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从刚才开始,沈菲倾便一直傻笑不止。
    佟德担忧的看了佟欣一眼,然后对她问道,“你没事吧?”
    她就像是没有听见,还在笑着。
    佟德走近,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她抬眼看佟德,咬着筷子,继续傻笑。
    佟德为难的转过脸,对佟欣说道,“姐姐……菲倾她,像是又犯傻了……”
    佟欣咳了声,小声道,“你由她去吧。”心想着,自己这妹妹就是个没眼色的,怎还好意思说别人傻。
    她们早晨一来,就见沈菲倾窝在卫袭的怀里,依依不舍的不肯他走。
    卫袭走后,她先是闷闷不乐了一阵子,便一直在傻笑。
    佟欣看她一头青丝盘得一丝不苟,薄纱之下还能见到几枚红印,更别说澡盆里那浸了一宿的衣裳,还有换床褥时的那股味道,是个傻子都知道,卫袭定是狠狠宠了她一夜。
    也只有这个比傻子还傻的妹妹,是完全不清不楚了。
    虽然佟欣明白,卫袭身为国君男宠,如此做法等同淫乱后宫,若问起责来,是要被杀头的。
    但,姑且不说身为下人,本就不该议论主子是非,更何况服侍了卫袭几年,花子蓉实际上并没有像传闻之中的那样,对他恩宠非常。
    若要较真起来,花子蓉来鸳鸾殿过夜的日子,这几年,五指便可数尽了。
    之前,她一直以为沈菲倾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嚣张丫头,身为侍女,既不干粗活,亦不行规矩,还与主子生活在主房之中。
    所以对她,是极为厌恶的。
    因此在头一回独处时,她就想着说些狠话来消消她的气焰,谁知,她竟如此单纯。
    单纯如斯,反倒叫她不敢确信。
    即便从前,她和佟德也是这样质朴的姑娘。
    深宫逼人,处处陷阱,为了保护这痴傻妹妹,她不得不强硬起来。
    也不知为何,偏偏是被孤立的她们,被选中做鸳鸾殿的侍女。
    谣言可怖,她是夹着尾巴做人好久,才渐渐不再那样惧怕卫袭。
    就是知道卫袭并不可怕,她明白就算他听了那些谣言也不会在意,为了试探沈菲倾,她便顺着佟德的恐惧,将谣言告诉了她。
    谁知,这傻姑娘竟忠恳至极,不单真的没把她说的话传给卫袭,还与她们亲近了起来。
    至此她才确信,沈菲倾是个真真实实的傻姑娘,更胆敢对她们说出,喜欢卫袭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不免的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也不免的觉得她像佟德,更不免的想将她也当作了小妹看待。
    正因如此,每月对嬷嬷汇报情况时,她都把卫袭和沈菲倾的事瞒了下来。
    至于佟德,只要告诉她若出事了,便会被杀头,她就吓得什么也不敢说了。
    看着沈菲倾一边吃饭,一边傻笑的模样,佟欣笑了笑,心想着,这宫中太过艰难,这世道太过艰难,虽然自己已是不能回头,但至少,她还能护着两个妹妹,倒也值得欣慰。
    佟欣和佟德也不知走了多久,她才反应过来。
    呆呆的愣了会,又是噗嗤一笑。
    许是太过兴奋,她提起罗裙,在屋里跑来跑去的,哈哈大笑。
    回到厅里,她仰起头,望着梁顶痴痴笑着,张开手,转了起来。
    晕眩,迷醉,晃荡。
    正如她此刻,对卫袭的心情。
    “呵呵……”她痴笑着倒在地上,慢慢地,躺在了铺开的罗裙上,小口喘息。
    昨夜,他的表现,还有他说过的话,若不是喜欢,又还能是什么。
    她想着,笑脸嫣然,在地上缩成一团,闭起眼,回想着昨夜卫袭的话,反反复复着,字句都不舍落下。
    她爱卫袭,已然成痴。
    他回来时,身心疲惫。
    看什么力士举鼎,他一根指头便可将那千斤鼎压入地底,看什么能人蹴鞠,他几下晃身便可直入龙门,比什么狩猎野物,于他而言,两三下抓住入腹之事。
    人,太过弱小,大多无趣得很。
    只不过,满肚怨言,在看见睡在门槛的她时,烟消云散了。
    他停下,笑了笑,伸手去将她抱起,进屋放在床上。
    满身都是人腥味,转过身,他便去澡堂了。
    泡着,想着,外头响起了跑步声,然后门打开,稍带,一双藕臂缠住他的脖子。
    “你回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他知道,她并不晓得自己的嗓音有多嗲,只像是在跟男人求欢撒娇。
    她,不知道啊,还真是有些头疼。
    他笑笑,“洗完了再叫,你不就少等一会?”
    她来带盆侧,将下巴垫在自己握缘的手背上,眨眨眼,她笑道,“可现在,我不就多看一会?”
    他勾起嘴角,伸手去抚湿了她的脸,“原来,你想看我沐浴?”
    “你做什么,我都想看。”她捧住他的手背,用脸在他手心里蹭。
    “是吗?”他用指头,勾勒她的轮廓,“那我吃人,你也想看?”
    见她神色一愣,他顿时就在心中苦笑,这样百般的去试探她的底线,究竟,他想得到什么回答。
    “唔……”她认真的,想了想,片刻,才回道,“若不杀人……你进食……也想看……”
    “好看?”他有些迷惑。
    “好看。”她点点头。
    “怎么好看了?”他笑笑。
    “特别……特别……唔……”她苦恼了,所有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明明,他是那么不屑这些容易被看穿心思的人类,只偏偏,喜欢看她的。
    “嗯?”他就是喜欢去逗她,看她更苦恼的模样。
    “特别……”她脸红了,垂下眼,看着盆里的水,“邪魅……”
    他沉笑,湿透的白尾伸出水面,抬起她的下巴,“在看什么呢,色迷迷的。”
    “我哪有!……”她嘟嘴,“只是在想事……才没有在看呢……”
    他凑近,用鼻尖抵着她的,几乎是立刻的,她的鼻息便乱了。
    “小东西,自己刚才还说,我的什么,你都想看的。”他笑道。
    “……我说的才不是嗯!……”她的唇,被他封住了。
    “那说的是什么?”他沉笑,捧住她的脸,再度吻上去,就是不让她辩解。
    浴后,与她同床同榻,他莫名的想起了,之前她问他的话。
    那时,她的泣不成声,惹他心乱如麻。
    若现在她再问,他可能会说,他喜欢她一头柔软的乌丝,若有似无勾人的黑瞳,粉如樱瓣的丰唇,和她欲拒还迎时凹出的锁骨……
    很多地方,甚至全部,他都很喜欢。
    还有她柔软的身躯,纯净的气味,尤其是在沐浴过后,温温软软的,随意,便粘上了他的气味,仿佛是烙上了他的印记。
    每每想说,又忽觉矛盾,因为这些,都不是最喜欢的。
    最喜欢的,偏偏是那些说不出来的。
    但他确实没有骗她,他,是真的不懂人的喜欢。
    在莲宫将近百年光景,他见过最多的喜欢,便是花子蓉对花允铭的那种。
    折去所爱之人的羽翼,夺走喜欢之人的权位,将对方禁锢身旁,应需索取。
    若她问的是那种喜欢,那他并不喜欢她,最多,也只是想将她留在身旁罢了。
    只要她安分,他乐意给她自由。
    不要,像他般可悲……
    “你在想什么?”看他陷入沉思,她好奇问道。
    “嗯?”他回神笑笑,摸摸她的发,“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她想了想,小声问道,“是能告诉我的吗?”
    “这个嘛……”他抚着她的唇,“等时机到了,你再问,我再说。”
    她犯难了,“时机,什么时候才到?”
    他轻轻叹息,“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
    以前的事啊……
    卫袭闭上眼,只是这样说着,鼻端都能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
    作家废话:
    后方预告,会写卫袭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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