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也懒懒的,她说:“徐家与人为善,没得罪过什么人,两位堂哥和瑟瑟,也都没有仇家。”
    那么,只有她了。
    “跟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时瑾稍稍俯身,隔近了看她的眼睛,他说,“中南秦家、西塘苏家,还有常州滕家,只要还共存就会纷争不休,是我硬拉你进来的,我是祸端。”
    人的yu望,没休没止。
    权利、金钱,或者风月情色,都是杀戮和战争的导火索。既入俗世,除非无yu无求,否则,难免祸乱。
    他生在秦家,最腥风血雨的家族,他要独善其身,他要为了她,行得清白端得磊落,何其难。
    到底是他不好,让她跟着躺了一趟浑水。
    “不要说这种话,我们都结婚了,没有你和我。”姜九笙仰起头,在他嘴角处亲了一下,纠正他,“是我们。”
    她的想法很简单,选了他,就无条件接受他带来的所有yin晴圆缺,没什么好怨的,得时瑾一人,得他情深,付什么代价,也是舍得的。
    “笙笙。”
    “嗯。”
    时瑾问她:“信我吗?”
    她眯了眯眼,仰着头,正对的灯光微微刺目,毫不犹豫:“信啊。”
    信生,信死,信命,也信他,她这个人,懒散惯了,靠在时瑾肩上了,便不愿再动了,是摔、是跌、是起、是落,随命,也随他了。
    时瑾伸手,遮住她眼前稍稍刺目的灯光:“徐家和你,都是我的领地,我会守好。”
    她突然想起了《帝后》里的一句台词,是莺沉对容历说的,那时兵临城下,莺沉站在十万敌军前,回头看着城墙上,对她的王、她心爱的男子说:为你腥风血雨,为你挥剑杀敌,即便战死,也是我的荣耀。
    翌日,风雨大作。
    秦云飞被推搡着摔在地上,他闷声痛叫,抬头,撞进一双漆黑的瞳孔里。
    酒店顶层,落地窗前,时瑾坐在黑色的椅子里,身后是电闪雷鸣的城市,高楼俯瞰,渺小而拥挤。
    他眼眸微微抬起,颜色深邃的黑:“谁指使你的?”
    秦云飞撑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来:“没有谁。”目光斜睨,面带挑衅,“看你不顺眼,想弄你而已。”
    秦中一脚踹在他后背。
    他摔回地上,痛得表情扭曲,死死咬牙,眼里的愤恨快要灭顶。
    “不说?”声音慢条斯理的,时瑾冷冷地瞧着他。
    秦云飞啐了一口唾沫:“没什么好说的。”他仰起下巴,瞳孔殷红,“你就当是你的报应好了,你弄垮了秦家,害死父亲和二哥,还有我这只手,”右手摩挲着掌心的疤,他咬牙,“也是拜你所赐。”
    那时,他纵火烧了时瑾的小楼,当晚,便吃了一qiāng,手掌被击穿,神经断裂,基本跟废了没什么两样。
    时瑾轻轻蹙了眉宇,耐心不佳:“成王败寇,哪那么多理由。”他从椅子上起身,脚步徐徐,走近,“还是不说?”
    秦云飞抬头,身体本能地往后。
    时瑾抬了手。
    秦中递了一把qiāng给他。
    咔哒,子弹上膛,他动作慢条斯理,指腹摩挲着手柄上的纹路,不疾不徐地把玩着。
    秦云飞脚尖蹭地,下意识后退:“杀、杀了我,你坐牢,我、我也不亏了。”
    时瑾眼角睫毛掀了掀,余光落下:“谁说我要杀了你。”
    话落,qiāng口忽然抬起。
    秦云飞瞳孔骤缩,顿时,惊恐万分。
    “你这只手废了是吧,”时瑾目光一掠,落在他右手,“那还有一只。”
    秦云飞猛地的将手收到身后,抬头怒视,又急又怕,冲口道:“你这么丧尽天良,不怕报应到姜九笙身上吗?”
    时瑾目色骤然一沉,窗外暴风雨的yin翳全落进了瞳孔里:“不准提她的名字。”
    姜九笙,是逆鳞。
    秦云飞声音拔高,急了眼:“还有你那没有出世的孩子——”
    话音,戛然而止。
    黑色的qiāng口,骤然抵到了他眉心,豆大的汗从头上滚下来,他顿时噤若寒蝉,浑身都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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