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了催眠一样,慢慢伸出双手,让她握住。
    “放松……放松,听我的心跳……感受它、感受它带给你的一切。”
    忽然之间,四面任何潮气、寒气都感知不到了,只觉得藤迪的手无比温暖,暖意一直循着我的双臂上升,到达胸口,形成了一个柔和的气团。
    “看到了吗?所有未解的秘密,都在那里。师父当年传达给我的思想,现在我会全部传给你。我等待很久了,从不散的魂魄到龟缩在蝉蜕里的生涯,然后借忍者的身体降临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等你。”
    我想出声反驳,但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大堆熊熊跳跃的篝火,隔得那么近,那些诡异翻滚的火蛇似乎随时都能钻入我七窍中来。
    “师父说过,‘一切皆是定数,即便是风翻云起的变数,也是定数中早就预先写好的轨迹’。人的思想总是被无数层原始积累的隔膜覆盖住,通过尽心竭力的参悟,每破解一层,便找回一层前生的记忆。风,现在你面前的,不是觊觎‘月神之眼’的军方高手、不是枫割寺里执掌大权的公主,而只是千年之外鉴真大师座下卑微万分的女弟子。师父和十大弟子都跃入寒泉,但却留我卑微地活着,只是为了揭示所有定数里的秘密……”
    那团火倏地扑面而来,灼痛难当,我猛的气运丹田,双腕一抖,想要挣脱开这种半催眠的状态。
    藤迦的双手如同两条坚韧的绳索,倏地纠缠过来,绕住我的小臂。火光中,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大力量奔涌过来,令我凌空倒飞出去。亭子很狭窄,我一翻出去,便毫无办法地要坠入水中。
    “别动,听我把话说完。”藤迦紧跟在我后面,刹那间,我们两个四只脚踩在水面上,身体凝立不动。
    “那是当年寒潭前的篝火吗?再听下去,我自己的思想都给弄糊涂了。鉴真大师和十大弟子竟然能够徒手潜入寒泉,他们的水性再好,又能下潜多少米?几十还是几百、几千?就算他们是天下无敌的水中高手,总不能像鱼一样长年累月在水里生存吧?”
    即使是水性精良到极点的现代游泳运动员,都不可能徒手下潜到那样的深度,更何况是鉴真大师那样的唐朝人?
    藤迦头上的灰发随风飘荡,脸上的皮肤也开始渐渐干操起皱,不再光滑湿润。她的双手仍旧缠在我的小臂上,不肯有丝毫的放松。
    一群锦鲤游过来,绕着我们的脚底不停地吐着泡泡,似乎把我们当成了今晚的食物。风吹过竹墙,竹叶发出有规律的唰唰声,不绝于耳,更增添了“幽篁水郡”在暮色昏瞑中的诡异气氛。
    “风,你有没有想过,师父训练十大弟子超过二十年,他们每天的练习功课是什么?”
    我愣了愣,随即骇然:“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一一他们己经被训练成了鲛人?”一想到大人物说的大哥也变成了鲛人的传闻,我的胸膛里不由自主地又开始气血沸腾,无法自制。
    藤迦幽幽长叹,点点头:“没错,师父从得到《碧落黄泉经》开始,便己经着手鲛人训练计划,而且他自己的修炼进度最快,七年之内,己经彻底完成了‘鲛人双肺’的进化,可以在任意长度的时间里潜伏水下,摄取水中的氧气和食物,完全脱离陆地生活。十二年后,十大弟子也完全进化成了鲛人一一”
    我不免感到脊背一阵发冷:“你呢?他们己经成了鲛人,你……也是鲛人吧?”
    藤迪垂头看着脚下的粼粼波光,无奈地摇头:“我不是,师父分派给我的职责是保管经书,任何时候,都要以经书为重,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来维护它。他知道上下千年的一切定数,才会从玄奘大师的万卷经书中找到《碧落黄泉经》,并且为了毁灭旧神之怒,而一生做着努力,但我在其后的千年里,一直怀疑,他应该知道转化为鲛人、进入寒潭并不是最聪明的决定。”
    “《碧落黄泉经》的译本,放在藏经阁的保险箱里,上面的封印会在我死后自然失效一一我己经把师父的思想顺利传达给了你,这具躯壳也没什么用处了,很快便要灰飞烟灭……
    我苦笑:“可是,你根本什么都没告诉我!我对旧神之怒,的认识仍旧是一片空白。
    自始至终,我感受到的只有她传递到我擅中穴的那股热流,其它什么都没有。那么多疑难困惑,本以为能在她这边得到合理的解释,但现在只得到些有头无尾的提示,难道剩下的答案还要自己慢慢去找?
    “风,我只是一柄钥匙而己,开启你记忆的钥匙……”
    我双臂一分,挣开她的掌控,同时借力飞跃,落回到竹桥上。
    藤迦在水面上轻轻旋身,暮色里,她头顶的灰发与身上的灰袍几乎要融为一体。我有种恐怖的预感,她己经不是我认识的藤迦,而是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苍老而且诡话,像是一具灰袍包裹下的骷髅。
    “风,答案在你心里,当你一层层顿悟,就会找到所有的结局。师父说过,一切皆是定数一一”
    她扬起头,一瞬间,眼睛里射出两道灼亮的白光,直射在亭子里那块牌子上。
    像是有人在漆黑的夜里欺亮了高强电筒一样,刹那间我看清了那块牌子,包括上面所有的镂空图案和圆点。
    “啊?”我失声叫起来,原先看到的后奔射日的图案不见了,现在上面镂刻的明明白白是一幅星空分布图。我只看了一眼,脑子里便清清楚楚地记住了星星的分布方位。牌子的右下角与右上角分别有一团巨大的星云,各有几十颗体积微小的星星围绕在一颗巨大的主星周围。
    原先清晰可见的开弓射箭的人物形像则变成了一个俯卧的巨人,除了用力张开的四肢,后背上另外生长着四只手臂,如同太空飞行器的巨大天线一样。巨人的头顶方向,指向两团星云的中间位置。
    “这是什么?这不是铁娜说过的幻像魔吗?”那是我头脑里的第一反应,六条手臂的幻像魔,曾经在铁娜的电子记事簿上出现过,但外型并不十分相似。
    “师父说,当天空斗转星移到某一个时刻,星星的影子投射在海面上,通往旧神之怒,的门扉就会开启。可惜,我无法给你更多的提示,钥匙的作用不过是开启挂在门扉上的一把锁而己,至于门后面是什么样的世界,钥匙怎么会知道?”她又无奈地笑起来。
    天空中又响起了螺旋桨转动的轧轧声,从南面一直飞过来。毫无疑问,那是大人物的座机,他日理万机,肯定不能长时间地滞留在枫割寺里。
    “我以为,你知道所有的秘密,可以解答世间任何难题,但我还是失望了。”我无奈地叹气,不知道瑞茜卡又从这牌子上发现了什么,竟会那么激动,并且毫无理由地从那玻璃盒子里消失了。
    “师父留给我的遗命,只是为了破解它的秘密,用我全部的生命与思想。明天……或许明天我就能真正地理解它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
    她凌空站在水面上,身体被水雾与暮色笼罩着,僧衣飘摆不定,像是随时都会羽化成仙一样。
    “谷野神秀呢?他又知道什么?还有竹门外的大人物,他能知道什么?”
    “每个人的思想都需要一柄钥匙,所有真正的答案永远都是藏在你自己思想里的。”藤迪用这句话做了结束语。
    当我踏过竹桥,拉开竹门走出来时,听到水亭里又响起了叮叮咚咚的古琴声。
    大人物还在,抱着胳膊直盯着我,仿佛要把两道目光当成尖刀,将我思想深处的秘密全部刻出来。
    路灯己经亮了,灯光把他的影子投射在竹竿上,摇摆不定。
    “风,终于等到你了,藤迦还好吗?”大人物的微笑来得极快。
    他身后空无一人,但我知道拐角阴暗处,随时都会跳出那些白衣保镖来。
    “或许我们可以谈谈?飞机就在外面,我们可以去吃顿丰盛之极的海鲜,还有大批美女、最上等的清酒,边吃边谈,相信一定会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怎么样?”他殷勤地笑着,态度热切谦诚。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特别是我们之间的身份地位悬殊巨大的情况下。他要请我吃的,不过是另外一场鸿门宴而己,抑或是一只带着肉块的鱼钩,为的不过是我心里的那些秘密,我才不会上这个当。
    我用力摇头:“不必了,我还有事。”
    他大笑起来,重重地拍着我的肩膀:“年轻人,你是第一个这么毫不客气地拒绝我的人,不过我很欣赏你的勇气。”
    近距离地打量他,我看不出藤迦身上有任何跟他有关的五官特征。
    “藤迦说过什么?”他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像一头发现了猎物的秃鹭。
    这就是大人物的特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时可以变换脸色,只看环境的需要。
    我冷笑起来:“说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思想里对日本人的抵触情绪又占了上风,我用力挺了挺脊背,目光遥向“亡灵之塔”那边。
    “哈哈,风,我可以开一个绝对令人满意的价钱给你,怎么样?”他紧追不舍。
    我摸了摸鼻子,故意沉吟不语。藤迦告诉过我什么?除了那块铁牌上显示出来的古怪星云变化,我似乎什么都没领悟到。佛家讲求机缘巧合,一夕顿悟,可能我还没到茅塞顿开的时候。
    “风,你肯定知道日本的国家财力是全球第二的,仅次于老大哥美国。只要你开价,哪怕是天价,我也会毫不犹豫地付钱,只要你的情报够震撼……”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财大气粗。
    我耸了耸肩膀:“让我考虑考虑,或许全球第一的美国人会出更高的价钱呢!”
    他被噎住了,皱眉冷笑了一声:“好吧一一”
    冷笑后面,隐藏着他没说出的很多潜台词。这是在日本,他可以安排任何行动,只求达到目的。
    出了幽篁水郡前的长巷,我拐了几个弯,去见苏伦。
    我不想放她离开,如果藤迦的参悟结果有了新的突破,或者我顺利拿到经书译文的话,需要她跟我一起研究这些东西。只有她,才是唯一能跟我息息相通的人。
    那个小院里早就亮起了灯,一棵巨大的樱花树种在天井中央,枯枝四面张扬着,想必来年春天发芽盛开时,一定是繁花满树,美不胜收。做为樱花之国,日本的佛寺里随处可见这种三十年以上树龄的樱花,即使是在万物肃杀的严冬,也是一种独特的风景。
    苏伦就在树下,抱着胳膊,面向东南仰望着,必定也是在看那座“亡灵之塔”。在枫割寺里的人,无论站在哪个角度,不管有意无意,都会自然而然地看到它。
    我急促的脚步声惊动了苏伦,她猛的回头,脸上立刻绽开了微笑:“风哥哥,什么事?”
    她的短发清清爽爽地披在耳后,清瘦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惆怅,让我隐隐约约有些不安,因为如果没有节外生枝的关宝铃出现,她一定会留下来跟我在一起的。一切不快,都是由我引起。
    “苏伦,我得到一些新的资料,或许你应该留下来,,我们共同研究一下。”我也站在了树下。没有关宝铃和席勒在场,我们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了。
    当我完完整整地转述了藤迦的话之后,苏伦最先指出的疑点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一一“如果鉴真大师他们要探索的地方是寒潭下面,也就是‘通灵之井’里面,而你曾经消失的地方却是在‘亡灵之塔,顶上,两地的平面距离大概在一百米左右,这怎么解释?难道那个巨大的水下建筑物有两个入口?既然被称为”海底神墓“,应该只有一个入口才对吧?”
    她总是第一时间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并且跟我的想法非常接近。
    树下放着石桌和圆圆的石墩,都擦得干干净净。
    我坐下,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我觉得,日本海域频繁发生的海底地震,或许是这个疑问唯一的解释理由。地壳变动,海底建筑物肯定也会随着改变位置,当然,前提是它本身的基础具备极高的抗折性和抗剪切性。我们或许可以这样理解,千年之前,鉴真大师带领自己的十大弟子潜入寒潭时,要寻找的目标就是海底的建筑物,因为那宝石一一姑且就叫它旧神之怒‘吧一一就在建筑物里面。当然,他们懂得如何进入那地方,否则不会冒冒失失地跳下去。”
    “蛟人双肺”的理论己经牢牢地控制了我的思想,生物变异学和仿生学的高速发展,己经向我们展示了这件事的高可信度。
    毫无疑问,当海底地震发生时,一切可能存在的建筑物都会发生位置上的改变,一千年内平移一百米甚至几百米都是微不足道的。它的外部结构中,存在一个或者两个入口这个问题并不重要。
    苏伦皱着眉,沉默地思索了足有五分钟,忽然一声轻叹:“风哥哥,你的思想……唉,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的智力正处于急骤倒退的情况下吗?”
    我愣了,自从来到北海道,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怪事,自己根本没时间坐下来认真地清理一下思路,一直都在急匆匆地向前追赶,的确有迷失方向的感觉。
    “你的一切理论,都是基于道听途说来的话‘百分之百正确’的基础上,其中包括关宝铃、藤迦所说的大部分听起来匪夷所思的话,根本无从证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以上基础经不起推敲的话,现在你得出的所有结论都是空谈?”
    苏伦的话太尖锐,让我的自尊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我不相信关宝铃的话,至于藤迦对于历史事件的转述,我们只应该相信那经书上说的,而且是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文字。风哥哥,你最大的症结在于轻信,并且是对于漂亮女孩子的轻信,你说呢?”
    这些话,不含任何醋意,苏伦始终是站在一个公正公允的立场上。
    “呵呵,人不风流枉少年,关宝铃那么漂亮,足以令全球的王公贵族们集体动心。同为男人,我觉得风先生并没有什么过错……”
    只听声音,不必抬头,我也知道席勒出现了。
    关宝铃的绯闻轶事己经够多,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我当然无法阻止席勒说什么,并且也不指望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只要他对苏伦没有恶意,我就不想再次跟他发生冲突。
    席勒穿着一身质地优良的雪白西装,同色的皮鞋,并且手里握着一支鲜艳盛开的红玫瑰。当他从树后转出来,挑起眉毛,笑眯眯地对着我时,绝对是一副标准的花花公子形像。
    我不相信如此喜欢卖弄的男人会是一个高明的探险家,甚至觉得他的出现本来就是别有用心的,但以苏伦的聪明智慧,怎么会看不出来?
    “风先生,回到川藏边界之后,我们会翘首企盼你找到‘日神之怒’的大好消息。当然,我更希望在此之前,会有机会邀请你过来,参观我一一们找到的第二座阿房宫遗址,ok?”他做作地将玫瑰花献给苏伦,声音和态度都极为傲慢。
    苏伦把玫瑰花放在鼻子下面,漫不经心地嗅着,忽而一笑:“席勒,麻烦你去将搜索阿房宫的详细日志复印件拿一份来好吗?”
    席勒郁闷地答应了一声,转身进屋。
    “那些复印件,有很高的研究价值,我留一份下来,如果你能发现什么异常状况,直接给我电话。”苏伦的脸在红玫瑰的衬托下,更显得又瘦削又苍白。
    “苏伦,不能留下来吗?等这边的事有了结果,我陪你回川藏边界去。那么多事情,一朝一夕怎么能完成?有我陪你,总会安全一些,而且咱们在一起的时候,任何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一一”我知道自己该说些更温柔、更动情的话,但迎着苏伦明亮的双眼,那些话始终有些拗口,说不出嘴。
    夜很冷,但我心里似乎有块阴冷的冰郁结住了,硬硬地哽在胸膛里。
    “风哥哥,有席勒在,请你放心好了一一”
    我哑然失笑:“他?他的真实身份你了解吗?美国人恨不得把全球资源收归己有,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怎么能放心地把大事交给他来做?”
    第一部  尖锋相对  第三章 神枪会当家人
    苏伦的脸刹那间涨红了,慢慢地把玫瑰花放在石桌上,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回答:“风哥哥,我不了解他,但我知道,北海道这边的事短时间内根本没有结果。有关小姐在这里,只会把大事搅得一团糟糕,甚至惹怒大亨,令神枪会受牵连。还有,旧神之怒,己经成了日本人志在必得的宝贝,就算你冒死进入绝境,把宝石取出来,最终结果,仍旧会像‘月神之眼,归属于埃及人一样,咱们什么都拿不到,却为大和民族做了最巨大的军事贡献。”
    空气里有玫瑰花瓣的芳香,我颓然冷笑:“你说的,我都知道,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关宝铃的影子重新浮现在我脑海里,无论她是走是留,我的心里都会留着她的影子,无法磨灭。
    苏伦倒背着手,激动地连连点着头:“对,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一风哥哥,别忘了你来北海道的目的,只是寻找杨天大侠可能留下的线索,而不是拼尽全力搜索旧神之怒,的下落。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日本政府己经全盘介入,咱们似乎没有再纠缠下去的必要。知道吗?北海道方面最精锐的海岸防卫队己经向木碗舟山一带的海域集结,这次突如其来的军事调动,目标直指枫割寺里的秘密。虎口夺食,不是一个伟大的盗墓高手理智的做法,我只想说一句话一一风哥哥,忘掉关小姐,离开枫割寺,可以吗?”
    话不投机,似乎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席勒幸灾乐祸地又一次出现,把一个透明的塑胶文件袋放在我面前,里面是两寸厚的一叠资料。
    “风先生,良言逆耳,苏伦小姐说的,你都听懂了吗?”他拍打着那些资料,并且指着最上面一页:“相信苏伦小姐的眼光很智慧,看到了吗?我们将会发掘出两千多年前的巨大秘密,重新改写中国人的历史。”
    那一页上,印的是西安兵马俑的宣传画,几十排武士俑严肃地整齐排列着,手里握着冷冰冰的长戈。
    “苏伦,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好吗?咱们合兵一处,先处理这边的问题一一”
    我的话并没说完,便被苏伦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放弃对“日神之怒”的追索,加入苏伦的队伍,也不是不可能,但我真正放心不下的是关宝铃。从寻福园里第一次见面起,我就被她心里蕴藏着的巨大愁郁吸引住了。如果不能抚平那些幽怨的哀愁,我就算离开北海道,都不会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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