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顺着手下细腻的纹路轻轻滑动,似乎是想起当时孩子穿着这件衣服可爱的样子,眼神越发的柔和,又仔细抚摸了两下,才细细叠好放到床边,俯身去拿下一件。
    “可惜为娘没用,让你才出生不久就丢了,后面这些只能是我每年按照你想象中的样子做的,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合身,大了还是小了……”
    说着,她忍不住啜泣起来,滴滴晶莹的泪水砸在那锦缎的面料上,被吸收之后形成一片暗色的水渍,随着那篇片渍越来越大,白旭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素来不善于与异性.交往,更何况还是这般伤心的样子,哪怕这是他名义上的母亲。
    踌躇了半天,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温软瘦弱的身子揽入怀里,近乎僵硬地在她背上拍抚,一下一下,却耐心十足,“没事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别伤心了,母……母亲……”
    母亲这两个字,在他唇边几度辗转才喊了出来,他不得不承认,对些亲人,他是心有芥蒂的,可是短短不到一日的相处,却让他的心愈发柔软,似乎真的接受这样一群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你……你喊我什么?你愿意承认我了?”白若幽双眼瞪圆,紧紧盯着他,满满都是希冀,让人不忍拒绝。
    白旭深吸一口气,探手去帮她擦拭脸颊的泪水,安抚道,“母亲说的哪里话,我从没有不认你们,只是一时之间难免有些生疏罢了,再说我的丢失也不是你们的错。”
    他语气轻缓,温柔地安抚着眼前这个神经脆弱敏感的女人,好不容易才让她止住了泪水。白若幽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自己似乎也觉得在孩子面前这样有些丢人,红着脸转移视线,“你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各色法宝,因为不知道你是什么属性,所以就都准备了一份,只是没想到我儿能耐,都元婴期了,现在这些也都用不上了,不过你放心,我和你父亲一定会为你找到更好的,我们的孩子一定要用最好的……”
    就这样又是絮絮叨叨几个时辰,才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你才第一日回来,今天便好生休息,你那师弟我安排在最好的客房了,一定不会薄待了他,你不用担心,那我就先走了。”
    白旭默默咽下想叫反派大人过来的想法,他现在隐隐也觉得这么大的两个大男人,再同处一屋似乎是有些不妥的。再说这孩子只粘着他,就没有机会去结交更多的朋友或者寻找道侣,这样缓慢的独立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全然陌生的环境和过于激动的心绪,导致他半夜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便披上衣服来到院子里,却发现已经有人在这里了。
    青衣男子背对着他饮酒,一杯接一杯,不知为何,白旭却觉得他身上满是难以言说的寂寥和悲伤。
    “怎么没睡?不习惯吗?”那人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存在,转过头来,态度是宛如长辈一般的熟稔,隐隐透着关切。
    白旭抿了抿唇,走到他身边石凳上坐下,“没来的及谢谢你上次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也是白龙府的人吗?”
    “白龙府?”青年轻嗤一声,仰头一饮而尽,吞咽不及的酒水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流,濡湿了胸前的一块,他却浑不在意地端起另一杯,动作豪放不已,大有一醉解千愁的架势,“我曾经算半个白龙府人吧,不过现在么,我不配……”
    白旭没明白他所谓的“半个”是什么意思,又没办法插话,只能看着他一杯一杯地灌着自己,直到一小壶酒已经见底,再也倒不出哪怕一滴,他才转过头来看着白旭,伸出手似乎想抚摸他的脸,被白旭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的眼神黯淡了一瞬,缓缓收回手,拿起那只空杯子举到眼前,对着月色细细观察了半响,才回头对白旭笑道,“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
    其实白旭下意识躲避的一瞬间就有些后悔了,他能感觉出这个人不会伤害他,所以有些尴尬,听到他那么说,自然没有不应道理,只是随着那个故事的展开,一段陈年往事也慢慢在他眼前浮现,之前所疑惑的一切,似乎也都有了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蠢作者要讲故事了,咳咳,一个狗血故事……似乎我的故事没有不狗血的?
    ☆、过往
    “我名子衿,至于姓么,现在已经……没有了……”,他看着白旭,微微笑着,满面柔和。
    “子衿?”白旭愣了一瞬,似乎,有点耳熟?
    似是感念到他心中所想,男子轻笑一声,“耳熟是吗?因为你叫子清呀,你的名字,和我一样,都是你大哥取的!”他转过头,就盯着天上那一轮清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兀自笑了起来。
    原来他曾经是个乞儿,一个人磕磕绊绊长到十三岁,有一天却在他栖身的草垛里发现了一个重伤的男人,就是白渊。
    当年白渊初次离家,涉世未深,被几名道貌岸然的仙修所害,幸而逃跑,只是由于重伤,从飞剑上跌落下来摔在草垛里,被他救起。
    那时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孩子,更是身无分文,所能做的只是出去忍着挨打的风险偷了半只烧鸡,又弄了些干净的水日夜不断地帮他擦拭降温,等到白渊醒来之后,自然能打开他的储物袋拿出灵药给自己疗伤。
    不过白渊感念他的恩情,所以将他带回了白龙府,给他取名“子衿”,更是赐他白姓,除了不能修行白龙府的功法,真真是把他当成亲弟弟一般宠着,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堆到他面前。
    后来发现他对音律非常有天赋,甚至不惜拿自己的为结婴准备的破婴果去换取了那把上古名琴“天籁”,琴虽然是好琴,但是毕竟愿意修行音律的人不多,所以比起能增长修为的破婴果来说,自然是一桩无比划算的买卖。
    至于后来的曲谱和心经,更是不知花费凡几,在白渊明确的态度下,白龙府所有人都将他当成了自己人,白枫和白若幽更是把他当成了半个儿子,就这般顺遂地过了他堪称最为幸福的十年。
    “那后来呢?”白旭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否则他跟白渊的关系不会变得那么奇怪。
    “后来啊……后来就有了你,”白子衿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一年是你父亲二百岁整,白夫人又怀了你,真可谓是双喜临门了,阿渊说要给你取名叫子清,这样我们两就会是他最疼爱的两个弟弟。”他脸上的笑格外真挚,似是在怀念那段快乐的时光。
    然而就在那一年,一个男人找到了他,自称是他的父亲。
    这个男人叫徐航,是徐家的家主,这徐家,其实不过算是个三流世家,也许是看到他现在过得不错所以想要将他认回来,好攀上白龙府。
    但是当时白子衿过于单纯,幼年时的凄惨经历加上在白龙府看到人家都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所以白渊对他越好,他对家和亲人就越是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渴望。
    再加上这个徐航也是个能耐的,各种悔不当初的痛苦姿态,表明自己不小心丢了这个孩子后是如何的煎熬,甚至连修为都下降还生成了心魔,让白子衿渐渐放下了戒心。
    经过几个月的洗脑,他渐渐接受了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也大约猜到他是想攀上白龙府,但是他没想到,徐航这并不是攀附,而是想要毁了白龙府!
    就在白枫做寿的前夕,徐航把白子衿叫过去,给了他一份寿礼,甚是情真意切地吩咐道,“这是为父的一点心意,你替我送给白家主,感谢他这么多年对你的照顾,我儿以后也可以更加硬气,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有家族的人了,我都会替你撑腰的!”
    白子衿不是没怀疑过,还亲自检查过那份礼物,可是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由于他不是地道的白家人,所以不知道白家人的血脉是有异于常人的,导致他就这般,亲手将那颗定时炸.弹送到了白枫手上。
    那是一个莲花型的法宝,可以抵挡炼虚期的全力一击,应该算是徐家能拿出手的等级最高的灵器了,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却在白枫接过去的一瞬间炸开,由于白枫对他毫无防备,所以慌乱之下被炸成重伤,直接昏了过去。
    当时整个白龙府都乱了,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异常惊恐,他却只能像傻了一看着众人尖叫,直到被人狠狠撞到在地才反应过来,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他有些颤巍巍地走过去想要帮忙,却被众人拦住,往日里对他有多少宠爱,现在就有多少戒备,虽然大家都相信,他不会是故意的,但是他确实伤了白枫,这个将他视若亲子的男人。
    这是不争的事实。
    然而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白枫昏迷了五日之后醒来,经过治疗后,虽然外表上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是内里的经脉却受损严重,当时那个莲花台甚至有些部分炸烂在他的身体里,却像融化了一样,无论如何都取不出来,导致修为直接掉了一个大境界,身体情况更是每况愈下。
    而就在这时,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的魔族却不知从何处得知了白龙府的位置,就像是幽灵一样,一只队伍突然袭击了白龙府,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白枫作为一家之主,哪怕身体已经差到不行,还是亲自上阵,可是那帮杂碎就像是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一样,全部围攻他一人,哪怕其他人再怎么保护,也依然无济于事,他们甚至采用自爆的方式想要跟他同归于尽。
    最终白枫不敌重伤昏迷,只剩下白渊一人苦苦奋战,白若幽听说之后,激动之下动了胎气,提前产下了白旭,此时白龙府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快崩溃了,她不得不招来府内忠心的老仆将刚出生的孩子抱走,甚至为了他的安全没有给他戴上任何能表明身份的物件,只有那一块自家人才能认识的玉佩,如不是惊动了那些闭关的老祖宗,怕是要全部覆没了。
    也就是那时,白子衿才彻底明白,他从头到尾都被人耍了。这根本就是一个局,徐家早已投靠了魔族,这一切全部是在他的计划之中,包括他这个,一早就已经是弃子的儿子。
    从徐航认出他的那一刻,这样一个连环的恶毒计划已经诞生了,一个早已被舍弃的儿子还有了更大的利用价值,能让他在自己的主人面前立下大功,岂不是他的最后一点作用?
    他自己恐怕都没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因为这一切都源于,白家人对白子衿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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