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很激动,几乎忘了身处的环境,一手拉着儿子,一手遥指着官帽椅上的陆元,“宝哥儿,你瞧,那就是你爹,你不是整天都问爹爹在哪儿吗爹爹就在那里,快、快点儿叫爹啊!”
    小家伙先是被吓到了,接着又被亲娘搂在怀里哄了一会儿,终于安定下来,这会儿听到亲娘的话,抬起头,眨巴眨巴大大的眼睛,呆呆的看着陆元,软萌的叫了一声:“爹!”
    稚嫩的语气带着几分期许与不确定,唯恐面前的人会消失不见。
    殊不知,他这一声爹,仿佛魔咒,打破了现场的宁静。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猛地坐起了身子,一只手颤巍巍的指着芸娘母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而小齐氏的反应最大,唇边那抹瞧好戏的冷笑犹在,便听到了这么惊人心惊的几句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见小齐氏猛地站起来,五官扭曲,死死的盯着芸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你说什么”你叫谁爷还有那个孩子,又是谁的野种
    芸娘被这一声断喝吓了一跳,这才记起自己不是在金陵,而是在新都的定国公府,她瑟缩了下,重新将儿子搂好,怯怯的说道:“回少夫人的话,妾身芸娘,家住金陵,四年前……”
    芸娘简单的说了说她与陆元相识的过程,其实很简单,就是风流公侯少爷遇到了年轻貌美的坊间小民女,一个爱色,一个仰慕豪门公子的才情,几番偶遇,两人便混到了一起。
    陆元手头上有些闲钱。便给芸娘置办了一个极小的宅院,悄悄的将她娇养起来。
    后来圣人迁都,陆家跟随大部队搬到了顺天。走之前,陆元对芸娘说。让她先在金陵,待一切安顿好了,他再命人接芸娘和宝哥儿进京。那时宝哥儿才刚满周岁,年纪太小,芸娘觉得孩子这么小不易远行,所以便留在了金陵。
    陆元进京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起初他还记得金陵的美妾、爱子。但时间久了,也没人在他耳边念叨,他竟渐渐给忘了,更不用提派人去接人了。
    芸娘在金陵足足等了小二年,儿子渐渐懂些事儿了,孩子爹却没了消息,且陆元留给她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再不想办法,她们母子就要喝西北风了。
    当然,这些芸娘并没有当众说出来。只推说孩子小,世子爷体恤,所以暂时没有接他们进京。
    “……如今宝哥儿渐大了。天儿也暖了,妾身正欲收拾行李进京来寻爷,正巧爷的好友受了爷的委托,派人来接我们母子”
    芸娘一边偷眼觑着小齐氏的脸色,一边悄悄打量四周人的表情,嘴里还有条不紊的讲述着,很显然,这个女子的性情并不如她表现得那般怯懦。
    “我的好友我、我什么时候托好友去接你了”陆元刚见到芸娘的时候也有些吃惊,接着便有些愧疚。尤其是见到软萌可爱的儿子后,愈发觉得对不住她们母子。
    但听着听着。陆元就发现了不对劲,这才想起。不对呀,刚才不是说是老二的别室妇和私生子找上门来吗,怎么忽然变成了芸娘和宝哥儿
    陆元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看向芸娘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审视。
    “什么爷、爷没有托好友去接我们”芸娘也满脸疑惑,用在场人都能听到的声调低喃:“不对啊,那人说他是什么伯府世子爷的手下,说他们世子爷和我们爷是打小的好兄弟……”
    陆元抓住了重点,直接截住话茬问道:“伯府世子爷哪个伯府的姓什么”不会是钱颂那个混蛋吧
    芸娘忙说道:“这个妾身问过了,那人说他们家是什么延恩伯还是承恩伯来着,主家姓钱。”
    唰
    小齐氏和陆元齐齐看向钱氏,夫妻两个联想到方才的小厮事件,顿时脑洞大开,已经想到了许多陆先设计陷害陆元,企图败坏陆元名声的桥段。
    钱氏早在芸娘指着陆元叫爷的时候,就开始心慌了,她知道,弟弟所谓的计划彻底失败了,面前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弟弟找来的那个青楼妓子,而是被人李代桃僵的换了人。
    至于是谁换的,事情发展到眼前这一步,钱氏也能猜了大概,目光瞥向陆离,暗道一声,这个陆小二果然奸诈!明明发现了他们的计划,却隐忍不发,随后更是来了个将计就计,让钱家出了个大丑!
    出丑倒也罢了,钱氏现在最担心的是,陆离会趁机耍手段,破坏弟弟与陆元的关系。虽然陆先和陆元不对付,但是身为陆先小舅子的钱颂却与陆元是哥们儿呀,是为数不多的知心之交。
    怕什么来什么,钱氏正想着,就听那芸娘诉说完前因后果,一脸爱恋的看着陆元,深情中却又带着几分忐忑:“二爷,妾、妾
    身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
    旁人尚可,谢向晚先出声了,“等等,你、你唤世子爷什么”虽是问句,但语调中已经带了些许笑意。方才听李妈妈说看那孩子长得有些像陆元的时候,谢向晚就猜到了这可能是陆离的计策,现在不过是做个印证罢了。
    “二爷啊,钱世子派来的管事说了,我家爷乃是定国公府嫡出的二公子,出身尊贵,好学多才,”芸娘难掩骄傲的说道,“难怪在金陵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家爷丰神俊朗、超凡脱俗,原来竟是这般尊贵的人儿,妾身”
    芸娘正欲再好好夸一夸她的爷,陆离唰得站了起来,也不废话,直接对钱氏说道:“好、好、好,好个钱家,好个钱世子,如此深恩厚德。我陆离记下了!”
    陆离拉起谢向晚,夫妻俩连个招呼都不大,扬长而去。
    老夫人早已气得说不出话来。小齐氏已经呆掉,而梅氏乐呵呵的看戏。至于陆延宏、陆延修两兄弟,则有些发愣,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
    唯有钱氏,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她知道,这次是把陆离得罪狠了,更严重的是,被人家抓住了把柄。钱家若没个表示,人家陆离定不会善罢甘休。
    依着陆离夫妇的混不吝,没准儿,官司还能打到御前,到那时,钱颂一个污蔑的罪名是跑不了的。哪怕现在陆离不是朝廷官员了,但在圣人跟前,也比延恩伯府有面子。
    一个弄不好,圣人还会申斥延恩伯府、重重惩处钱颂呢。
    陆元也反应过来,心中暗暗记了钱颂一笔。他知道前些日子钱颂在东大街吃了陆离的暗亏。想着这小子定会报复,只是没想到,钱颂报复的手段竟这般低劣。还牵扯到了自己的外室和私生子。
    这下子好了。芸娘母子曝了光,陆元还要好好跟老夫人解释一番,至于小齐氏,并不在陆元的考虑范围之内。
    ……
    “哈哈,哈哈哈,”
    出了宁寿堂,谢向晚再也忍不住了,拿着帕子掩着嘴大笑起来,只笑得她腰都直不起来了。
    陆离见了。好笑的摇摇头,伸手扶住她的身子。劝道:“阿晚,慢些笑。切莫笑岔气了。”
    “哈哈~唔,我、我不笑了,”谢向晚单手掐着腰,慢慢直起身子,拂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道:“二爷,你瞧见老夫人和小齐氏的模样了吗,哈哈,真、真是有意思。她们、她们还想着看咱们的笑话,不想、不想自己却成了笑话。哈哈……”
    谢向晚说着说着,又哈哈笑了起来。
    陆离无奈,伸手轻轻帮她抚着背,唯恐她一个不慎,真把自己给笑岔气了,嘴里却道:“这也没办法,谁让她们的宝贝世子不争气呢。家里美妾俏婢一大堆还不满足,还要到外头去偷嘴,如今闹出事来,被人笑话也是应当的。”
    好容易止住了笑,谢向晚忽的说道:“那个芸娘怎么会答应二爷可是许了她什么”虽然只瞧了一面,但谢向晚觉得,那芸娘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陆元跟她玩儿少爷与民女的戏码,起初可能会隐瞒真实身份,但两人过了三四年,孩子都有了,芸娘定会暗地里调查陆元的身份。
    如果芸娘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她也不会孤身一个人带着儿子从金陵顺利抵达顺天。
    而方才芸娘却故意冲着陆元唤二爷,明显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而这个人是谁,谢向晚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陆离表情淡淡的,“没什么,我只是告诉她,我可以让她们母子顺利的进入陆家,让她的儿子认祖归宗。”如果芸娘只是一个人,她自是想在外面做个正头娘子,如今她有了儿子,就不得不为孩子着想。
    私生子和庶子,可是有极大的区别的。
    谢向晚点点头,笑道:“这下子,宁福堂要热闹了。”前头已经有一个疑似重生者的梁姨娘,如今又来了个小白花芸娘,再加上彪悍的正妻小齐氏,三个女人一台戏,宁福堂定能被她们闹个底朝天啊。
    如此,陆元夫妇也就没有精力来算计人了吧,而老夫人,应该也能消停一段日子。因为陆离这一手,再次宣告:你们想算计我,行,就怕你们的道行太浅,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陆离却有些歉意的说道:“就是毁了阿晚的庆生宴。”
    谢向晚摇摇头,认真的说道:“不,二爷,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生辰礼物,有你为我庆生,旁人怎样,我并不在乎!”
    陆离拉住谢向晚的手,郑重许诺:“阿晚,每一年的二月十九日,我都会为你庆生!”直到永远!
    ps:2014马上过去了,2015即将到来,在新年到来之际,某萨恭祝所有的亲们新年快乐,羊年吉祥,事事如意,平乐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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