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禁令不在了呢?”夕霜突然插嘴问道。
    “她会对身边最近的那个人不利。小珍已经不是当年的孩童,我怕她对娘亲出手,这才是我最担心的。”谢安在本来明亮的眼眸黯淡无光,哀求地看着甘望梅,“我知道甘家有办法可以寻人,而且是最快的速度,所以才来求上门。为什么依旧找不到我娘亲的下落,为什么!”
    “你娘失踪这件事,谢家家主可知晓?”甘望梅的问题,一针见血,“你是瞒着父亲来甘家求援的。你父亲一直不喜欢小珍,觉得她留在谢家是个祸害。这次出事,无论你娘亲最后会是什么原因失踪,你父亲都会把罪名安在小珍上。这不是你娘亲愿意见到的,所以你只能来甘家。”
    “我爹会杀死小珍,他一定会这样做。可这些年,我娘不曾踏出谢家一步也是为了小珍,她总说小珍留在谢家有用,可她不愿意告诉我,用处在哪里。”谢安在手背一暖,他低头发现是夕霜的手指按住了那个位子,是让他不要着急,静下心来才有线索。
    甘望梅没有要咄咄逼人的意思,更相信谢安在不会在要紧大事上撒谎。她大致了解情况后,给出一句明确的答复:“你说的甘家擅长找人,可是这件宝器前不久遭到损坏,暂时无法使用。但我还有个笨法子。只是你要吃点苦头。”
    “能找到我娘亲,确保她安然无恙,我不怕吃苦。”谢安在早就做好了决定,小珍是个隐患,娘亲把她养在身边又不肯说出理由,必然有其道理。他相信娘亲,所以不惜背着父亲,宁愿来找甘望梅商量。
    甘望梅让谢安在就地而坐,一手搭在他的后颈上。夕霜立即退开三步,为两人护阵,眼见着甘望梅出手把谢安在的本命镜硬生生从体内往外拔。谢安在完全了解她这么做的意图,咬着牙关,额角瞬时渗出冷汗。虽然他始终没有吭气儿,夕霜知道那种痛就像抽筋削骨一样。
    甘望梅调用体内镜魄流传,谢安在的灵力修为在年轻一辈中算是佼佼者,,以和白衡齐不相上下。尽管没有受到抵抗,取出他体内本命镜本来就是禁忌之术。消耗的灵力极大,她的脸色发白,下垂的左手微微发颤。
    这些都被夕霜看在眼里。她飞快调动自己所学之术,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助其一臂之力了吗!
    谢安在忍不住痛,一声低吼,本命镜从脖颈后凸现出半块。甘望梅正待一鼓作气,突然她不知从谢安在的本命镜上看到了什么景象,双肩一颤,凝结起来的灵力突然涣散开来。
    夕霜一看不对劲,赶紧要上前帮忙,她肩膀一耸,水魄脱身而出,比她更快一步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谢安在和甘望梅同步喷出一口黑血,双双溅在地上。水魄正好飞到两人接触的位置,一双利爪抓住了谢安在的本命镜,将其直接推回到体内。谢安在身体一歪直接晕倒在地上。甘望梅单手按住胸口,跌跌撞撞往后摔了十多步才勉强站住,口中喃喃重复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甘望梅到底看到了什么!夕霜赶过来扶住她,发现她双手冰凉,体内气血翻腾几乎不能控制,一下子慌了阵脚:“你别动,千万别动,等我去喊韩遂过来帮忙,他可以控制住你们的伤势。”
    夕霜偷眼看一下谢安在,发现他脸色青白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他伤及何处,哪里敢去碰触。她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苏盏茶的住处发现房门紧闭,这时也顾不了许多用力砸门:“韩遂,韩遂你出来,出事了。”
    “他不在这里,已经离开了。”苏盏茶的声音,冷冰冰的传了出来。
    夕霜一愣压根不相信这种说辞,韩遂刚刚还与苏展茶同在,怎么会说离开就离开,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她继续拍门:“韩遂,你出来!真的出事了,他们都受伤了,需要有人帮忙疗伤。”
    依然只有苏盏茶的声音:“我和你说他已经离开,你再乱敲门,别怪我不客气。”
    夕霜才不管她说什么,直接一脚把房门给踹开了。她好歹是在天秀镇长大的,市井之相什么没有见过,反而是苏盏茶从没有被人这样骚扰过。脸色极其难看:“你竟敢在我面前这般放肆。”
    夕霜无视她的存在,左右看,果然屋中没有韩遂的人影。突然脖子一痛是苏盏茶气急之下,单手握住了她的脖子更不让她挣扎。夕霜哪里是她的对手,被掐得无法喘气,正要调动镜魄抵抗,苏盏茶又是先一步一掌击在她的腰腹之处让他无法聚集灵力:“就凭你这一点微弱的灵力,你想和我对抗!韩遂也不知是招了你什么道,居然一直护着你。今天我替你死掉的爹娘,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夕霜的镜魄本来不成形,被苏盏茶这样重力一击,感觉到体内经脉都要震碎。在甘家好不容易孵养出来的内核,恐怕这次是保不住了。她来不及惋惜,听到脑后一阵风声,知道是水魄察觉到她身处险境,赶来相助。
    水魄同样不是苏盏茶的对手,他生怕苏盏茶在韩遂看不见的时候,对他们痛下杀手,想要提醒水魄离开。可是脖颈要害被苏盏茶始终握住,她连视线都开始模糊,哪里还有余力来帮水魄脱身。
    水魄与她已经心意相通,她勉强召唤水魄,让其一定要回到自己身体中,绝对不能在此时与苏盏茶正面抗击。韩遂不在这里,甘望梅又受了重伤,整个甘家没有人是苏盏茶的对手,就算苏盏茶要杀了她,也是轻而易举。
    水魄勉强争了两次,还是听从夕霜的召唤重新回归到身体中,苏盏茶本来一击必中竟是落了空,直接打出房门,在院中激起巨大的声响。她本来就是想给夕霜一点教训,并不是要其死,否则韩遂回来依然会因此责怪她。她不想因为这么一个小姑娘和韩遂心生不快,这里动静一大,很快会有人赶来查看,她手一甩把夕霜从屋中扔了出去,随即两扇房门砰砰关闭严实:“别以为我动不了你,今天饶你一条命,下次看到我绕道走。”
    夕霜摔在地上,全身骨骼散开一样,想要爬起来都做不到。幸亏白衡齐听到动静,心生不安匆匆赶来,一见夕霜披头散发摔躺在地上,不知什么情况,连忙要把人扶起。夕霜被他的手一碰,疼得全身哆嗦。嗓子眼的位置似乎被苏盏茶用特殊的手法锁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尽管白衡齐连声问了几次,这是怎么了,可夕霜还是没有办法回答他,只能勉强抬起手指着甘望梅和谢安在受伤的方向,示意白衡齐快去想办法救人。千万不要出现秦云行和小珍下落不明,这里还有人为了找出失踪的线索搭上了性命。白衡齐这个时候哪里肯走开,一手握住她的手指,连声说道:“你不要担心,没事的,没事的,我立刻让家主替你疗伤。”
    夕霜使劲翻了个白眼,这人就知道家主家主,家主甘望梅别说替别人疗伤,这会儿怕是自顾不暇。她使尽全力把手指从白衡齐的手掌心中抽离出来,还是固执地指着那个方向。白衡齐只以为她不喜欢自己碰触,正暗暗心伤,见她的坚持总有道理,连忙把人打横抱起,哄着道:“行行行,你要去那边看看,抱着你过去那边,你千万别乱动,免得加重伤势。”
    等到白衡齐见到甘望梅吐了几口血,奄奄一息的样子,差点没把怀中的夕霜直接松手摔在地上:“家主又是怎么了,难道有外敌入侵,偷袭了家主!”
    夕霜没办法解释,她能做的只有重新让水魄脱形而出。水魄曾经与她说过话,可是从蛋中孵出后,再没张过口。她尝试着让水魄把心中所想的话说给白衡齐来听,然后体内的灵力怎么都调动不起来。正如她先前所想。那颗内核怕是已经被苏盏茶震得四分五裂,难以保存了。
    这边的甘望梅还能勉强调整灵力,躺在那里的谢安在始终一动不动,让夕霜怀疑他是否还活着。心里一急一跳,突然有什么热烘烘的感觉,从胸口挣扎着要浮出体外。
    这时候夕霜也顾不得许多,任由那股力量冲破而出,也就是同时她听到水魄开口说话了。那是和她在蛋壳中听到的一模一样的声音:“家主想要查询谢家主母失踪的下落,不巧和谢安在一起走火入魔,你快快去为家主疗伤,我这里暂时没有生命之忧。”
    白衡齐一时没有接受水魄还会说话,看着那张鸟嘴一张一合,声音虽然陌生语调却完全是夕霜平时的习惯。他再看甘望梅的确也是这个情况,连忙跑到其身后调动灵力助力。
    甘望梅血气翻腾的状况没有丝毫的扭转,白衡齐必须帮忙把私下乱窜的灵力收回到体内,在全神贯注之前,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怎么会这样,家主的修为不可能会走火入魔的。”
    夕霜还是没有办法回答他的问题,她知道甘望梅必定是在谢安在的本命镜中看到了什么骇人的景象才会如此。可她看不见,她什么都看不见,谢安在的本命镜又已经重新引回到体内,否则这会儿早就是一具尸体。
    她勉强自己向前移动,发现虽然不能说话,身体还算控制得住。水魄察觉到她的意图,抓住她的肩膀,给她借力,将她一直提携到了谢安在的身边。夕霜用手放在谢安在的鼻端下试探微弱的鼻息,这人活着,这人还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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