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愕然,深深映入魏文昭脑海。自作多情四个字,像四颗尖利的石子,狠狠砸到脸上。魏文昭几乎感觉到脸上,尖锐的疼痛和鲜血淋淋。
    “褚青娘这就是你的妇德?事夫君柔顺为先!”魏文昭腾的站起来。
    青娘淡漠的看像他,看进魏文昭满是阴冷的双眼:“我有妇德,都喂了狗,现在自然没有”
    狗,
    魏文昭胸口深深起伏:“行,你行,岳父见你这样子……”
    褚青娘抬眼,蔑视魏文昭:“我爹可不是你岳父,魏大人自重。”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最后什么,魏文昭心里柔软、冰冷一一消散,消弭在不知名的地方。
    屋子安静下来。
    余晖终于收紧,夜色却还没有交替,天空一片灰色迷蒙,分不清日夜混沌。
    “你一定要将夫妻情分坏尽?”魏文昭语气平静的问。
    “……我们”褚青娘抬眼看他,眼里早已平静无波“还有夫妻情分?”
    魏文昭神色淡漠中带点傲气,点头道:“好,既然如此别怪本官无情,童儿改名思过,魏思过,一辈子闭门思过。”
    说完,魏文昭转身就走,褚青娘追上两步:“凭什么,当初说好一个孩子归褚家!”
    魏文昭已走出屋门:“呵,是吗?你让你爹上来和我对峙。”
    褚青娘追出去,走廊空无一人,只留下空旷冷笑。
    童儿听见声音,从隔壁出来,有些担忧:“娘,爹爹又生气了吗?”
    夜色笼罩大地,天际的星子却一颗一颗,懵懵懂懂睁开眼泛出浅薄淡光。
    褚青娘走向担忧的孩子,弯腰柔和神色:“没事,童儿要不要和娘回屋?”
    童儿看看黑黑的夜色,再看看屋里温暖的烛光,点点头牵起母亲的手:“童儿和娘回屋。”
    第二天京城外旌旗猎猎,一列列御林军气势赫赫,天佑帝率文武出城相迎。
    前边的君臣戏码褚青娘看不到,她带着童儿、谭芸芬几人,被两个侍卫送到魏府。
    魏府已经不在当年的清溪村,在京城外七八里独门独院,宽敞整洁的门庭下,是大红铜铆钉的金柱大门。
    门外没有家丁,想来都在门里厅房。
    也是巧,来送青娘的,恰是当日在怀安‘保护’褚家的两个侍卫。侍卫们念及青娘烧饼之恩,对她十分照顾,如今看着大门却有些为难。
    论理妾室第一次进门,是不能走大门的,只能从角门进。可他们从怀安回来的却知道,车里这位才是原配发妻。
    一个侍卫干干笑:“褚娘子别急,咱们从东南角门进去。”连唾沫都是干的,侍卫都知道不好意思,魏大人这事儿做的不地道,这么好的妻子这样作践。
    童儿跟着母亲,一起看向车外大门:“为什么不从这里进,是因为有台阶吗?”
    对着孩子好奇的眼光,褚青娘笑笑:“因为娘是妾,妾室第一次不能从大门进。”
    童儿不知道什么是一桶冷水,可是却感觉到身上有点发冷,小孩儿默默靠近娘,抱住娘胳膊,试图安慰:“没关系,角门也是门。”为什么眼睛涩涩的想哭?
    褚青娘倒是没往心里去,魏文昭她不在乎,自然也在乎这些,揉揉孩子脑袋,青娘对车外侍卫笑道:“不用绕去后院西北角,从后门进。”
    西北角有个小院独属于她,那才是她和孩子们的家。
    马车吱吱呀呀绕到后院西北角,果然有两扇黑色小门。程望焕下车拍门,半天才有一个中年嬷嬷,过来应门:“谁呀?”
    侍卫代为回答:“我等奉大人手令,送褚姨娘回府。”
    中年嬷嬷姓张,原来伺候过魏老夫人,老夫人不在了就来守后门。说实话,她是满心疑惑拉开门的,因为今日府上奴婢奴才,只要有空几乎都挤去正门,或者角门守着,要看看这位‘原配姨娘’。
    打开门,侍卫送上手令,张嬷嬷才知道是真的,连忙磕头迎接。
    谭芸芬上前,笑着打发赏钱,一行人进了后院。
    张嬷嬷絮叨几句:“这小院原是下人住的,这两日夫人才让人重新粉刷油漆。”
    谭芸芬沉下脸:“这是故意为难谁呢,早几个月就有了信,这两天才收拾,一股油漆潮湿味怎么住人?”
    张嬷嬷闭上嘴,褚青娘等阿谭说完,才笑着对张嬷嬷致歉:“这话不是说嬷嬷,您不必听在心上,劳烦带路,辛苦。”
    不过七八丈,青砖墙围出一座院子,张嬷嬷把人领进院子,福了福:“老奴得把姨娘来的消息,报给夫人。”
    “去吧”褚青娘笑到。
    等张嬷嬷人走了,几个人才展眼看院子。其实还不错,青砖青瓦俨然,新刷的粉墙绿纱窗。院子不算小三正两耳,东西各两间厢房,还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绿荫荫遮下来。
    褚青娘估摸住在这里的,应该是吕家陪房。
    谭芸芬早冲进屋子打开门窗散味,一边开一边骂:“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是上不了台面,拿这点子小把戏恶心人。”
    童儿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感觉到了不欢迎,仰头看母亲:“娘……”
    褚青娘笑眯眯弯腰,点点儿子小鼻头:“以后要叫姨娘”
    “……哦”童儿低下头“童儿记得。”记得爹爹另娶了新夫人,有点闷闷的。
    “那童儿记不记得,这里还有哥哥姐姐?”褚青娘心情很好,只要一想到,马上要见到儿女,她心里半分阴霾也没有。
    只有轻快,只有飞扬。好想扑到儿女身边,紧紧抱住他们,再也不分开。
    娘的宝贝,想死娘了。
    母亲的声音里,是童儿很少感受到的愉快轻松,小孩子受到感染,抬起头凤眼跟着笑弯弯:“童儿也想哥哥姐姐。”
    “大娘子!真的是你!”院门外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这声音熟悉又陌生。
    褚青娘直起腰,看见惊喜到不相信自己眼睛的许松年,他不再是十七岁少年,身上青涩完全褪去,变成一个宽肩膀的成年男子。
    这一瞬天地失色,许松年眼里只有他的大娘子:身形容颜没有变化,只是原先的神采奕奕、谈笑生辉,经年沉积成内在底蕴,眉目温和平静。
    时光仿佛穿梭回去,六年前原野上,许松年孤身追上离开的大娘子。
    “大娘子去哪儿,小的去哪儿!”十七岁的少年执着而倔强。
    褚青娘摇头看着少年:“你留下,留下替我看顾两个孩子。”
    往昔岁月,戛然而止在这平静的小院,许松年想起什么一样,急忙弯腰把身边孩子推到前边:“大娘子,这是云哥儿,他长大了。”
    说完,许松年就好像回到年少时,那时有大娘子姐姐样关爱,想哭就能哭想笑就能笑。许松年眼眶涩了、湿了,脸上又笑了,大娘子回来了。
    褚青娘眼光向下,许松年身前一个半人高男孩儿,眉目依稀是她和魏文昭的影子。
    周身端正,长得……青娘心里像是流进一瓢温热的水,心尖尖都化了。
    端正浑实的孩子,心里梦里想千万遍,都不及看得见来的真实
    小男孩脸上全是开心,像看见求了很久的糖人,喜悦的迫不及待!
    “娘!”扑进母亲怀里。
    “娘!”依恋的蹭蹭脑袋,这柔软和馨香是母亲的。
    泪水一点点弥散凝成雾气,视线里一片模糊,褚青娘弯腰,紧紧抱住孩子肩背“云儿!”
    娘的孩子,心脏裂开又融合,融合又裂开反反复复。
    “云儿”喜悦思念充斥着整个胸膛,笑容泪水分不清。
    魏思云伸出自己肉胳膊,环住娘的腰,爱娇:“娘,你比许叔说的还要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沉’从《高嫁》到《休妻》到《侍寝》到《遇狼》好了坏了一路默默相伴,默默投喂营养液,就是新的小坑也都去浇一浇。yubido也去浇了,瓜瓜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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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条留评都会看,昨天暴风般的怒骂(魏文昭)吓得瓜瓜小心脏不敢动。但过后很骄傲:还有谁,晋江还有谁!(一个人偷偷在井底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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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有趣的比如“这……我这就追平了……?”隔着手机屏,都看到小姑娘懵圈眼了,哈哈哈;还有小仙女给颁奖:“晋江本年度最单纯直白,不做作渣男,魏文昭”……我,捶地笑。
    谢谢大家,么么每一个可爱的你们,然后让我们回归故事,看明天大戏。
    爱大家(笔芯)
    第26章
    院里母子紧紧相拥, 谭芸芬在屋里看见了, 忍不住别过头狠狠擦眼,该死的魏文昭!
    可是再回头愤恨减少许多,奶奶一颗心能安稳,比什么都强。心气平和,谭芸芬手脚麻利开完门窗,拿扇子到处赶味。程望焕则在两个侍卫帮助下, 把所有行李搬进屋, 快速分门别类。
    童儿站在母亲后边,有点忐忑有点期待, 小心脏又不老实, 小小的跳啊跳。
    哥哥会喜欢自己吗?
    紧张的动动手指头, 踟蹰到娘脚边,童儿眨巴眨巴凤眼, 让自己童稚可爱:“哥哥”。
    哥哥?魏思云悄悄在娘怀里蹭蹭,蹭掉眼泪抬起头对童儿笑:“你是童儿吧,哥哥给你准备了礼物。”
    褚童一颗心放回肚子, 小身板挺起来:“童儿也给哥哥准备了礼物, 和童儿一样的”想了想又补充“姐姐也有。”
    想看礼物
    两个孩子一起仰着脑袋, 期待的望着母亲。青娘心里只剩下软软喜悦, 顺顺孩子们额发,笑道:“去玩吧。”
    “谢谢娘~”思云笑眯眯拉起弟弟手“童儿真乖,咱们去看礼物。”
    青娘笑眼目送两个孩子进屋,转回头, 眼里含着几分希翼对许松年:“颖儿呢,她过的好不好。”
    脑海里浮现出大小姐脾性……许松年一瞬间羞愧不已,双膝折节跪下:“奴才……”
    聒噪声在院外响起:“听说被休了,还巴巴跑回来做妾?”
    褚青娘抬眼去看,是一个身形粗壮的下等仆妇,大模大样走进来,斜着下巴看人,鼻孔里都是鄙夷。
    “拉出去打。”淡淡四个字。
    许松年抬膝要动,程望焕已经将人反扭到院外,屋里谭芸芬找不到棍子,随手拎根鸡毛掸子出来。正没处撒气你就来了,可真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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