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些诬蔑我的话,是你传出去的?”蜚蜚抓着她的衣领,是真的生气了,“你能不能有点脑子?我和他说话的时候还隔着马车,真跟他有什么,能让你在其中掺和?”
    林妙儿想要挣开:“我后来问他了,他说是他对不起你,所以才找我,想要朝你道歉……”
    “若不是早就相识,他能这样说?”林妙儿也是恼羞成怒,眼泪都掉下来了,“昨日听见我说的话,你很开心对吗?觉得我很可笑对吗?”
    “才没有。”蜚蜚松开她的衣领,简直要气死了。
    这个纳兰卓,果然是个猪脑子!
    而且,他跟谁说不好,偏要跟林妙儿说,林妙儿最讨厌她,正愁没机会捅她刀子呢,现在好了。
    “你把我的名声败坏成这样,”蜚蜚平静地与她说,“想过后果了吗?”
    “我能有什么后果?”林妙儿满不在乎,只顾着整理自己的衣领,“做了丑事的人又不是我。”
    蜚蜚气笑了:“我问你个问题:你打算在书院待到什么时候,秋闱之前?”
    “关你什么事?”林妙儿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送我这么一份大礼,我总要还给你啊。”蜚蜚笑道,“免得你半路跑了,特来问一声。”
    林妙儿觉得她这表情怪瘆得慌,只说:“你管我。”
    蜚蜚也不与她急,慢条斯理地与她分析:“既然你肯定我跟纳兰卓有染,就不怕我把他找来,当着同窗们的面儿收拾你?”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我名声让你传成这样,早没余地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林妙儿狠狠瞪着她。
    蜚蜚回之一笑,此时,上课钟声响起,
    蜚蜚肯定地问她:“你确定,昨晚你撞见我们之后,问了纳兰卓,他告诉你我们有旧识?”
    “自然!”
    “好,希望你等会儿也不要改口。”
    “你想做什么?”
    蜚蜚气定神闲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却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自己的座位上。
    夫子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江颜蜚,怎么不坐下?”
    “启禀夫子,有人在书院造谣,败坏弟子名声,有辱斯文,请夫子替弟子做主。”
    不等他回答,也不等同窗们反应,蜚蜚如实说道,“昨日,林妙儿同弟子说,如果她和纳兰公子成了,便多亏了弟子,所以想请弟子吃饭,然弟子家中有事,拒绝了她。”
    “岂料,今日到学堂,却听了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她正说着,同窗们便开始窃窃私语:“不是说江颜蜚跟纳兰公子私定了终身吗?怎么又……”
    “你、你撒谎!”林妙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冲上来要捂她的嘴。
    她这样的举动,蜚蜚不用多说,大伙儿都明白了。
    夫子有些尴尬,毕竟事关女儿家的终身大事,他也听了些风言风语,但这种事情,他一个做夫子的,怎可妄议?
    谁知道,江颜蜚竟然会这么大胆,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说了出来。
    这样一闹,林妙儿以后还怎么做人?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夫子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的,“你们两个都是女儿家,怎可肆意谈论终身大事?跟我到夫子房来。”
    蜚蜚却道:“林妙儿说的跟真的一样,反倒让我觉得疑惑,想与她当面对质——造谣的都不怕,有什么好怕的?”
    同窗们见她竟然如此不避讳,纷纷激动起来,连隔壁学堂也凑过来看。
    反正参加了秋闱也考不上,大家闲的没事,有热闹看,当然不能错过。
    林妙儿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阵仗?
    她又不像蜚蜚,觉得不嫁人也无所谓,有她母亲的例子在,她长这么大,念这么多书,就指望着嫁个好人家呢。
    蜚蜚这样一闹,不管事实如何,她的名声都已尽毁!
    一时间,竟然吓得瘫软在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若我没做过,此事全赖林妙儿造谣——敢问夫子:该怎样帮我主持公道?”蜚蜚平静但不容拒绝地说道,“林妙儿,又该怎样还我清白?”
    作者有话要说:  摘自《酒经》,2摘自《养生论》。,,
    第64章
    夫子倒叫她给问住了。
    她们两人都是书院的弟子,林妙儿在学堂内造谣,书院就理应给受害者一个交代。
    何况,能在学堂留到现在的弟子,家境都不错,正是有钱有闲的时候,若真闹大了,不仅她们和家族脸上不好看,而且还会给书院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夫子想要息事宁人。
    但蜚蜚显然不想——她要林妙儿自食其果!
    不管她们和纳兰卓有没有关系,现在都已经说不清了。
    同窗们都只是围观的看客,有热闹看,他们就感兴趣,孰是孰非、真相如何,没有人真正关心。
    “事情尚未查清,说这些为时尚早。”夫子说道,“若真是林妙儿有问题,书院自会秉公处理。”
    “怎么个秉公处理法儿?”蜚蜚道,“无端被人泼脏水,逞凶者总要还我清白不是?让她当众道个歉,不算过分罢?”
    话虽然这样说,但在场的谁都知道,只要未婚女子身上出现此类传言,这清白便还不了。
    “总要先调查出事情的真相。”夫子坚持说道,“你们两个,先跟我到夫子房来。”
    林妙儿已经吓得浑身瘫软,根本走不了路,。
    由丫鬟扶着,与蜚蜚一道儿进了夫子房,离开众人的视线。
    可看热闹的同窗们却依旧热情不减,甚至从窗户里探出头来观察着她们。
    “你、你这样的做法,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已!”林妙儿恨恨道,“小小年纪为何如此恶毒,要这样把我置之死地?”
    见过倒打一耙的,没见过这样颠倒是非的。
    “即便自损,能把你拉下水也值得。”蜚蜚说道,“你明知道这种事情越描越黑,根本就解释不清,唯一的法子,就是把事情闹大,然后将更糟糕的结果推到别人的身上——”
    看向她,蜚蜚笑了笑:“——这样,别人就只会记得你勾引不成反诬赖我,至于你诬赖我的那些话,反正都是诬赖,真真假假,已然不重要了。”
    “你、你简直!”林妙儿想骂她,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若是别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早就羞愤欲死,或许连解释都不解释就自我了断去了,蜚蜚倒好……
    “你不就认准了,我不敢让家里蒙羞吗?”蜚蜚说道,“然而,从小我爹就教我,出了事情不想办法解决,只一味忍让,那才是给家里蒙羞!”
    “反正我是不怕嫁不出去的,至于你?我可就不知道了。”蜚蜚望着她。
    “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没有弄明白——当一件事情的后果,你无法预计也无法承受的时候,就不要去做它。”
    林妙儿四肢发软,手脚冰凉,如见鬼一般看着她。
    昨日,当她得知纳兰卓早就认识蜚蜚,联系自己只是为了打听蜚蜚近况的时候。
    她觉得完全不能接受!
    回去更是难受得一晚上没睡,翻来覆去想着要让他们两个付出代价。
    纳兰卓她不敢动,对蜚蜚却是无所顾忌的。
    这两年,江家的生意的确做的很大,但蜚蜚和她在一间书院,想要做点文章,太简单了。
    造谣,无疑是其中成本最低、速度最快的一种。
    ——只要状似无意地与相熟的人说上一句两句,似是而非的猜忌和臆想便会以令人惊叹的速度迅速扩散。
    不出两天,对方就会被满天的指责、嘲笑、讥讽以及毫无理由的针对给击垮,从而,主动滚出她的世界!
    这一招,拿来对付挡路的人,屡试不爽。
    谁知,竟然在她一向看不起的蜚蜚身上栽了?此时此刻,她连找块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等会儿夫子问起来,你最好实话实说,不然,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蜚蜚吓唬她,“书院虽大,但人数毕竟有限,一个一个查,总能顺藤摸瓜,找到谣言的源头。”
    蜚蜚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老老实实承认,并且当众给我道歉,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我就不会再追究。”
    “否则,我贴告示也好,找人说书也好,定将你的事情传遍沬州城大大小小每一个角落!”看着林妙儿惊恐的脸,蜚蜚说,“你若觉得没关系,大可以试试看。”
    林妙儿根本不知道还能这样操作,她虽然心地狭窄,但毕竟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儿。
    这辈子受过最大的挫折,可能还是小时候被姐姐教训那一回。
    听见蜚蜚说要让她遗臭万年,顿时就蒙了,连忙小声朝蜚蜚道歉:“我、我真的没有想把事情闹这么大。”
    “的确,我承认我嫉妒过你,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呀!”林妙儿哭哭啼啼的,“我只是和相熟的同窗说起此事,哪知道她们竟然传的这样难听!”
    蜚蜚:“???”
    本来只以为她颠倒黑白的本事厉害,没想到,甩锅的能力也是一流。
    “你和我说这些没有用。”蜚蜚说道,“你非要这样狡辩的话,她们也完全可以说是受你蒙蔽——你真要连盟友也彻底得罪,成为众矢之的吗?”
    林妙儿愣了愣。
    “犯错就要挨罚,三岁小孩儿都明白的道理。”蜚蜚说道,“你若不懂,今天我教你。”
    “可是,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林妙儿顿时哭出声,“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嫁人?我家怎沬州城怎么做生意?”
    蜚蜚觉得她这想法很奇怪:“你造谣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将来怎么嫁人?我家在沬州城怎么做生意?”
    “——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是罢?”蜚蜚的语气不容拒绝,“都是女孩子,你但凡能设身处地为别人想想,也不会把自己逼到这个境地!”
    道理林妙儿都明白,可她不愿意接受,只不停摇头哭泣。
    没有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可一见到她们各自的表现,夫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夫子厉声道,“书院是做学问的地方,不是给你们胡闹的,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不想继续闹大的话,赶紧一五一十都给我说出来!”
    林妙儿哪敢不说?两相对质,事实如何,自然做不得假。
    “兹事体大,已经不是老夫能管得了的了。”夫子说道,“叫你们家人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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