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如菁眼见推辞不过,若自己一再避讳,只怕会被对方看穿,于是接了过来,道:“真是有劳姨娘和妹妹挂心了。”
    边说着,便用汤匙舀了里头的鸡肉,吃了一口,赞道:“真不错。”接连着,又吃了几口。
    陶芳菲看着,心下恨不得狂笑出声来:“陶如菁啊陶如菁,你的死期终于到了,就算以前三番五次失手,这一次,你总算是逃不过了。”
    陶芳菲心中得意的想着,面上却是不显。只是眼见陶如菁已然吃下,心头的一块悬石也算落了地,便又假意说了几句关切的话,最后又道:“姐姐既然是身子不爽利,那妹妹也就不多叨扰了,明日再来看姐姐。”
    说完,辞了出去了。
    眼看陶芳菲走远了,陶如菁先是将口中含着的鸡汤吐出来在帕子上,尔后急急忙忙招呼小菊,让她拿来了痰盂。
    陶如菁对着痰盂,呕吐了一阵,吓得小菊赶忙过来帮着拍背,一边拍一边焦灼的道:“小姐,你可别吓唬我,你这是怎么了?”
    陶如菁眼见吃下去的,差不多都已经吐出来了,这才支起身来,安抚小菊道:“你莫要担心,我只是不喜这川芎的味道。”
    小菊道:“小姐,平日里你吃,也不见这般反应大的,你不会真病了吧。”
    陶如菁摇摇头,对着小菊道:“小菊,这个收好。”说着,将手中的帕子递给小菊,并交代道:“千万不要洗了。”
    “不要洗?”小菊只当是自己听错了,重复的又问了一遍。
    陶如菁点点头,道:“小菊,你记着我以前和你说过的,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
    小菊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问道:“那小姐,接下来小菊还要做什么?”
    陶如菁只觉得整个胃里头有翻江倒海的感觉,头也有些眩晕,忙道:“快,你去给我冲一碗皂荚水。”
    皂荚水本是用来洗衣裳的,小菊不明所以,但见到陶如菁要得急,倒也不再细问,急急出去冲了就来。
    陶如菁仰头咕嘟咕嘟喝了,接着又是一阵狂吐。至此,她已然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乌鸡汤,一定是有问题的。
    本身有伤,加上这一顿折腾,陶如菁顿时感觉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四肢无力。
    但陶如菁心下明白,也就是自己的这一顿折腾,才把命给保了下来。
    接下来,柳姨娘和陶芳菲那头,只怕就等着看好戏了,既然他们想看,那自己索性就将计就计,配合他们将这一出戏好好演下去。
    她对着小菊仔细交代了一番,小菊边听边点头,尔后叫着,做出一副着急忙慌的模样,便喊着便往外头跑去。
    秦嬷嬷听到叫喊,赶忙过来,假意不明白的问道:“小菊,你这是怎么了?”
    “秦嬷嬷,快,快去找大夫,小姐不知怎么的,一下子说肚子疼,又说头晕的,只怕是得了急症了。”
    秦嬷嬷听了,道:“好好好,我这几去找杜管家,你快进去陪着小姐。”
    陶如菁躺在床上,听得明白。不多大功夫,外头就有了响动,是杜管家带了大夫来了。
    大夫来了之后,杜管家不便踏入陶如菁的闺阁之中,只在外头等着。
    大夫坐在榻边,隔着帐子,给陶如菁把了脉。
    把脉结束,小菊问道:“大夫,小姐可有大碍。”
    这大夫皱了皱眉头,答道:“这脉象极为虚浮,只怕是阴阳失调所致。”接着想了想,又道:“我且先开一方子,这方子专门调理阴阳,小姐只要吩咐下人去抓了药,煎了服上几日先看看。”
    说着,写了药方,递给小菊。
    一切妥当,大夫正与辞退往外走,陶如菁对着小菊点了点头,小菊按照事先筹划的,将一枚足银悄悄塞到大夫的手里,尔后将先前陶如菁交代自己收好的帕子,递给了他。
    大夫先是一愣,当看到上头的汤渍,便有了些眉目,正待要问,小菊赶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院子里候着的柳姨娘和陶芳菲等众人。
    大夫点点头,拿出专门鉴别毒物的银针来,在帕子上裹了裹,过了一会功夫,举起来看了看,却是没见任何不对劲。
    陶如菁见状,知这其中有问题,便挣扎着就要起来。
    大夫见状,想到了什么似的,从案几上拿了一杯水,泼在那帕子之上,接着,才又以银针试毒。
    这次,只一眨眼的功夫,银针便变成了黑色,大夫看见,兀自吓了一跳,轻声道:“小姐,这上头之物,乃大恶,万万碰不得。方才验的时候,因着干了,故而银针过处不见沾染,我这用水一蘸,便就都验得真准了。”
    陶如菁接过帕子,紧紧攥着,咬牙切齿,心中对柳姨娘母女的恨意更深了一层。
    不多时,大夫打里头出来。
    柳姨娘假意比谁都着急似的,抢步上来问道:“大夫,我们大小姐可是得了什么急症?”
    大夫见众人都巴巴的看着自己,便道:“在下方才给小姐诊脉,只断得她体内阴阳失调,我已然写好了方子,只要抓了按时煎服即可。”
    说完,柳姨娘谢过,杜仲给了赏银,大夫这才辞了出去。
    大夫一走,众人便都往陶如菁里间进来。
    “哎呀,菁儿,你父亲前脚方出门,你后脚就跟着病倒了,你这不是要吓死姨娘吗?”柳姨娘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拭泪。
    陶如菁躺在榻上,微微眯缝着眼,做出一副恍惚昏迷的模样来。
    陶芳菲又上来哭了一回,道:“姐姐,父亲这一去只怕又是七八日的,你这说病就病了,你可让大家怎生是好。”
    陶如菁听着,只觉得心头好笑,她们母女这一出,演给别人看还好,要演给自己看,那还真是浮夸假意了些。
    倒是秋姨娘和云竹,虽一直在后头跟着,但因着柳姨娘母女始终在放悲声,便只管在后头默默然掉眼泪。陶如菁知晓,他们俩才是真正担心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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