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几名男子抬下了一个木箱,然后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箱子的表面,便抬了过来,打开。
    李安也是盯着这个箱子看呢!他也是想知道这些箱子为何分了左右两侧来放,又为何是不同的作工,不同的材质!而箱子打开的一瞬间,李安便呆掉了!
    不止是李安,应该说除了静依外,这整个石库里的人都是呆掉了!
    原来这个箱子里面所存放的,并不是什么金银珠宝,也不是什么名人字画,而是一套极为艳丽夺目的凤冠霞帔!而且这不是一套普通的百姓们嫁女时所穿的凤冠霞帔,而是只有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才能穿的凤冠霞帔!这是皇后的朝服!
    那凤冠,则是天下最为尊贵的九龙九凤冠!此冠用漆竹扎抽帽胎,面料以黄色的丝帛制成,前部饰有九条金龙,口衔珠滴,那九颗珠子皆是取自南海夜明珠,颗颗圆润,一般大小!下有八只金凤,后部也有一只金凤,共九龙九凤,故此而得名为九龙九凤冠!
    凤冠后侧下部左右各饰点翠地嵌金龙珠滴在博鬓。冠上共嵌有红宝石百余颗。皇后在受册、谒庙、朝会时穿礼服所戴之凤冠,圆框饰以翡翠,大小花树各十二,两博鬓,十二花簪。
    这九龙九凤冠,据传乃是大渊朝的开国皇帝亲自命近百位师傅为皇后打造的,而这大渊开国百余年来,也只有开国皇后贞德皇后,戴过这九龙九凤冠,其余的皇后没有皇上的准许,再未有人戴过!
    因为一般的凤冠为三龙二凤冠,或者是十二龙九凤冠,还有六龙三凤冠,都是龙多凤少,意喻为:天子为大!可是唯这九龙九凤冠是龙凤相齐,意喻,举案齐眉!
    这历朝历代的哪一个皇后最大的梦想不就是想戴上这九龙九凤冠!这不仅是地位的象征,更加是皇上认可的象征!是后宫中绝对无人可以捍动的身分!
    可惜了,自大渊开国皇后仙逝后,这套九龙九凤冠,连同当时的一套皇后的凤袍也是一起消失了!有人道皇后下葬时,身上穿戴的,正是这九龙九凤冠,可是为何会出现在了此地?
    静依快速地翻转着自己记忆中的一些有关于皇室秘辛的书籍,她以前替元熙执掌京城的暗阁时,可是看到他那里收集了不少有关皇室的秘辛。此时,静依突然想起,大渊朝的开国皇帝的皇后,似乎是姓王!
    这个突然想起来的消息,极大的震撼了静依!名动天下的贞德皇后莫不是出自山东王家?
    这太可怕了!如果贞德皇后确是出自山东王家,那么这一切便都说的通了!为何李家能揭竿而起!要知道打仗不仅仅靠的是人,最终拼的,可是财力!而王家无疑是李家最大的倚仗!而王家当年的族长,看到最终李家成功谋夺了天下,心里定然是看的极为高远,所以淡泊名利,并且令贞德皇后对于自己的出身只字不提!本就是开国皇后,当时朝局本就混乱,哪里还会有人去刻意探查皇后的出身?
    而王家看到了前朝的落败,看到了皇族的凄惨下场,定也是将名利看得极淡,反而选择了隐世,如此一来,既保全了贞德皇后,也保全了整个王家一族!
    试想,哪个皇帝会允许功高震主之人?哪个皇帝希望自己搂着睡的枕边人,是个有着通天财富的后人来时时提醒他,你是如何得到的天下?若是王家没有隐世,反而是步步紧逼,要名要利,那么,只怕贞德皇后,也不会得皇帝一生的宠爱,而王家,只怕也是早已不保了!
    想通了这些,静依的眼睛里似是浮现出了一张带有苍桑感的王家族长的脸庞!王家的人,果然是睿智、看事情长远之极!静依想到,自己的身上也是流了这王家族长的血液呢!
    静依淡淡一笑,走向了那凤冠霞帔,艳丽无双、奢华尊贵,都无法形容出它的别具一格!这套凤冠霞帔,定然是真的,而皇陵中的那一套,定然也是真的。堂堂一国之后,入葬时,岂能用假的来代替!若是传了出去,皇室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那么,这就只能说明了,当时皇上定是同时打造了两套一模一样的凤冠霞帔,一套赏赐给了贞德皇后,另一套则是赏赐给了王家!
    想到此,静依的心神一颤!将皇后的凤冠霞帔赏赐给王家!这个喻意已是不言而喻了!这是准许王家再出一名皇后!
    这个认知,让静依一时有些惊地喘不过气来!这是大渊开国皇帝的意思!是安抚,也是对王家隐世的谢意!也是对贞德皇后的一个交待!
    静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子中还在不停地整理着这些讯息。而李安此时已是从刚才的惊讶之中,缓过神来!
    “紫光,命人将箱子弄好,开始往上搬了!”
    “是!”紫光说完,便命人将这石库里的宝贝全数地向上面搬去。
    静依看着这些宝贝,这些原本是属于王家的宝贝被尽数搬了上去,眼底却是划过了一抹了然!
    “李公子,我现在可以走了吗?”静依淡淡地问道,那疏离的口气,让李安听了,极为不舒服!
    “依依,你听我说。这些东西,是我们的祖先共同留下的。走吧,我们先上去,到马车里,我慢慢说给你听。”
    静依一愣,莫非这里面还真的有什么事是与李安的祖先有关联的?
    二人上了马车,李安将一个手炉塞到了静依的手里,“先暖着。刚才在山洞里本就是极为阴寒,后来你又失了血,现在好好歇一歇。”
    “不必了!李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李安皱了眉,“依依,你一定要用这样陌生的口气与我说话吗?”
    静依却是垂了头,不语。
    李安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承认,我一开始是骗了你。不过你的确是我的未婚妻,这一点,我从未骗过你!刚才那里面的那套凤冠霞帔你也看到了!那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人才能穿的。而那套凤冠霞帔则是当年的开国皇帝赏赐给王家的!而你,现在就是王家唯一的一条血脉了!”
    静依闻言,心中却是想着,我应该是王家唯一的一个女姓后人,我的两个哥哥,可也是流着王家血液的人呢!
    李安看静依不语,又道:“其实,我与你自出生,便有了婚约。我是当年安王的唯一的一个儿子。”
    这句话恍若是一个炸雷响在了静依的耳畔,轰得她半晌回不过神来!
    李安看她如此吃惊的模样,顿了顿,待静依的眼睛眨了眨,不再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他才缓缓道:“我本是安王的嫡子,生下来后,因为自己的母妃受到府中侍妾的排挤,她自己的身体又不是很好,所以很小时,外祖父便派人将我暗中接走了,在府中又放了一个我的替身。这件事,只有我的母妃和当时的父王知道。”
    “后来,父王兵败!我被外祖父偷偷送去了苗疆。在那里待了三年后,又被安排到了司家!顶替了原来司家的嫡子司怀安!成为了司家的少主人。从此以经商为名,游走于大江南北。”
    “司怀安?你顶替了他,那他呢?”
    “死了!”
    “什么?”
    “你别怕,他不是我杀的,是死于一场意外!当时,司家老爷常年在外经商,一年到头在家也待不了几天。后来真正的司怀安在一次上山游玩时不慎失足落下了悬崖,我便顶替了他,活在了司家!”
    “那司怀安的母亲和府中的下人们会不知道?”
    “呵呵!一开始我是被易了容的!和真正的司怀安是一模一样。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慢慢撤了易容,而几年的时间,人的变化是会很大的。再说了,当时之所以会挑中司家,也是因为那司怀安和我的年纪相仿,身形和眉眼之处皆是有几分相像。否则,外祖父岂会如此放心地将我送到司家?”
    静依听了却是冷笑了几声道:“失足?李公子,这样的谎话,你也信?”
    李安的表情一滞!当时的他信,可是现在,自是不信的了!
    “李公子,你外祖父还真是煞费苦心呐!真不明白,一个老人家,图谋这么多究竟是想做什么?”
    “你不懂!他是为了让我给我的家人报仇,为了让我继承父亲的遗志,登上那大位!”
    “登上那大位?李公子,你凭什么?你是什么身分?先不说你是不是先安王的儿子,就算是又如何?当年安王叛乱,天下人皆知!人人恨不能手刃那安王!你即便是他的亲子又如何?你以为天下人会容你?”
    李安听了,面色阴冷,双拳紧握!那两道阴毒的目光如同是毒蛇的信子一般,似乎随时都能要了静依的性命!
    “够了!依依,你不想知道我们之间的婚约是怎么回事吗?”
    “不想!”静依想不想地便说道:“有婚约又如何?没有婚约又如何?我仍是我,你也仍是你!”
    “好一个我仍是我,你仍是你!依依,你还在气我刚才在山洞里对你说的话?”李安不怒反笑道:“依依,我与你之间,是无法消抹掉的牵连!当年先祖赐给王家凤冠霞帔之事,历朝历代的皇帝和皇后都知道,只不过王家一直是不肯入世罢了!而当时先祖有言在先,何人为后,何时为后,一切皆由王家人自己决定!并且还亲自颁发了密旨!还亲赐了免死金牌。依依,我出生后,皇上当时对我的祖母极为宠爱,曾许下诺言,若是王家有女愿意入宫为后,则必嫁于我孙睿儿!”
    “睿儿?”
    “不错!我的本名,李睿!”李安两眼定定地看着静依,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
    静依则是摇了摇头,“不管你是李安,还是李睿,都不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你们的心计都太过深沉,太累!”说罢,舒了一口气道:“这马车里,太闷了些,我想下去走走!”
    李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说准,也不说不准。而静依则是就这样垂着头,等着他的答复!
    许久,李安才缓缓道:“既是觉得闷,那便下去走走吧!”
    说着,便陪着她一起下了马车。
    静依看着李安带来的人正在了一箱一箱地往外抬。都堆放在了洞门口。静依正想着,他们这次过来,并没有带其它的马车,这些东西,他们要怎么运出去呢?
    正想着,便听到了一阵阵地恍若是打雷一般的声音!静依闻声看去,瞪大了眼睛,竟是有数不清的巨人向这边行了过来!静依看那些巨人约身高九尺,这应该就是那欧阳信曾见过的巨人了,也就是防风氏一族?
    李安看着静依惊恐的样子,安抚道:“依依,没事!都是我的人!他们是来帮忙搬箱子的!”
    静依大致数了数,约有百余人!这么多人来当搬运工,的确是不需要另行安排马车了!只是李安怎么会收服了这么多的防风氏一族的人?难不成,他们早已就勾结在了一起?
    那巨人中为首的便是那日在山下与司航叫板的秃头!“公子,我们来了!东西搬到什么地方?”
    “你们跟着紫光他们走就是了!都小心一些,千万别打东西弄坏了!”
    “是!公子!”那秃头转身对着自己的族人吼道:“都动手吧!”
    只是他还没有弯下身子,便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秃头!你果然是背叛了我们防风氏一族!你难道忘记了我们的祖训吗?”
    秃头有些胆怯地回过头去一看,竟是他们的族长!惊呼道:“族长!您怎么会在这儿?”
    大头族长重重地哼了一声,身后跟了约有三四百人的模样,“秃头,你忘了咱们的祖训了吗?祖宗曾说过,咱们防风氏一族,终身隐于山林之中,永不入世!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背叛,是忤逆!”
    秃头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李安,见他冲着自己笑了笑,壮着胆子道:“族长,我没有想过要背叛族人!我只是不想让族人们再过着这种隐居的生活!我们也是人,我们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地活着?我们为什么不能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
    秃头的一番话,将他身后的那些族人的情绪给调动了起来,纷纷地响应道:“就是!秃头说的对!为什么我们就得隐在这山林之中?为什么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活着?”
    大头族长叹了口气道:“你们忘了百年前的教训了吗?”
    只是一句话,一句听起来让人有些不解的话,却是成功地让秃头等人闭了嘴!沉默不语了!
    静依想着以前在暗阁中看到的有关防风氏的书籍,百年前,好像是防风氏的族长,不甘于久居山林,所以便提议并且安排族人们入世,到了山脚下的村子中落户!可是好景不长,大部分的族人便被征为了苦力!因为防风氏一族的力大无穷和体形高大的优势。很多的达官贵人都是用他们来做苦力,吃的却是给的极少!更有甚者,还有一些贵人们让这些巨人来当牛作马,拉着马车,在街上耀武扬威!
    巨人们不甘心如此,想着反抗,可是因为他们的体型特殊,不能练武,空有一身蛮力,人数又不多,且极为分散,哪里是寻常兵丁的对手!不出一月,便死伤了无数!这在百年前,可是曾经轰动了一时!后来,防风氏族长下令,全都又撤回了山内,靠着大山内的食物生活,再没有了入世的心思!相反,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害死了那么多的族人,那位族长竟是跳崖自尽了!
    现在听到这大头族长如此一说,防风氏的族人们,自然是又想起了百年前的那件事!他们防风氏原本人丁也还算兴旺,也有小一千人了。可是后来经过了那场巨变,一直持续到了现在,他们总共加起来,还不到五百人!由此可见,当年的巨变,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灾难!
    秃头想了想,强辩道:“当年的族长是因为没有找对主子。我们现在不同!我们选择了公子作为我们的主子,他答应了我们要好好安顿我们,不会再让我们受到屠杀和虐待的!”
    “是吗?”大头冷笑了两声道:“你怎么不问问他们我们的那五名族人是谁杀的?”
    “什么?”秃头似是有些懵了!看了看族长,又看了看李安,“公子!族长说的是什么意思?”
    李安面色凛然道:“他不想你们跟着我下山享福,才会如此污蔑于我!我既答应过保你们一生无忧,自然是会做到!”
    秃头想了想,似是有些不信道:“族长不会骗我们的!我们的那五名兄弟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的话一出,他身后的那近百名巨人们则是全数的向李安逼近了几步!
    李安倒是仍然冷静,“秃头,你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我们的那五名族人,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我若说不是呢?你信我,还是信他?”李安说着,将手指向了大头族长!
    秃头两人都看了看,低着头,似是有些犹豫了!而大头族长则是摇头道:“秃头,你怎么还不明白?他是为了利用你们!先前的那五个族人,不过是为了将平王的势力引来,然后再派人杀了他们,嫁祸给平王的人,让咱们跟平王的势力发生冲突,好掩盖他在这里夺宝之事!”
    “一派胡言!”李安冷声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派人杀了你的五名族人,可有证据?”
    “证据在这里!”随着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只见空中掠过了几道身影,正是平王元熙和晴天等一行人!
    初一将手中之人重重地扔在了地上!“秃头,与你联络之人便是他吧!杀了那五名巨人的,也是他!不信,你可以自己问!”
    李安看到眼前之人时,便已是面色不郁了!再无刚才的沉着冷静之态!只见那名黑衣人,瘫软在地,浑身一个劲儿地打着哆嗦,面色惨白,嘴唇泛嘴!再看其双手,李安的脸色再度沉了沉!竟是被人使了分筋错骨手!
    “平王殿下,这是何意?”
    “何意?哼!怎么,李睿,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当众人听到元熙说出李睿这两个字时,已是面色大变!特别是李安本人,竟是有些呆怔了片刻!他不解道:“平王的话,在下听不懂!”
    “听不懂?怎么?刚才你不是还说自己便是安王的后裔吗?一转眼,竟是不认了?”
    李安的脸上顿时布满了阴霾,一转头,打了个手势,欲将静依拉过来自己身边,却是有人更快!只见掠过了一道黑影,静依便消失在了原地!
    李安再见她,已是到了元熙的身边!
    元熙看着静依仍是有些发白的脸色,大手将她的小手紧紧地包裹住,“手怎么这样凉?可是里面太过阴寒了些?”
    静依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被刚才的惊变给吓到了!”
    元熙却是不信!静依是什么人,七岁时便可以将余氏不动声色地给除了,又将那紫姬交给了定国公夫人处置!这样一个颇具胆色的奇女子,怎么可能会被眼前之事给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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