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气氛凝固了。
    小伙子很快从懵懂中警醒过来,眼前这个一直爱说“亲自”的人,正吡笑着把手机递给他。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小伙子急忙接过来,却不时偷瞟岳文一眼,待手机那边没了声音,他方才双手把电话送到岳文跟前,“陈区长在开区长办公会,他让您到他办公室里坐一会儿,”小伙子的态度很恭敬,“您这边请。”
    秘书与领导的办公室一般是对门,岳文看看小伙子,“那你不让我改天再来了?”
    小伙子有些憋气,“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岳文双指在桌子一敲,声音很清脆,葛慧娴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太过分,“那这材料还需要回去加盖公章吗?”
    小伙子看看葛慧娴,辩解道,“领导是这么要求的……”
    “哪个领导这么要求,这样做不就是两个目的,一是引起单位领导的重视,二是你们没有责任,”岳文笑道,“大家都是同行,别弄这套糊弄人。”
    小伙子眨眨眼,“您是哪个区的?市里?”他暗自琢磨着,市委、市政府也没这号秘书啊。
    岳文看看他,不再搭理他,“走,到陈区长办公室。”他拉着葛慧娴往外走,小伙子急忙快走几步,给他开门,泡茶。
    回到办公室,小伙子很纳闷,陈区长不在,让把客人带到自己办公室,这关系肯定不一般,这人是谁呢?
    坐在他对面的小伙子道,“也在两办?没见过啊。”
    两人正在瞎猜,陈江平走了过来,“开发区的岳局长呢?”
    小伙子急忙迎了上去,“我把他们带到您办公室了。”他快走几步,给陈江平打开办公室。
    只见岳文正坐在陈江平的转椅上转着圈,小伙子惊讶地看看陈江平,陈江平却面无表情。
    这也太过分了,但陈江平不发话,小伙子很聪明也不多言。
    “我也体会一把区长的感觉。”岳文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丝毫没有被撞破的尴尬,面对亦师亦友的陈江平,面对摸透自己脾性的陈江平,他用不着掩饰自己。
    “你坐吧,”陈江平自己在沙发上坐下,葛慧娴笑着问好,陈江平笑道,“两口子一块来,给我送喜帖来了?”
    葛慧娴面色一红,岳文拿起陈江平的杯子给他倒上水,“让交通局局长给我倒水,不敢当。”陈江平笑了,他一挥手,小伙子讷讷走了出去。
    “我知道这人是谁了?”小伙子快步匆匆走回自己办公室,坐在他对面的小伙子是另一个区长的秘书,赶紧问道,“谁?”
    “工作四年就是副处,主持交通局的工作……”
    “岳文!”两人象《幸运五十二》中答题一样,“就是接陈区长交通局长的那个……”
    “对对,”陈江平秘书道,“我靠,今天终于见着真佛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我记着有一次选调生现场会,他还上去发言了,可是当初是这个样子吗?”
    “人是会变的,当了领导了,当然不一样了,说话、走路、做事都不一样了。”
    “嗯,我们秦湾选调生当中提拔得最快的,也是山海省选调生提拔的最快的,罗书记都亲自敬过他酒,传奇,绝对是传奇!”
    “家是云海西霞口的,跟我对象一个县,等会儿从陈区长办公室出来,一定要认识认识…….”
    不提两个区政府办公室的秘书在外面畅想,陈江平上下打量着岳文与葛慧娴,“两人一块来,有事?”一般两人不会同时出现在区政府,不会同时出现在他的办公室。
    “没事,真没事,晚上开常委会研究招标,我今天还得赶回开发区,我们就在你办公室见一面。”岳文吡笑道,确实是他给葛慧娴打的电话。
    陈江平笑道,“要不要我给你们俩倒地方?鹊桥会会到区政府里来了,也是秦南区一大景观。”
    葛慧娴的脸有些红,陈江平是岳文的第一个领导,第一次见他还是开发区芙蓉街道的党工高官,现在已经是副区长,但却越来越不象是岳文的领导,说话的语气更象是朋友。
    “陶沙给您打过电话了?”岳文笑道,他看看墙上的时钟,算计着往回赶的时间。
    “没有,成钢跟我说了。”陶沙、阮成钢和岳文是三驾马车,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的关系,这他知道,“我可以作证,二十万是王玉印主动提起来的。”
    这是事实!
    但是,岳文接受了也是事实,并不能因为他不索要而没有罪责。
    对于王玉印在交城的那块地,包括现在王玉印在开发区拿地,都通过不同渠道传进陈江平的耳中,王玉印与岳文的过往他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本来想提醒你,那天晚上是王玉印的局,你找谁要钱不好,找他要!”岳文可以瞒过别人,却瞒不过陈江平的眼睛。
    “我不是来说这个的,”岳文笑道,他很轻松,葛慧娴的脸上也很轻松,以前这种事也发生过,她不相信岳文不长脑子,“老领导,马上要开标了,怎么才能把王玉印弄出去?”
    “弄出去?”操纵招标的事不是没有,可是都是把谁弄上去,这要把谁弄下去的事还真没听说过。
    “你不怕王玉印跟你翻脸?”
    “怕他?”岳文眉毛一挑,那意思不言则喻。
    陈江平看看岳文,往后捋捋头发,“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某个领导上,有些领导揽功诿过,用你干工作时说得好听,真正要替你说话的时候,都退避三舍了。”
    他怕岳文把希望寄托在霍达身上,就他听说的情形来看,霍达与王玉印的关系也不是一天了,现在霍达用岳文修路,等到用不着他时候,新账老账一块算。
    “那您有什么办法没有?”岳文仍不死心,陈江平见他一点不关心个人安危,“先保住基本盘再考虑其他的,自己都保不住,考虑那么多也是白白搭。”
    ……
    从秦南区政府出来,葛慧娴自豪地挽着岳文的胳膊,身子紧紧依靠在他身上,冬日暖阳在大院里洒下一层迷人的光晕
    “怎么把这个王玉印送走呢?送瘟神,送瘟神,瘟神不好送啊。”岳文有些挠头。
    “你肯定有办法,”葛慧娴笑道,什么事情能难倒自己这个小男人,怕是不多,几乎没有,她关心的并不在这里,“你什么时候能歇几天假,我想让你陪我去一趟新加坡。”
    “新加坡?”岳文还沉浸在自己思路里。
    “新加坡是个好地方,”葛慧娴也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你一定得陪我去…….”
    “坡,山,山,对,对,对,就这么破他!”岳文突然一把搂住葛慧娴,葛慧娴看看区政府里来来往往的人和车,“快放开,人都看见了。”
    “看见怕什么,我搂自己的老婆,又不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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