是宽容放过,你们又有什么理由寻仇来?”
    迩芷越听神色越不对,罗家舟的话语她小时候的经历略有相同之处,只是父母尸体在哪,她至今都未找到,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当年若不是被敲晕,恐怕就真正一家三口全灭门了。
    每当想起这些,迩芷脑海里的记忆就如潮涌来,那些都不是她想回忆的,只是在深夜时,偶尔会无端想起,让内心痛苦不堪。
    任无需知道她的往事,低声在她耳畔道:“没事,有师兄陪着你,不要害怕!”
    “她又是怎么了?”罗家舟不耐烦问道,明明也没伤迩芷毫毛,怎会是这样的神情。
    任无需淡然道:“与你无关,若你说的都是真相,那这件事确实是我教主不对在先,不过她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灭口,当初那么做定是有缘由,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缘由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们,我兄弟夫妇很无辜,他们只是善良的生意人罢了,生出了一个练武奇才的女儿,天生软骨,若是培养成武术家,将来定能成大气,原是我打算为了报恩将兄弟小女收成徒弟,回去也是为了与他商量这件事,世道不好混,女儿家容易吃亏,若是会一点防身术,倒也不怕行走江湖时被人欺负,哪想会出现被霓虹曼野灭门的现象,她的心可真狠,估计是没得逞,竟连一个小孩子都杀,简直惨无人道!”
    罗家舟激动的痛斥霓虹曼野阴狠的手段,神情不可饶恕,指着任无需道:“你们跟了那样的教主,总归是走错了门路,今日也是看你们可怜,才会饶你们一命,真不知霓虹曼野是如何想,竟让你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跑来这里搏斗,怕是将你们当成了她的复仇工具。”
    任无需莫名听出蹊跷,他追问罗家舟道:“敢问罗帮主,你兄弟姓甚名谁?”
    任无需毫无隐瞒:“苟佬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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