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离就是鬼王生前的名字,死了四千年,若不是很熟的人不会喊她温离。
    换句话说,安海跟温离生前打生打死,死后互相还不放过,直到现在。
    顾九命欣然而往,安海的住处跟鬼王的城主殿很相似,一样的装横大气,不过安海的屋子一进门便能闻到浓烈的酒香。
    鬼王好茶,安海好酒。
    听着就挺般配的。
    安海回头,替顾九命倒了杯酒:“或许你不知道,生前我跟温离是夫妻。”
    顾九命轻描淡写地挑眉,掩盖心底里的惊讶。
    这对夫妻……有点复杂。
    “我们两个太像了,像得互相容不下,她有她要效忠的君主,我也有我要效忠的君主,偏偏两个都是一腔热血,一生都交与戎装,心里都是家国天下,于是当双方的君主闹翻后,我们便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直到死后?”顾九命讶然地一挑眉。
    死后一切身份都成虚妄,但似乎对于他们来说这一点并不成立。
    “你应该明白,修士的死跟凡人的死是两个概念,若不是都被困在这片战场,估计我们两个都会各自找合适的尸体夺舍,继续效忠。”
    “但是现在,我跟她都累了,很累,既然有功法能让我们都修炼,或许我们的确该停下来,为自己的鬼生着想了。”
    顾九命了然地点点头,喝下一口酒,眼底清亮:“好酒。”
    空神域也有灵酒,分三六九等,喝下后能补充越多灵气的酒越高等,也越贵。
    显然,安海这里的酒,称得上一句极品。
    “我亲自酿的,灵果酒,你现在喝的这坛,埋在这片地底整整三千年了,醇厚至极,那时候倒没想过这样污浊不堪的地下,能酿出这么好的酒,我也吃惊。”
    安海对于顾九命的夸赞很受用,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你一个姑娘也懂酒,温离生前就很讨厌我喝酒。”
    顾九命温和笑道:“不懂酒,只懂酒里的灵气。”
    “将军请我来,看来是想做生意?”她又问。
    安海意外地一愣,当即笑了:“真爽快,难怪温离把你藏得跟不见得光一样。”
    “将军难道不是已经归顺鬼王?为何又单独找我做生意,若鬼王知道,她该不高兴了。”
    顾九命喝下一口酒,浑身暖烘起来,姿态也变得疏懒,她手肘撑着椅子的扶手,指背抵着额角,目光低迷下去。
    这酒,很烈。
    “我的确归顺了她,但温离性子太要强,也烈,我不同,起码在于九派做生意这事上,我跟她持不同意见,我们可以不把幽草卖给九派,但我们可以卖灵果酒。”
    “毕竟炼丹,我们还需要很多别的材料,单凭我们自己种是不够的,我们需要外面的渠道,我们总不能自砍双腿、闭门造车,顾道友你说呢?”
    顾九命笑了一声:“安将军说得在理。”
    这件事她想过,但鬼王现在一心都在耕种上,她也就没提。
    随着交流得越深,安海目光也越深,他现在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到底是好说话,还是真的听明白他的话了。
    但她至今懒洋洋的,似乎没有半点自己的想法,随波逐流似的,让他狐疑。
    这样的女子,真的能提出让温离利用功法的事,逼他们归降的建议吗?
    “所以……”安海试探。
    “我自会与鬼王谈这件事,鬼王虽然性子烈,但并非听不见忠言的人,安将军太过于忌讳她了。”
    安海苦笑:“并不是我忌讳她,只是我们敌对多年,她从不相信我曾真正关心过她。”
    “男女之情确实麻烦透顶。”
    顾九命站起身,一口将灵酒喝尽,脚步有些微浮地往门外走。
    “顾道友,还有一事,灵酒我并非只想卖给九派,我听闻书生说他在你这里吃过一片品质极好的灵果,若是可以……”
    顾九命扶着门回头,目光清亮得惊人,仿佛刚刚的醉态都是假的:“可以,但用我的灵果酿出来的酒,只能卖给我然后你们自留一部分,我要独一无二的,别派不能有。”
    安海发觉自己被顾九命套牢了,竟无法拒绝,原来她一直在等他先开口,那么她提出的要求他很难拒绝,毕竟是他开口请求,从势上讲,便落了下风。
    他当即哭笑不得:“果然是个厉害的女子。”
    他想说她与年轻时候的温离很像,但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因为并非完全相像,温离没有她懂进退,她似乎深谙该在什么地方打住,什么地方示弱的道理,然后又猝不及防地回头一刀,让人防不胜防。
    温离不是,她只有一腔热血,勇往无前死而后已。
    安海笑了半响,道:“要去我的酒窖看看吗?知己知彼才好。”
    言下之意就是,他让她看看酒库,她给他看看她的灵果。
    顾九命欣然点头,跟着安海去到他的地下酒窖,一下去,便是混杂着浓郁灵气的酒香,里面一桶一桶高达腰际的木桶摆满了整个地下酒窖。
    她在安海无比震惊的目光中,拿出一颗巨大的灵果,丢给他研究。
    “极好的果!”安海激动得无法用语言形容他心里的心情,他爱酒,自然也爱酿酒的灵果。
    顾九命自己逛了几圈酒窖,没一会便腻了,坐在木桶上,看着他用灵果酿酒。
    没一会,她便醉在这浓郁的酒气之中,加上安海时不时给她勺一碗让她尝尝味道,她干脆歪倒在木桶上。
    一身酒气,醉得懒洋洋。
    封嘉赐带着易斯年来这里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个场面。
    易斯年捂着被鬼啃掉的伤口,面色有些白地远远看了一眼,这才确认了顾九命真的没死,并且还过得极好。
    醉生梦死,不仅经脉的伤都好了,修为还往上窜了窜,显然在这的两个月,过得极为滋润。
    他抿着嘴垂眸,太过紧绷的身体因为骤然的放松而发软,他扶着门勉强站稳。
    “可满意了?”封嘉赐声音冷淡地问。
    他是在乱葬岗看见易斯年的,刚看见的时候还以为看错了。
    这个家伙一直在乱葬岗胡乱转,在一堆尸体里挖什么找什么,还跟一只鬼打了起来。
    他没什么想法,就是想看看这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吃吃苦头,所以他远远地看着,并没有上前制止。
    谁知道易斯年好不容易从一只鬼的手里抢回一条命,还不肯走,发了疯一样还要继续在乱葬岗里转。
    直到最后,他看见易斯年抱着一只纤细发白的胳膊,眼睛赤红,眼底的眼泪克制着在打转,满面戾气,浑身气质阴冷,或许太阴冷,冷得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抖。
    有鬼试探着上前要吃他,被他一个“滚”字喝得翻了几个跟头。
    易斯年心底里最邪恶、最暴戾的一面被彻底激发出来。
    尽管他一早就知道,谪仙形象的易斯年心里住着一个魔鬼。
    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易斯年心底里的魔鬼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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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不知道鬼王是怎么跟席夜他们交涉的, 最后双方各退一步。
    鬼王听了安海的建议,用灵酒跟各派交易各种用品和材料。
    至于幽草,鬼王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席夜原本不同意, 但在喝过安海酿的灵酒后,她改变主意了:“既然如此, 那鬼王可否透露垄断了幽草的小丫头是何人?最起码让我们有个渠道去买。”
    鬼王笑:“告诉你们让你们剩下的八派去围攻她吗?星君何必着急,该有消息的时候自然会有消息。”
    话说得并不客气, 让席夜吃惊。
    不是吃惊于鬼王猜到她的小心思, 而是吃惊于鬼王的维护。
    用得着这么维护着?难不成是鬼王的后代?
    但再怎么说, 鬼王都不肯透露半分,鬼军就在眼前,饶是席夜也不敢轻举妄动,没办法,一场两个多月的谈判就这么失败而归。
    席夜倒没有十分担心,只要幽草在市面上流行,她就有信心追溯到来源,到时候在空神域, 还是靠实力说话。
    况且他们还得了品质极好的灵酒,倒也不至于空手而归。
    这灵酒刚一流出去,便引爆了整个空神域市场。
    毕竟之前十绝门的骚操作导致鼎炉这一行业彻底萎靡下去,但众多修士们早习惯了不劳而获就能得到灵气, 压抑了这么几年已经是极限。
    于是如此极品的灵酒一现,喝大壶便能抵过小半日修炼的灵气。
    这种好事,彻彻底底又轰轰烈烈地取代了鼎炉行业, 瞬间风靡空神域。
    作为此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三清派和九星院得了数量最多的灵酒,他们十分一致地把灵酒作为内门弟子的福利和奖励。
    很是刺激了一下三清派和九星院收徒大会报名人数,几乎远远把其余六派的报名人数甩在后面。
    众所周知,一个大派的崛起,中坚力量是顶梁柱,而中坚力量都是从底层修炼上来。
    所以每一年的收徒大会报名人数排名,几乎就代表着九派在空神域大众心目中的排名。
    这可乐坏了三清派和九星院的众人,把幽草的事都给丢到一边,全力以赴地让新弟子下山历练收集幽古战场要的物资。
    但外界的事,顾九命都不知道,这大半年她都在幽古战场忙着她的事情。
    她主动揽了幽古战场管理的工作,一日到晚先是视察耕地,然后又带着鬼挖河,那条河流过土之灵的区域,沾了生机,尽管只是很少很少,却也有别的用处。
    和鬼王、安海以及书生等人敲定了整个幽古战场的制度。
    比如每只鬼都要工作,如耕种、炼丹、控火、运送尸体等等。
    他们用工作得到鬼珠——一种沾了天地煞气的珠子,现在被鬼王当作幽古战场的货币了。
    他们有了修炼的功法后,鬼珠可以选择自己炼化,或者购买灵酒、沾了生机的河水等等。
    得到鬼珠多的,可以换醴泉,或者进阶的鬼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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