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州,竟然是琅州!
    他们这招调虎离山之计,用的实在是狠实在是妙!
    从一开始的围困就是步迷惑棋,搅的京城人心惶惶之后,他们并没有打算直攻京城,反而扭头直奔琅州!
    这是在拿他逗着玩,把皇权都不放在眼里吗!
    余宣帝恨得咬牙切齿,尤其意识到自己被捉弄了之后,懊悔没有早点将容修碎尸万段!
    早在去年他就在琅州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之所以会选择先攻下那里,难不成他从那时就开始准备要反了?
    他果然窝藏祸心!
    琅州冠以赵姓,他立刻想到了赵春荣,如果没有猜错,容修和赵春荣勾搭在一起了!
    可是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赵春荣的?
    明明十多年的时间里,他期间曾派出过无数优秀的士兵,只为寻找赵春荣的下落。
    整个京城几乎都被他的人,翻了个底朝天,都不见其踪迹,所以容修没道理能找到他。
    除非…躲在暗处的赵春荣,始终关注着朝局,是他主动找上容修的!
    这个猜测让余宣帝坐直了身子。
    他感到强烈的不安,心中某个猜测,似乎正在一步步的被验证是正确的。
    当年他对赵春荣做的事情,不可谓不丧心病狂,赵春荣死了最干净,没死藏在暗处,肯定会来报复他。
    这次的造反绝对是他怂恿的!
    他恨他,他想要把他从那个位置拉下来,他觉得他才能不配坐那么高!
    该死的赵春荣。
    早知道当年就应该斩尽杀绝,死了再鞭尸,以防止任何他卷土重来的机会。
    不过他目前倒不是很担心,只是有些气愤,攻击挑衅京城事出突然,他根本没准备好,所以那时候才会自乱阵脚。
    如今仔细想想,赵春荣和容修拿什么跟他斗?
    没兵没权,就连舆论先机都被他死死的霸占着,想打出漂亮的翻身仗,难上加难。
    更何况,容修被挑断了手筋脚筋,现在只怕是个废人了。
    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一个不能上战场的战神,只能当个笑话娱人娱己,还能翻出花来?
    余宣帝这么一想,就安下心来,他们在琅州,那就好办了。
    朝会之后,士兵整顿,朝着琅州出发。
    天下人对此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都是支持余宣帝的,谁让容修是乱臣贼子?
    愈演愈烈的言论,纷纷朝着容修而来,舆论中心从京城开始,很快蔓延到楞州,云意出门逛街,都能听见对容修的谩骂。
    她气的不行,好几次想同对方理论,都被席止扯住了衣袖。
    “他们说他们的,事实真相如何,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席止安慰她说。
    他们近期每天都出来采购药材,容修的筋脉接上后,仍需要大补,根据他恢复情况,每天适当调整药方。
    云意不放心假手他人,都是自己出来买,再跑回去亲自煎,席止比她懂药懂行,于是便莫名每天都一起了。
    她知道事实,就是气不过。
    那些百姓们根本都是不长脑子的吗?
    见她不说话,席止侧目看了眼,两个人沉默的买好药,回去路上他忍不住问,“上次没能去成集会,不知王妃什么时候还有空呢?”
    之前为了让席止给容修救治,她答应了他,陪他一起逛夜市。
    可是那段时间,容修情况不稳定,伤口反复感染,人也跟着发烧不清醒,她挂念非常寸步不离,就只能延期答应过他的事情。
    “今晚吧。”她说,“答应过你的事情,总要做到的。”
    回到云梦泽后,二人一同去看容修,云意把买好的药给他看,席止则去把脉,顺便查看他的恢复情况。
    容修很配合。
    他靠坐在床上,表情寡淡,大多数的时候,眉眼是冷峻的,只在云意同他说话时,脸上才会有几分暖意。
    云意说完话,就自顾自的准备煎药,容修要她陪着,于是这几天,她都是在房间里煎药的。
    她这边忙来忙去,席止检查完毕,交代了几句话,“看样子恢复的还可以,不过暂时不能下地走动,王爷想走动的话,还需要定做一副轮椅。恰好我认识几个木匠,您如果没有特殊的要求,就让他们帮你定做了。”
    “多谢。不过轮椅已经差人做好了,明天应该会送过来。”
    席止吃惊,云意也意外的看过来,“你派人做的?”
    “恩。”容修看样子不肯多说,再问下去反而没意思,席止点点头说很好,随后离开了房间。
    云意心下好奇,“你什么时候找人做的?”
    “前几天。”他说,“暗夜还在城里,他和小木鱼在一起,我让他做好后,带着小木鱼出来。”
    “这就是你不去琅州的原因?”
    “恩。”
    琅州被攻陷时,虽然打的旗号是赵家的,作为知情人的云意清楚,他们和国丈合作,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在琅州比在楞州要方便也更安全,她当即提出来要奔赴那边,可被容修拒绝了,她询问原因,他也没有多说。
    今天提起,原来是这样。
    云意看着男人的脸,心里生出几分不舒坦。
    她总觉得容修变了,这种变化是潜移默化的,可她还是敏感的捕捉到,他变得更深沉,更淡薄,更寡言,也更冷漠。
    他在养伤期间,对她的态度,总是忽近忽远,令人捉摸不透。
    但愿只是她多想。
    云意收了乱七八糟的心思,问起小木鱼的情况,“小木鱼怎么救出来的?”
    容修闭着眼睛,只淡淡的道,“让暗夜去救的。”
    这就是不愿意多说了。
    她不再强求,可心里像是窝着团火,这团火来的莫名其妙,连她自己都搞不懂,只闷闷的说,“今晚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男人没应。
    云意低着头,盯着煎药的锅发呆。
    她和容修之间,从前几天起变得奇怪。
    本来他话就不多,现在更是少的厉害,云意不知道是不是残缺给他带来的后遗症。
    他每日醒来之后便是坐着发呆,她问话也不怎么爱回答,只在偶尔鸦青来同他汇报事情,才会勉强开开金口。
    可他似乎在防着她,他们谈话总会找理由把她支走,那种感觉好像她是个外人。
    云意起初还有点懵,到后来确定对方的确在避着她,浓烈的火气一发不可收拾。
    尤其是今天,她心烦意乱,看到鸦青后,压着脾气主动识趣的离开,只是到底心里不甘,又重又狠砰的一声把房门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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