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不起眼的民房,早上出来倒夜壶的人倒不在少数。
    我靠在一棵大柳树下,紧盯着对面的一户人家的黑色大门。
    这户人家很普通,只是他门前停着一辆小轿车,车牌号也是极为吉利的数字。
    “吱呀”一声,门开了!
    小轿车里面的司机立刻下车走了出来,麻利的给门里出来的终年男子打开车门。
    车子徐徐开出胡同,从我面前经过。“三,二,一...”我一边数着数字,眼神一边跟着车走,“停!”,小轿车戛然而止。
    车子停顿一会儿,司机才下了车。四周打量了一番后趴在车窗上对立面的人说了几句话便爬到车底下查检车辆异常情况。
    我拍拍胳膊上的大白,他开心的回应了一下我。之后他变身钻到车底下继续搞着破坏,我则迅速的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县长坐在后面惊慌失措的问我。
    这年代,让县长这么没有安全感吗?
    我回过头,冲他摆了一个鬼脸,县长这样平静了下来。
    “县长大人,我是来和你合作的!合作成功,我自会让你离开!”
    县长狐疑的看着我,又朝外面看了看。趁我不注意,竟然还拉车门想要逃走。当然,这车门都被大白锁住了,包括他的司机都在车底静止了。
    “县长大人,我有那么可怕吗?您怕一个小孩儿?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县长狠劲的拽了跩把手,又踹了几脚门。看情况是真的出不去了,他才长吁了一口气,抚摸下他额前仅存的几根秀发。
    “啥意思?要钱还是败坏我名声?直说!”
    我不禁失笑,一个八岁的孩子都能打劫?
    “县长,我是来谈合作的!我要搞垮周星星,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啊?”
    我没想到的是他很痛快的就拒绝了,原因更是简单,周队长是国家干部,如果我有冤情可以去公安局或者法院告他,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车上同他讲这些话。而且,鉴于我还是个小孩子,不和我一般计较,否则早就给我送到公安局了!
    看来我不出点大招,他是不会和我托底了。
    “县长大人就不想搞垮周队长吗?要知道,我手里面可是攥着他的把柄的!您若是不敢兴趣,那我只能把这把柄还回去了!”
    也许是我说的话起了作用,县长死死的盯着我头顶的镜子才问我知道什么!
    “周队长在武装队设有五行八卦的审讯室,您可知道?”我徐徐说出,要知道在现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五行八卦可是顶风作案,这一项就够把周星星拉下台!
    姜还是老的辣,现在轻笑了一下,换了个姿势,挑着眉毛说:“武装队是精神病院改造的,几十年前的旧东西,有啥旁门左道的东西也正常!不足为奇!”
    既然这样,我继续扔出一个炸弹。
    “那您可知道周家村被封村的事儿?您不觉得这非常奇怪吗?周家村没有得狂犬病,而是周星星设的一计,他把人做实验,不知道在做什么破坏社会安定团结的事情!”
    县长顿了一下,他在思量话的可信度。显然,对一个八岁孩子说的话,他还是持怀疑的态度。
    “您可以去派人考察,我所求无他,我救我师父,就是人们口中传说的妖道!”
    县长冷笑一声,表示他和周星星是同事,是革命战友的关系,不会轻易让我挑拨离间成功的。我若再胡言乱语,就把我送到警察局好好反省一番。
    老狐狸,是我谈判水平太差,还是他心思太重油盐不进呢?
    “如果县长不怕别人知道你当过逃兵的事儿,那我们的合作就算了!”言毕,我拉开车门就要离开!
    “站住!”县长的话打停了我拉向车门的手!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鬼话?小朋友,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这个道理,你爹娘没教过你吗?”我再从镜子中看去,他脸色阴郁,眼光毒辣,立刻像变了个人一样。
    大人吓唬小孩儿的手段不过如此,我见识的多了。县长是个软蛋,任由武装队捏的事儿我也知道。就你这名声,还想威胁我?
    “我爹娘没教过我这个,他们死的早,死前就留一句话:别当逃兵!”
    “你!......”县长竟然像踩了电门的兔子,发疯似的冲我扑了过来。幸亏我早有准备!
    一张像破抹布似的旗子,被我直接塞到了他怀里。那旗子上还有着炮火烧过的痕迹,大洞小洞数不清,烟熏火燎的已经看不到当初的颜色。
    只是,上面绣着的部队番号还在。
    县长抱着那张旗,竟然颤抖起来。
    我轻轻读着:“士兵刘志鹏,士兵徐小斌,士兵李一,士兵刘波,炊事员马伟宏。”
    随着我念名字,县长抖的更加厉害,他轻轻抚摸着抚摸着那面旗,就像是摸着自己头胎儿子的小脸蛋。温柔、激动、恐惧还有责任。
    “还有班长,邵长浩!”
    说完,县长把头捂在旗子里失声恸哭。
    “邵班长,我没记错吧!您就是我爷爷的战友,他可是多次在信中提过你的呀!”
    现在已经是县长的邵班长,激动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你...你是...你是老李的孙女?”
    他这么一说,都不用我自己想台词了!到底是哪个老李来着?
    “你爷爷的死……我……”
    “哦,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邵县长惊恐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也蒙住了,是啊!我“爷爷”都在战场上牺牲了,我这个二十年后的孙女怎么会知道呢!
    “我爷爷托梦告诉我的!”
    邵县长的脸色掉了下来,明显不是刚才热络的模样。
    “邵爷爷,我爷爷说他不怪你!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其实大家都知道你为人不坏,他们的死与你无关!他们早就投胎去了,相约投在周家村,只是我不知道他们是哪个了!所以,我才急着救周家村的人!”
    县长还是狐疑的看着我,让我继续说下去。我把大白给我展现的画面再一次描述了一下。
    “当时是一次正面冲锋,上头命令一定要攻下这个山头,给大部队留下充裕的时间。你们这一班人是整个连队最后一支力量了。当时,您就下令,死也要死在山上,而不是山脚下!”
    “在您的豪言壮志影响下,我爷爷他们拎着枪和大刀就上去了!您也知道,那时武器少的可怜,整个班就两把枪,还是国军淘汰不要的。一把大刀上去,绝对就是送死。而兄弟们,却把枪留给了你!
    “”不过,那时也怪只小日本的武力太猛,前面的人一个个倒下。您可能也想着要拽下去几个日本兵陪您,可惜关键时刻枪卡壳了。子弹没射出去,倒是把您快震成内容。您撇下抢吓得往山脚跑,没想到,山脚也被日本人占了,你们被包围了!您吓得往回跑,边跑边喊让兄弟们救您!”
    “剩下的那几个人折身来救,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为你挨了多少枪子?我爷爷说,那花生米的滋味可不好受,一颗进去,五脏六腑都跟着爆炸了!腿上也吃了一颗,他的半条腿就飞了起来!”
    一边说着,我一边看着县长的神态。他紧紧抓着那面旗,看来我故事讲得还可以。
    “之后,您就藏在炊事员马伟宏的身子下面。他死于一颗流弹,弹片恰好割断了他的动脉,血就那么淌着。你把他的身子搬起来,他还吭了几声。您拍拍他的脸蛋,他回应了一下嘴角开始吐血。那血是滚热的吧?您抹了好多,抹在自己的脸上,身上......”
    "然后钻到了他胖胖的身子底下刚好把你覆盖住,日军扫荡的时候他还替您挨了几刺刀呢!挨刺刀的时候,您听到他闷哼的声音了吧!不过,您不用怕?他其实再说,班长,替我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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