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宗承醉的不省人事,自然不可能会回答她,回答她的只有他平缓的、带着酒气的呼吸。
    那些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只瞬间就烧的她脸颊飞红。
    她顾不得什么打探消息,腾的坐回了原位,甚至还将二人的距离拉的更远了些。
    虽然没报什么太大的希望,但真的没从他这讨到有用的信息,还是少不了失落。
    云意叹了口气,目光哀怨而幽深。
    她的天真并不代表她是愚蠢的,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及猜测,她隐约知道,容修对她很了解。
    他摆出了一副非常了解她的模样,不仅了解她的性子,还了解她的过去,他虽没明说,但摆明了就在等着她上钩去问。
    要让他如意吗?
    眼前浮现出他嚣张的得意的表情,他一定会是那副贱嗖嗖的笑,朝她挤眉弄眼,像只开屏的孔雀一样展示他的羽毛。
    怎么会有这么不矜持不自重非常讨厌的男人?
    算了。
    她才不要问他,她总会找到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套话的。
    昨晚因着陆宗承和容修喝酒的事情,云意并没有睡好,此刻大概受了陆宗承的影响,整个人没多久也昏沉的睡着了。
    不知行进了多久,她隐约听到外头有交谈声,熟悉中带着点好听,长久的靠坐姿势,让她后颈难受,脑袋也跟着发晕,她睁开眼睛。
    车厢里的陆宗承,仍旧醉的不省人事,他这会脑袋不由自主的靠在她的肩膀上,恬静的模样,温软的像个孩子,毫无攻击性。
    云意僵着身子不敢动了。
    身边人呼吸绵长,呼出的热气,在这样凉爽的秋季,反而让人觉得舒服,她见他脑袋又要往下掉,忙轻缓的伸手托住了他。
    男人眉头皱了皱,以额头为支点,在她脖颈蹭了蹭,不期然间,柔软的唇吻到了她的脖子。
    唔!
    她犹如炸毛的刺猬,身子往上一抬就要站起来,然而刚有动作,男人略带痛苦的低吟声响在耳边,成功制止了她所有动作。
    他皱着眉头,声音和平常的清冷不一样,像是受了伤似的,只低声呜咽。
    她干嘛和醉酒的人计较?
    云意重新坐下,将他快要掉到地上的头捡起来,把肩膀凑过去,让他好生靠着,心道可真是没有一个人比她还贤惠了。
    做完了这一切,外面的男声又近了,这下她听清了,可不正是容修吗?
    他不是应该在客栈里的吗!
    为什么又追了上来!
    这个人怎么回事,阴魂不散的追过来干嘛!
    她狠狠翻了个白眼,想劝说他这次玩的过火了,手放到窗户上正要推开,仔细一听那人的交谈,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天气。
    他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讲风雷雨电的形成,又讲大余朝各地气候的差异,外面赶车的人是暗夜,碍于身份只能时不时应付他两句。
    即便是两句,他也乐的高兴,并不在意的样子,仍旧兴致勃勃的口吻。
    云意不知不觉竟听的入迷了,感叹于他这么个看起来不靠谱的男人,居然知道的这么多。
    没准是他胡扯的也说不定!
    她瘪瘪嘴,就在这时,外头的声音消停了,反而是窗户被叩响了。
    “……”
    她假装没听见。
    容修沐浴在清晨的金色光线中,周身的气质因此柔软而温和,即便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都莫名染上几分尘世的烟火气。
    他身下是意气风发的骏马,人却吊儿郎当的跨坐在上面,敲窗户的动作孟浪又轻浮,但唇角的笑却又动人的致命。
    得不到回应在意料之外,哪怕他先前听到细微的动静。
    容修常年习武,耳力好,不过隔着一层木板,里面发生了什么,他隐约可以猜出来。
    陆宗承的酒量实在不行,才喝了一晚上,果不其然晕乎乎的睡死了。
    他得抓紧时间和她的相处。
    容修又敲了敲车窗,依然是得不到回应,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于是他说:“右相,您酒醒了没?我这有醒酒丸,你要不要试试?”
    醒酒丸?
    云意眼珠子转了转,陆宗承醒了,好歹能稍微阻止一下他的靠近,虽然她和陆宗承眼下有矛盾,但她能分得清孰近孰远。
    和陆宗承就是关起门来的家务事,和容修纠缠就是剪不清理还乱,会被人嚼碎了舌根的。
    她心动了,又见陆宗承确实眉头紧皱,难受的厉害,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那就谢过左相了。”
    小女人上钩了。
    窗户偷偷推开一条缝,露出她妩媚的眼睛,水灵灵的动了下,无声询问他,东西呢!
    容修明知故问,噗嗤笑出声:“怎么不出声?偷偷看本相是什么意思?心悦本相啊!”
    又开始没正经了。
    云意不为所动,绷紧了小脸说:“左相想象力丰富,不过当着我夫君的面,还是不要说这些话好,您刚才说的醒酒丸,到底给还是不给?”
    “哟呵,你这跟人要东西的态度,倒是毫不客气啊。”容修啧啧了声:“虽然没把你当外人,但毕竟还有暗夜在这里,你夫君也在这里,如此熟稔霸道的口吻,给别人听了去,会猜到咱们的关系的。”
    “我们能有什么关系!你别胡说八道!爱给不给!”
    明知道他不怀好心,还总是往他挖好的坑里跳,她以后要是再相信他,她就是只狗!
    云意不想跟他再多费口舌,抬手就要关窗,容修眼疾手快,拦住了她的动作,笑眯眯的取出药丸,递过来:“喏,药丸在这里,和着水吞下,不出一个时辰,就会醒酒,这回回了京城,我去找你不大方便,你不要太想我……”
    孟浪!
    窗户被猛地关上。
    容修摸了摸鼻子,幽幽的说:“还真是说翻脸就翻脸啊。”
    他眸色沉沉,转眼换了表情,仿佛先前的柔和调笑,不过是水月镜花。
    云意喂陆宗承吃下醒酒丸后,没多久他就醒了,只不过精神不大好,硬是要拉着她睡觉歇息。
    车厢空间很大,他让暗夜把车停下来后,捣鼓了一通,竟然能做成个容纳两人宽的软塌,他把车门紧锁,而后拥着她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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