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说真的,郑杰还真是有点恐怖。
    他平时检查训练的时候,一般也不会批评谁。但是一旦生气,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今年初的时候,肖志杰有回偷懒少游了1000米的仰泳,然后直接被他叫进了办公室,他出来的时候,子轩就看到他眼睛红了,两只爪子也完全肿了,上面出现了好几条红印,有一条明显出血了!子轩打心底觉得教练有点做过了,但是肖志杰却一脸庆幸地感叹,还好他不是凌夜,要是凌夜犯这种错的话,绝对会挨鞭子的!
    而现在子轩看向训练馆的角落,正在不知疲倦地进行悬吊训练的凌夜:他的双手紧握把手,将扣锁带调至最短,身体仰卧,双臂充分向上伸展,双腿伸直,接着两臂与躯干、腿部协同用力,将身体拉至最高,再放下……他蜜色手臂上肌理因为力量的变化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偏黄的头发被汗水弄湿,贴在濡湿的脸颊上,看那咬紧的牙关,就知道他到底有多累!可是他却像是根本就不会感觉到疲惫一样,都不知道连续做了多少个了!
    子轩看着看着,突然道:“我觉得凌夜最近的心情似乎好多了呢。”
    肖志杰:“怎么看?”
    子轩道:“你看他气色不错,虽然还是这么卖力地训练,但时不时还会跟枫哥搭话,他心情不错呢!”
    子轩停顿了一下,突然轻声问:“你看他左腿……那深蓝色的东西是什么?”
    肖志杰一脸无语:“凌夜的左腿内侧有一只蝴蝶,你不知道?”
    “蝴蝶?他竟然敢弄刺青!话说郑教练不是不许大家弄这些东西吗?”
    “是啊,你不知道当初因为这件事,他很悲惨地挨了郑老大一拳呢!”
    “哎……不过真想近看,似乎很帅呢。”
    肖志杰却突然大力拍了一下子轩的肩膀:“快继续!郑老大来了!”
    说完,继续趴下去,双手扶实心球做俯卧撑!
    子轩也赶紧躺好,继续做蝶泳的基础训练。
    郑杰用充满震慑力的眼刀将这两只刮得生疼,然后选择暂且放过他们,走到凌夜身边。然后,一群人……瞬间傻眼了。
    因为,郑杰竟然一反常态地帮凌夜纠正姿势,声音还不是以前那种冷冷冰冰的,而是……温柔的?
    尤其郑杰笑着还跟凌夜说了几个字“对,做得好”的时候,耐不住气的黑炭同学直接嚎叫了出来:“不是吧?我绝对穿越了!”
    当然,郑杰立马就转过头来,用零下三十摄氏度的目光阴森森地看着他:“嚎什么嚎?!再加100个实心球俯卧撑!”
    可是真的不能怪黑炭大惊小怪啊!
    郑杰竟然对凌夜温柔,对他笑,这简直就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样稀奇啊!谁叫这么多年来,大家都知道在整个国家队里面的一大悲剧呢——郑教练视国家队最听话最刻苦的凌夜为眼中钉,对他苛刻到残酷的地步……明明人家凌夜那么憧憬他……
    唔,大家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
    自从8岁的时候,父亲因为事故进了监狱之后,除了金钱,凌夜几乎就没有从酗酒成性的母亲那里得到过其他任何东西,比如母爱。
    可是,12岁那年,他得到了。
    从那个叫郑杰的年轻教官踏入自己的家门开始——这个五官深邃凌厉的男人简直就像拥有魔法一样,只要他在,母亲就会变得温柔。曾经从来都不到自己的学校开家长会,但是因为他,她去了;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吃洋葱,因为他,她问了;从来都不管自己的学习成绩,因为他,她竟然拿着自己的卷子和他一起讨论,还送自己去学习了游泳——明明之前,她是如此地反感那项父亲擅长的运动。
    那一年春末,妈妈第一次去军部游泳馆,看郑杰教凌夜游蛙泳的样子。傍晚的时候,她和身材高挑的郑杰走在一大片梨花树下,因为郑杰帮她捉了一只美丽的蓝尾蝶,而高兴得笑得特别开心。那个夜晚,她告诉自己,说郑叔叔要把那只漂亮的蝴蝶保留在她的身上。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非常幸福;
    那一年初夏,郑杰带凌夜去了很多很多地方,全都是他没有去过的地方——游乐园、水族馆、电影院……郑杰告诉了凌夜很多知识,包括鲨鱼、蓝鲸、海龟、美人鱼、海底火山……那全部都是小小的凌夜不知道,但是又好奇得不得了的东西。凌夜干脆每天都跟在他后面,缠着他带自己去这里,去那里,因为,他知道他不知道的整个世界……
    那一年夏天,凌夜明明是那么快乐的。
    ……可是这一切,都改变得太快了。
    那一年蝉声绵绵的仲夏,半夜。
    起床喝水的凌夜听到了母亲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声音。
    好奇心作祟,凌夜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口,稍微打开了一点门缝,然后,他便看到了,他这辈子都不该看到的东西——
    平时温文尔雅的母亲,竟然浑身赤裸地面朝自己这边,双腿大大张开,任凭身后的男人不断从下往上撞击着她的臀部,她伸出双手抱紧男人的脖颈,转过头跟他舌吻……
    整个世界瞬间变成了一个充满呻吟声的漩涡。
    凌夜全身僵硬。
    可是眼睛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
    看到她全身都颤动得越来越快,满嘴都是胡言乱语,然后,凌夜永远都记得,在她尖叫的那个瞬间,摇曳的灯火刚好照在她大腿内侧,那只展翅欲飞的蓝色燕尾蝶上,妖艳,却罪恶得犹如置人于死地的毒药,剥夺人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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