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是——”
    前来开门的老李所长刚说了一句就止住不言了。我们同时一怔,心中大骇,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啧啧!这今天是太阳打西头出来了还是咋的,一个个起床动作咋这么快。”老李打趣着我们。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刚要接茬,忽然老李眉头又是一皱:“这是什么味儿?”说话间就要进号子寻觅,大家一颗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李哥这时分开众人,很巧妙的挡在老李身前,举起了那只伤手:“李所长,我还正要找您呢,看守所的门也该换换了吧!您瞧昨晚这一块裂开的铁岔子把我一个指头都给挂掉了。”说着又指指地下:“血流了一大滩,痛死我了。”
    老李闻言鼓起了眼睛:“你怕是在给你李叔讲故事吧!门能把你手指挂掉,它又不是切割机。”
    李哥一下子解开了包住手的卫生纸,血瞬间就渗了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下。他又捡起了那截断指递到老李眼前:“您还不相信,我就是跟你讲故事,也用不着这么逼真的道具吧?”
    老李定睛一看,赶紧转过脸去,谁知面向的又是李哥留在地上的那一摊血污。老李又把头别向另一边,嘴里自顾说着:“收起来,收起来,老子早上刚吃的饭,你是不是要让我全吐给你?”
    李哥嘿嘿一笑,把断指交给了小鸟,还紧追不舍:“李叔,你看我这个事咋办?”
    老李定住神说:“咋办?凉拌!断都断了,我又不是华佗,还能给你接上去?”
    “人家说现在医院可以给接上去呀!”李哥还是笑嘻嘻的:“咋样?李叔,要不您跟张所长说一下,借着接手指,我到外面去转转。”
    “你还想往哪去?往俅上走抖得很,往逼上走滑得很!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实话告诉你,这事儿幸亏是你李文华,换了别人,我估计张所长不说你是自伤自残,也要说你是在号里跟人动手伤这样的!”
    “那……李叔,你说就这样就算了?”
    “不算了还咋的?你还想申请特护?咱这又不是北戴河!孙大夫今天就上最后一天班了,人家请了产假,要回去生小孩了。等会我带你到前面去包扎一下,要不然等他走了,还没人给你处理伤口了呢!”顿了一下,老李又问:“早不忙的夜心慌,半夜起来补裤裆——你当时咋不报告?”
    “嗨!我不是想您值班辛苦不想打扰您吗!”李哥一副委屈的样子简直可以媲美演员。
    “说的也是,你就是找我我也没有办法,一般不是要死人的病,晚上我们是不敢开大门的,这也是规定。”老李叹了口气:“唉……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谁让你们跑这里来呢?我有时候看着也可怜啦!得了先这样吧!等会我叫你,你自己也要注意伤口呀!别碰水。”
    “那谢谢李叔了。”李哥赶紧送李所长向外走。
    “不谢,你们犯的是国法,又不是跟我私人有仇,就算是我们私人有仇,我是个管教警察,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那是,要都像李叔这样,我们谁还犯法呀!”李哥适时送上一个马屁。
    “别给我灌汤了,赶紧上厕所去吧!”老李显得很受用。
    我早就等着句话了,李哥一直在跟李所长磨嘴皮,我也不敢打断。现在我一听说放茅,一个箭步就冲向了厕所,背后飘来老李的笑声:“这怂,一天到晚懒牛懒马屎尿多,昨晚打报告解手的就是他吧?现在看样子估计又是喷薄欲出了……”
    我第一个到了厕所,率先抢占了三号蹲位。其他人都还没来,我瞅瞅左右无人,掏出怀里我写给陈怡的信,取出砖头塞了进去。
    盖上砖头后,横看竖看就觉得不保险,伸手刚要去拿,就听见曹哥在我背后说:“你真是个怪鸟呀!解手怎么面朝里面,屁股朝外呀!”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回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道:“曹哥,人家就喜欢这样,小风吹在pp上很舒服的,不信你也这样试试?”
    曹哥闻言打了个哆嗦:“我的亲娘啊!你今天是不是吃了春药呀!咋说话发骚呢?恶心死人了,搞得老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给他抛了个媚眼,没有再说话,假装很努力的样子,大脑里却开始了思考:
    现在我才恍然大悟,李哥为什么要砍掉自己的一个手指,他就是为了掩盖号里的浓烈血腥味!再加之他借着自己断指的事儿引起了老李心中的同情,成功地转移老李的视线。而且这事儿还没法让别人来,要放别人身上,所里肯定要想,是不是号里人欺负人弄断的?或着就是要怀疑是不是为了抗拒改造而自伤自残。只有李哥,才能让所长不起疑心,相信这是个意外……
    我心里再次感叹着李文华的狠毒和聪明,一边解决着生理问题,一直蹲到老李催了才提起裤子,磨磨蹭蹭的回到院里。
    刚回到院里就听见老李在问李哥:“刘三军人呢?咋没见他放茅?”
    所有人都被这句问话给吓到了,一起停止了各自的活动。曹哥正在刷牙,一听这话吓得牙都忘了刷了,直直地看着站在号子门口的李哥,牙膏沫子顺着嘴角流到了衣领上,说不出的滑稽。
    幸好李所长是在面向李哥说话,没有瞧见。只见李哥趁老李不备狠狠地瞪了我们所有人一眼,大家才又故作镇定的各干其事,耳朵却都竖了起来,关注着李哥的回答。
    “他呀!昨晚感冒了,我让他多睡会儿,没起床呢。你瞧,那不是躺那儿的嘛!”李哥神色如常地说。
    老李探头往床上一看,果然一床被子里鼓鼓的睡了一个人。我一瞧,原来李哥做了一个假人,还别说,从门口看还挺逼真。
    老李不以为意还说了一句:“噢,就是,你们是熟人,多照顾一下是应该的,在这碰见也是一种缘,苦缘呀!”他见人都回来了就一边锁院子门一边说:“等会你来包扎的时候记着提醒我给他点感冒药,你给带回来,我现在还要去给四院那伙坏怂放茅,得等一会儿。”说完砰的一声锁上了门。
    大家全都松了一口气,李哥擦擦头上的汗水,看看自己的断指心有余悸地说:“谢天谢地!这一关,总算是混过去了!
    话音未落,铁门哐啷一声又开了。老李进来直接向号里走去,边走边说:“差点忘了,我还要问刘三军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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