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依又缓缓开口道:“现在王爷因为平秋县一事,已经是让皇上惦记上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咱们要是再往外大把的扔银子!皇上会如何想?那些个王爷又会怎么想?海棠,凡事都要多为王爷的处境想想!”
    海棠一听,顿时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跪下道:“殿下恕罪。都是奴婢太过愚钝,若非是殿下英明,只怕奴婢便会给王爷闯下大祸了!”
    王爷因为平秋县开仓放粮,以及率先将自己名下的粮店压下价格一事,已是传遍了整个大渊!而皇上对王爷只怕是除了厌恶之外,更是多了一分忌惮!这个时候,若是王爷再出些什么岔子,只怕定会被皇上大加问罪!
    海棠这样一想,身子已是有些经颤了!自己险些就将王爷和王妃置于火上烤了!自己这个奴婢做也是太不尽职了!
    静依看着跪在地上的海棠,并没有急着叫她起来,看向她的目光,也是第一次出现了冰冷的神色!
    “说吧,你是如何得知其它王爷或者是皇子会这么做的?”静依的语气里不带一丝温度,神情也是有些庄重。
    海棠打了个激灵,似是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道:“回殿下,是王家的两位小姐说的。”
    “哦?是她们主动找你说的?”
    海棠想了想,“似乎不是。她们就是来问奴婢一些关于放生的事宜,然后又提及了在江南时如何如何的。好像顺理成章的便提到了这个。”
    话落,海棠的脸色变了变,瞪大了眼睛,“殿下!奴婢明白了。这两位王小姐心思也是太过深沉了些!奴婢竟然是上了她二人的当!”
    静依这才点点头,“你起来吧!还知道是自己上了当,就说明你还是个聪明人。别再跪着了。”
    海棠流着泪站了起来,哽咽道:“小姐,奴婢差点儿就害了您和王爷!小姐,你责罚奴婢吧!”
    自元熙曾经交待,这府中只有一位平王妃,再无什么苏小姐之后,静依便再没有听人唤过她小姐。现在听到海棠这样称呼她,也是知道她心里定是难受至极!海棠对她如何,她心里清楚的很,若非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被人给设计了。
    “海棠,你不用太过自责。我且问你,你可是吩咐了下人们去准备了?”
    “回王妃的话,奴婢的确是命人去准备了。”
    静依想了想,“那便按照你的吩咐去做吧。最好是让那王家的两位小姐亲眼看到你们准备了大量的荷包,还亲眼看到你们往里面装了碎银子。”
    海棠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她就知道小姐向来聪明,这定是要将计就计了。眼中带着泪便笑开了一张脸,点了头。
    静依看到海棠出去安排了,便轻唤了一声,“司墨!”
    司墨自梁上跃下,自平秋县一行后,司墨一直都是隐身在了暗处,“王妃有何吩咐?”
    “你去找司琴要几个人,派人盯着王家的那两位小姐,小心些。别让她们发现了。”
    “是!”
    静依起身到了窗前,轻轻地推开了窗子,外面的天色很好。蓝蓝的天空,像是一块正蓝色的绸缎一样挂在天上。偶尔还有几朵似是绣上去的白云。“王家,护国公府,岳王府,平王府。德妃,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人回答静依的问题,她呆呆地看了半晌外面的景色。正看得入神,便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叽叽声,小彩雀回来了。
    静依笑着将小彩雀放到了桌子上,从一旁的碟子里取过一小块儿糕点,捏碎了,搁在手心,送到了小彩雀的嘴边。另一只手则是将海棠刚才为自己备下的那盏清茶端了过来。
    小彩雀吃饱喝足后,在静依的手心里一躺,肚皮朝上!
    静依看到小彩雀肚皮上的那几抹艳丽的色彩,轻笑道:“你这个小顽皮,又云哪里疯了?不知道回家来看看吗?你呀!可是没有猫儿乖,它可是比你省心多了。”
    小彩雀似是听懂了一般,翻身起来冲着静依叽叽喳喳地叫了一番,那小小的眼睛里,似乎是还有些不满和气愤!
    静依听完,淡淡一笑,“你还有理了?罢了。正好你回来了,那便去为我办件事吧!”说着,将手移到了自己的脸前,将嘴凑到了小彩雀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后,便笑吟吟地看着小彩雀。
    小彩雀听了,先是有些惊恐的看向静依,随即便是向后一倒,作假死状了!
    静依看到它如此俏皮的样子,笑道:“你这个小东西!罢了,你若是不愿意去,我便另外找别的小鸟儿来帮忙就是了。只不过,倒是浪费了那些个上好的核桃酥了!”
    那小彩雀一听这个,立马又来了精神,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便飞走了。出了窗子,它在窗外盘旋了几圈,便向膳房那边儿飞去了。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静依便被元熙从被窝里给拖了起来。连哄带拽的,总算是让静依起来了。“依依,乖,咱们先净了脸。”
    海棠等人则是惊的目瞪口呆的看着此时被王爷拉了手,半拥着到了盆架前亲手给还没睁开眼睛的王妃净了脸和手。又拿着帕子给王妃轻轻擦了。
    王妃似是被人搅扰了美梦,极为不悦!眉头一拧,手一伸,便将元熙手里的帕子给打掉了。
    海棠等人吓了一跳,齐齐跪下,刚想着开口替王妃求情,便听到王爷极为宠溺的笑道:“你也真是的。昨晚不让你看那么晚,你偏要看。现在好了,自己醒不了,还要使性子吗?”
    静依的眼皮似是抬了抬,“困死了,不去了!”
    元熙听了静依这番赌气的话,竟是失声笑了出来!“你呀!罢了。来人,将王妃的那件白色的大麾拿来。”
    海棠赶忙起身将大麾拿了来。元熙却是将静依放在了床边坐着,亲身为她穿上了一个明绿色的对襟小袄,又为她套上了一条浅桔色的裙子。而静依仍是合着眼睑,分别就是没睡醒的样子!
    海棠上前轻唤了一声,“殿下。”
    “嘘!”还没等海棠再继续叫,元熙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昨晚上看书看的晚了。就让她睡吧。你派人去看看岳王妃收拾的如何了?岳世子是不是等在了前院儿?”
    “回王爷,岳王妃和两位王小姐,早已是等在了前院儿了。所以奴婢等才如此着急!”
    元熙倒是不急,笑了笑,“来,将大麾给王妃披上,帽子也戴上。”
    “王爷,这样不行!总得把她叫醒呀!再说了,王妃到现在还没有束发呢?这样出去,像什么样子?”
    “海棠,你真是比何嬷嬷还要爱唠叨!”元熙笑着说完,便将大麾给静依收拢了。然后长臂一伸,静依便躺到了元熙的怀里。众人看的一惊,王爷这是要将王妃抱到车上去?
    “王爷,岳王妃和王家的两位小姐还在外面,这样不妥吧?”海棠道。
    一直没有出声的何嬷嬷也是有些担忧道:“是呀,王爷。这样的确是有些失了规矩了。”
    “这里是平王府,本王的话就是规矩!好了,何嬷嬷,海棠,就按照昨日王妃的吩咐都赶快收拾吧。本王先将王妃抱到马车上去。这里离华阳寺,至少还有近两个时辰的路程,再让她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何嬷嬷和海棠也不再多言,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们自是知道王爷对王妃是格外的宠溺,可是何嬷嬷和海棠仍是有些担心。谁知道现在是不是王爷对王妃还是图个一时新鲜?万一等王妃及笈了,二人圆了房,那个新鲜劲儿一过,王妃这样被骄纵的性子给养成了,王爷却是对她厌烦了,该如何是好?
    何嬷嬷因为年纪大了,所以留下来看顾王府。而海棠、司画、柳杏儿、苏醒等人自是跟着去了。
    元熙抱着静依出了文华院,穿过花厅,到了前院儿,果然见到岳王妃等人正在门房处等候。元熙抱着静依,轻道:“有劳岳王婶儿久候了。正阳,咱们走吧。”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直接到了自己的马车前,初一早已是掀了帘子,元熙因为怀里抱了一个人,便用了轻功,跃进车内。初一放下帘子,柳杏儿和海棠等人到后面的马车上坐了,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而岳王妃和王家的两位小姐还仍是处于震惊之中!岳正阳倒是没有多么意外,只不过他看向缓缓移动的平王府的马车的眼神里,却是多了一抹的惆怅!
    岳王妃惊道:“阳儿,这依依一直是如此的放肆?这也太没有规矩了!”
    岳正阳一抚额,自己的这位母妃什么都好,就是极重规矩,要不然也不会在平王爷回城时,亲自到城门口去接了!毕竟她虽是王妃,可是品级却是比平王低了不少!
    岳正阳讨好道:“母妃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赶快走吧。不然等天亮了,这山路上怕是要走不动了。万一再耽误了您的诵经祈福,岂不是罪过?”
    岳王妃一听,也只好作罢。遂上了马车,也跟了上去。
    王家的两位小姐,也上了岳王妃的马车。“姨母,您还是靠一靠吧。毕竟离华阳寺还远着呢。”极为孝顺的王薇道。
    “嗯,薇儿呀,手上的伤可是好了些?我说不让你跟着来了,你还偏不听!”岳王妃有些责怪道。
    王薇却是一笑,“姨母,大夫说没有大碍的。再说了这观音诞辰一年也就这么一次,咱们既然是来了这封城,自然是要到华阳寺里去见见这位慧清大师!薇儿虽然孤陋寡闻,可也是知道这位慧清大师可是一代大师呢!”
    岳王妃笑了笑,“不错!这封城虽贫苦,却是出了一个闻名天下的慧清大师!多少僧人,还有信徒都想着一睹大师真容,与大师一道论经说法。今日咱们有幸来了,自然是要好好地讨教一番。”
    王蔷看到岳王妃提起慧清大师,便有些激动了,“姨母,时候还早,要不,您还是小憩一会儿吧!您看平王妃,能得平王爷如此疼宠,竟是在睡梦中便被抱到了马车上,真是让人羡慕!”
    岳王妃一听,脸色立时一变,“有什么好羡慕的?相处了这么些个日子,原以为这个平王妃是出自大家,自是懂规矩的,可是不想今日当着全府的面儿,竟是如此的失礼!真是让我失望。”
    王蔷看到自己的话成功的挑起了岳王妃的不满,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却是有些毕恭毕敬道:“是!姨母教训的是。都是蔷儿一时嘴快,惹姨母不悦了。其实,那平王妃也许是因为年纪小,而且又是平南候府唯一的嫡女,自小得宠,所以才会如此吧。姨母,您别生气。说到底,她也是平王妃!”
    说到最后一句时,王蔷的声音刻意地压低了一些,而且神情还有些怯怯的。明显就是在拿着平王妃用是亲王妃!是超品的身分说事儿呢!
    这王蔷不愧是个心思转的快的。不过三言两语,便将平王妃说成了一个年纪小,不懂事,而且是骄纵成性,又是仗着超品的亲王妃的身分,而不将岳王妃放在眼里了!
    岳王妃是个实心眼儿的,她也不是不懂得使心计!只是现在说这个话的,是她的亲外甥女,是她一直以为孝顺贴心的孩子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没有往旁的地方想。
    岳王妃的眼里不满的神色,自然也是落在了王家姐妹的眼里。二人交换了个眼神,低了头,不再说话。她们两个是聪明人,这挑唆的事儿,要适可而止,要永远都得明白自己是什么身分!现在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已是最好!若是再多说一句,只怕依着岳王妃的精明,很快就是回过味儿来!这对她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王家姐妹很清楚,岳王妃现在是她们最大的倚仗!岳正阳不喜欢她们,而她们以前自诩为知府千金的身分在岳正阳的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更何况现在是在封城,是在平亲王的地盘儿上!她们什么也不是!若是此时被岳王妃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她们二人,便要倒大霉了!
    岳王妃也的确是在对苏静依不满!她的印象里,苏静依的母亲顾氏,是个极其温婉贤淑的女子!那样的雍容气度,可不是寻常的大家闺秀能比得上的!可是怎么这个苏静依却是如此地不同呢?
    岳王妃细想了想,这个平王妃与平王和她们一起用膳时,都是称呼王爷的字,元熙。可是身为妻子,如何能直呼夫君的句讳?更何况,她们的身分还在那儿摆着!堂堂的平亲王,竟然由着一个小女子如此地胡闹吗?
    这一路上岳王妃想了很多,王家姐妹虽不清楚岳王妃想到了什么,可是看到岳王妃的眼神和神情,便知道岳王妃的心情很不好!而这不好的原因,十有八九是与平王妃脱不开关系了。
    岳王妃的马车里倒是热闹,可是却是没有人注意到,岳王妃的马车旁,似乎是有一名女侍卫正侧耳听着什么!
    天已是蒙蒙亮了,马车也是刚刚驶入华阳山。
    平王府的马车里,静依躺在榻上,身上裹了大麾,睡的正熟。
    而元熙则是靠坐在了榻上,将她拥在了怀里,让她上半躺在了自己的怀中,如此,倒是可以减轻一些路上的颠簸。只不过,元熙这样的姿势,怕是极累。
    元熙闭着眼睛,似是在假寐。行了约有一段山路后,元熙睁开了眼睛,“初一,还有多久便到?”
    “回主子,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华阳寺了。”
    “可派人先去安顿好了?”
    “回主子,慧清大师仍是给您和王妃安排在了后山上。昨日大师说王妃喜欢清静,虽然年前不慎走水了。可是后山还有一处院子也是极为清净,景致也甚是不错。想必王妃定会喜欢。”
    “嗯。你可跟大师说了,咱们要小住几日?还有,那岳王妃安排在了何处?”
    “回主子。属下跟大师说了。大师说如此正好,可以与主子再次手谈几局。而岳王妃的院子则是安排在了您院子的隔壁。地方虽然比您住的小一些,倒也还算是清静。”
    元熙的眼神微微有些暗沉,王家小姐?本王倒是要看看,你们二人到底是打了什么主意?若是你们安分守己,我便先放你们一放,让你们再过上几天舒心日子!若是你们不知好歹,敢动依依?我李赫可不管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的女儿,什么人的外甥女!
    元熙又思量了一番,觉得自己的安排还是周全的。再说了,他可不相信他那鬼灵精怪的妻子会没有准备!
    元熙轻轻推了推静依,轻哄道:“依依,乖,醒醒,我们快要到华阳寺了。你要是再睡下去,可是要被慧清大师给笑话了!”
    静依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在元熙的胸前蹭了蹭,嘟囔了一句,“知道了。海棠,更衣。”
    元熙听了,是连声轻笑!
    而又多睡了一个多时辰的静依此时也是有些清醒了。她睁开眼睛,四下一看,自己怎么在马车里?用力想了想,似乎是元熙帮她净了脸,还给她穿了衣服。
    静依坐起身来,看到元熙正一脸打趣地看向她。“元熙,快到华阳寺了?糟了!我还没有梳头呢。”
    元熙看着有些慌乱的静依,笑道:“行了!现在才知道自己睡的太久了,你不觉得晚了吗?”
    静依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要这么早就出门吗?”
    “如果我没记错,昨天晚上,我可是很尽职地提醒了娘子五次呢!”
    静依脸一红,干脆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小脸一垮,“你说怎么办?反正已经是快到华阳寺了!再说了,我的眼睛还有些粘粘的,不舒服!怎么办?”
    元熙轻笑着摇了摇头,“真拿你没办法!平日里的那些端庄高贵都到哪里去了?”说着,便像是变戏法一样,从榻边的一个暗阁内取出了一个小盆,里面放了一方湿帕子。
    “来,再擦擦吧。”
    静依接过来一擦,有些意外道:“怎么这帕子还是热的?”
    “你以为我舍得让你在这么冷的时节让你用冷帕子敷面?这盆的下面我放了一个小手炉。所以才是温的。”
    静依了然地点了点头,有些尴尬道:“那我这头发怎么办?你车上有没有发带。我勉强扎个马尾也行呀!”
    元熙则是没有理会她,从另一处暗阁里取出了一个一尽来长,半尺宽的妆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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